許久之後,琴姬才緩緩搖搖頭,她擡頭看着南宮夏,然後輕輕說道:“我此次前來尋你,卻是還有一事相求,期望你不要拒絕才是。”
“琴姐姐有何事情儘管吩咐便是,縱然是赴湯蹈火,我南宮夏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南宮夏道,看着對方的表情,又想想沒有過往的自己,南宮夏心中卻是無由來的一陣悲傷。
不自何時起,南宮夏便會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些被自己遺忘的記憶,南宮夏並不知道這是爲什麼,興許是與司馬涵靈離世有關吧,南宮夏心道。
“我又怎會讓你去赴湯蹈火。”琴姬搖搖頭,她本想淡淡一笑,但笑顏在她臉上卻只是餘下嘴角微微一動而已,她看着南宮夏道,“你可記得你入玉華宮時有一次比試,不知那次比試所給你的獎勵之物現在還在不。”
“可是此物?!”聽到此話,南宮夏便取出那離人斬,這離人斬正是當時自己入玉華宮之前參加論道會武之事的獎勵。起初之時,南宮夏本想將此物贈於司馬涵靈的,但司馬涵靈脩爲乃是木屬,而此物卻是火屬,是以司馬涵靈當時並未接受此物,不曾想此物仍在,但斯人已逝。
想到此處,南宮夏唯有一嘆。
“正是此物,你可否將它贈於我。”琴姬道,她將此物拿起,離人斬上一陣溫熱之氣傳來,卻是讓琴姬一陣恍惚。曾幾何時,自己也有一位火屬性體質的姐姐,但時過境遷,二人早已成爲仇敵,對方此時也許正在遙遠的地方修行,而自己,卻需要在這塵世之間承受永遠的痛苦。
可是這一切又能怨得了誰,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咎由自取吧。
“自然是可以的。”南宮夏道,此物對他來說並無用處,若能送給琴姬,也算是微微償還一點琴姬對他的恩情了,南宮夏初見琴姬時並無任何記憶,所以在南宮夏心中,琴姬便是一個亦姐亦母的存在,而琴姬待南宮夏亦是極好的。不過這其中究竟還包含了其它什麼東西,這也許只有琴姬自己知道吧。
“謝謝。”琴姬道,說完只見她素手一番,那離人斬便已消失不見,此時琴姬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杯子,這才起身望向南方,同時開口道,“我也要走了,你此去危險,卻是要萬分小心的,那長生殿之地對你來說絕不是那麼簡單的地方,況且血靈宗告訴你的,也未必就是對的。”
“嗯,我會注意的,多謝琴姐姐關心。”他話剛說完,便見琴姬起身向南而去,其步履輕盈,神色淡然,但這一切卻是給南宮夏一種極爲沒落的感覺。南宮夏望着琴姬離去的方向,直至完全看不到對方緩步而行的身影,他這才收起桌上的杯具,然後向北而去。
南宮夏此行目的,自然是長生堂總部長生殿所在。
乘船過江,南宮夏尋了一處無人之地然後御劍而行,他不再步行,雖然也是因爲御劍速度要遠快於步行,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便是他不忍見到那白骨盈於野,千里無雞鳴的場景。越過中原,飛過北國,跨過茫茫大漠,南宮夏便在一處草原之上停了下來。
血靈宗給南宮夏有關長生堂的信息中便有告訴南宮夏,長生堂雖然大部分弟子都在中原北國的夏人故土,但在他們的發詳地草原之中,依然有着一些修爲極高的隱修存在,他們修爲之高,手段之狠,遠非南宮夏可以應付,若是被他們發現自是凶多吉少。所以南宮夏在進入草原時便買了一匹瘦馬,並對自己的裝束也作了些許打扮,以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過於顯眼。
除了諸夏極盛時的遠征,除了諸夏極盛時的貿易,此處卻是幾乎再無夏人來到這裡,尤其是現在中原北國都已淪陷之時。
草原之上和風景與江南自是大不相同,南宮夏放眼望去所能見到的全是起伏的綠色,偶爾也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開着,花朵雖小,但卻給這綠色的草原增添了一些異樣的情調,擡首望天,天空顯得更爲湛藍,朵朵潔白的流雲飄過天空,藍白相間,更顯美麗。
在這草原之上,偶爾也有白色的羊羣緩慢走過,但南宮夏可不會靠近它們,因爲他們的主人也許非常非常好客,但對像卻是不同,對於自己人,他們便以奶茶酥油招待,但對於南宮夏這樣不值一文的夏人,他們用來招待的,自然是弓箭與彎刀。
對於這些人,南宮夏自是不將其放在眼中,但這些人對於南宮夏而*如蒼蠅一般,見之煩心,殺之噁心。他們可是將夏人稱爲一文夏的,其本意便是這些夏人的生命並不值錢,殺了最多也只是賠償一文錢而已,況且那還是在城市之中,在這茫茫草原之上,可是沒有人會理會這些的。
