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數日之後,南宮夏這才醒了過來,他醒來後自是見到了已經斷裂開來含光劍,無論他如何去試,自是再也無法感覺到此劍有任何迴應,不但如此,以往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也已消失不見,見此他自是猜到發生了什麼。
地壇本是整個天玉境的承載所在,地壇已毀,還能意味着什麼,此時含光劍的情景也正好驗證了這一點。想通這一切的南宮夏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尋找琴姬去詢問此事了。
南宮夏正想要出去,卻見李姳韻帶着一個少女向自己這邊而來,他便開口問道:“姳韻,琴姐姐是否還在此處。”
“師兄,你醒了。”見南宮夏的神情,李姳韻心中又有幾分奇怪,但她並未多問,她只是指向琴姬所在的地方,同時說道:“前輩依然居住在原來的地方,師兄現在去,應當是可以找到她的。”
“謝謝。”南宮夏道,說完他便快步而去,留着一臉詫異的李姳韻望着他離去的背影。
且說琴姬所居小院之中,琴姬正拿着壺給院中花草酒水,見南宮夏向這邊走來,她便放下手中之物,然後對南宮夏說道:“你現在既然已是一派之主,以後還是莫要如何匆忙纔好。”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才又向屋中走去,同時又聽她輕聲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問我,現在便請進來吧。”
屋中,琴姬爲自己爲南宮夏各倒了一杯水,然後纔開口道:“有事,你便開口問吧,若是我所知道的,我自然不會隱瞞於你。”
“那好,還請琴姐姐爲我解惑。”南宮夏道,此時他將兩截斷劍放至几上,然後開口問道,“請問琴姐姐,此劍爲何會變成如此模樣。”
琴姬望着這兩截斷劍久久不語,許久之後,她才閉眼輕輕一嘆,然後才擡頭望向南宮夏道:“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我爲何會對此物有如此之深的瞭解。”
南宮夏搖了搖頭,此時他自是想到盈媗也曾說過琴姬給自己的圖比盈媗自己知道的還多,於是南宮夏又便開口問道:“難道,琴姐姐難道與那上古妖神離華公主有着某種聯繫。”
“素手撥轉曲音輕,仙樂如玄鬼神驚。絃斷指傷應恨誰,諸念紛亂隨風行。”琴姬輕道,回想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許久才又聽她說道,“離華公主本是上古妖神,風姓,名婕,華胥氏,離華乃是太一給予她的封號,她的職責,便是看守媧皇娘娘遺留的兩件用以鎮守人族氣運的神器,也就是天玉神鏡與影月神石。當年,她擅自婚配以至衆叛親離,再後來又因將代爲保管二神器之一的天玉神鏡煉化爲劍而弄得神力盡失,而她丈夫更是以女兒性命相要挾,想要帶走天玉神鏡,離華不許,她丈夫便殺死了自己女兒。離華既然爲神,就應當看淡生死纔是,只是離華乃是上古妖神,她本不得婚配,是以女兒亦是不受天地庇佑,死後便唯有化爲灰爲,就連凡人都有的輪迴之機都沒有。離華自是不願見到女兒身死,但當時她已因神器之失而受到天地譴責,早已是神力盡失,絕望之下的她便是想到了這天玉神鏡本是媧皇遺留給人間的避難之所,於是她便將自己的女兒封印於此劍之中。”
“琴姐姐莫不便是那離華公主,可是,琴姐姐此時爲何又要稱她。”南宮夏道,對這些事的瞭解如此之清,而再看她臉上透出的少許懷念之色,南宮夏便是猜到了什麼。
“是,也不是。”琴姬搖了搖頭,然後這才望向遠方,同時聽她輕聲說道,“那離華公主擅自動用天地重器,本就神力盡失的她早已在數道天劫之下化爲了灰灰,進而不復存在。”
“那琴姐姐是。”聽到此話,南宮夏心中自是奇怪。
“女兒未能救出,那離華死前執念畢竟太重,她乃是上古妖神,在神力盡失而又有重重天劫加身之時,她依然是讓自己的一縷殘魂逃逸而出,而我,便是由她那幾乎沒有任何神力的一縷殘魂所化。”
“原來琴姐姐有着這樣的過往,怪不得琴姐姐從來不將自己的真正身份說出。”南宮夏道,聽對方如此一說,她十分了解天玉鏡的事情便可以解釋得通了,畢竟她纔是天玉鏡真正的掌管者。
“我只是由她的一縷殘魂所化,她那一縷殘魂畢竟沒有什麼真正的力量,有的,只是作爲上古妖神所知道的大部分事情。所以,我又怎麼可能可以撼動天地重器的天玉神鏡,無奈之下,我便重重佈局,先是借喋血盟設立巨大的法陣來抽出被封印於天玉鏡中的女兒。”此時琴姬便回頭望了一眼南宮夏,然後又淡淡的說道,“也就是你所說的盈媗,只是喋血盟畢竟未能按我所說行事,再加了盈媗也不知此事,她以爲這是要害於她,所以纔會奮力相抗,以至於功虧一簣,還害死了諸多無辜。”
“上次四象五行陣之事原來有這樣的故事,只是他們爲何卻要欺瞞於我們。”南宮夏道,這些依然與他自己所的事情有些出入,但對較之下,他還是選擇相信了琴姬。
“他們有他們的苦衷。”琴姬道,說到此處,她心中越加難過,只是她的臉上,依然是如往常一般的淡然。不再去談上次之事,她便又接着說道,“再後來,我便是讓你去摧毀此劍了,你摧毀此劍之後,盈媗便可以被放出來了。”
“不對啊,可是盈媗她不是不可以進入凡世之間嘛,如此一來,她便會化爲灰灰進而消失不見的。”南宮夏道,想到此處,他便是問了出來。
“離華在消散之前曾向自己的姐姐,也就是同爲上古妖神的赤阿求過此事,離華本體乃是極寒冰玉,而赤阿本體卻是極極炎火精。當時她姐姐本是說離華之事乃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但念在離華女兒無辜