走了許久,氣溫亦是越來越涼,草場亦是越來越稀,常會出現在草原上的羊羣此時也已幾乎是消失不見,偶有陣陣陰寒之氣吹來,卻是讓南宮夏感覺幾分奇怪,這裡已是極爲靠近那長生堂的總部長生殿所在,但南宮夏一路行來卻是發現路上的屍骨竟是越來越多,偶爾還會有幾個在白日下飄蕩的陰靈向南宮夏發起攻擊,它們能在陽光下活動自如,其修爲卻也是不低的,不過其修爲對南宮夏而言卻是不值一提,它們還不足以承受南宮夏隨意發出的一記劍招。
可是,長生堂總歸也是人類修行者,爲何會把總部搞成這個樣子!沒有多少人巡邏也便罷了,竟然還搞出這般多的陰靈。
行不多久,南宮夏終於見路上的屍骨越來越少,所遇到的陰靈也在漸漸變強後迅速消失,南宮夏擡眼望去,只見遠處似有一個藍色塵頂的建築矗立於草原之上,南宮夏再次取出地圖看了看,草原之上沒有地標,自是極易迷路,南宮夏也不知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但那蘭色的尖頂及頂上那日月形裝飾卻是告訴南宮夏,這裡便是長生殿無錯。
見此,南宮夏這才安心,原來他數次都在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路,不過此時的現實卻是告訴南宮夏自己並未走錯,並未迷路。下得馬來,將馬匹上的配頭等物取下,然後將其放生,此處已有長生殿巡視的弟子,南宮夏自是不能再騎馬前行,否則他又如何隱蔽身形,又如何潛入其中。
外圍巡視的弟子修爲不高,南宮夏雖然不會懼怕,但他也不能引起他們的注意,否則在南宮夏解決他們之前,對方哪怕只要有一人放出訊息,那南宮夏定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南宮夏藏身於一處凹谷之中,然後以天玉鏡查看四周,以便避開巡邏修士。好在此處離長生殿還遠,他們並未發現南宮夏的存在。
紅日漸漸西斜,最終沉沉落下,只餘半輪新月懸掛於西天之上,南宮夏待新月亦隨夕陽落下後,這才小心前行,在這個地方,南宮夏不敢以靈識相探,他只能錯助自己的視力以及天玉鏡那可以看穿一切幻像的性質。此處雖是極爲黑暗,但對於南宮夏而言自是毫無影響,他選擇晚上潛入,也只是期望黑暗可以阻礙多數的外圍弟子的視線,讓他們不易發現自己。
行不多遠,南宮夏便見一座巨大的建築聳立於自己的眼前,這座建築通體呈現一種淡淡的藍色,猶如由玄冰水晶形成的宮殿一般,整個建築都籠罩在一層淡藍色的光暈之中,光暈閃現,自是有一種攝魂的魅力。南宮夏唯有暗自一嘆,也不知這長生堂之人是如何在這無盡的草原中找到這麼多奇怪的材料,並建成如此龐大的建築,這建築美倫美幻,竟是讓南宮夏以爲自己見到了瑤宮仙闋一般。
南宮夏此時心中自是極爲奇怪,這長生殿修士均非夏人,他們甚至將夏人當作豬狗一般隨意屠殺,但這長生堂總部長生殿的門外所書,竟然是“長生殿”三個古篆大字,這古篆,可是夏人所創的文字。
這長生殿自有無數的普通修士巡查,還有不少修爲不是太低的修士值守,南宮夏想要潛入卻幾乎是完全不可能之事。看着頭頂星空的西移,又看着那些幾乎不動的值守修士,南宮夏一時也想不到如何才能潛入其中。
雖然這些修士看起修爲不高,但若是與之起了衝突,那定是會有更高修爲的修士過問,到那時,事情可不會是如此簡單便能解決。想了許久,南宮夏這纔想到一計,要想進入其中,定是不能讓對方發現了自己,而自己進入又不能讓對方看見,那唯一能作到的方法便只是幻陣了。好在值守修士的修爲不高,而修爲高深的修士自不是會在這裡作爲門神使用。
想到便做,南宮夏取出陰陽易,然後在棋盤上佈下黑白子,只見他運指如飛,淡淡的靈力在棋盤上漸漸凝聚,最後越來越強,而南宮夏的身形卻是越來越淡,不多久便是淡失不見。南宮夏便如此一手拿着陰陽易,另一手拿着天玉鏡,隻身向這長生殿而去。
他拿陰陽易自是爲了隱去身形,但他拿天玉鏡,則是想借天玉鏡來看穿這長生殿中一些用來測探處敵入侵的隱蔽法陣。
如此,南宮夏便藉着天玉鏡避開了一個又一個的測探法陣向長生殿內部而去。這長生殿內部看起來極爲華麗,其間用以測探的陣法與機關亦是極爲精密,若非有天玉鏡相助,南宮夏定是會在入門時就被發現。
踩在如冰面一般光滑的地面之上,望着四周的建築以及裝飾,南宮夏心中竟是一陣恍惚,這裡的一切竟是如此的熟悉,心中點點滴滴的往事自南宮夏心澗劃過,更是讓南宮夏難以釋懷。
這裡,竟是與那鏡壇如此相似。而那境壇,卻是當初盈媗送他離開盈媗所處世界時用以連通各個破碎的世界的唯一通道。
這究竟是爲什麼,二者應當是風馬牛不相及纔是,可爲何會給南宮夏一種相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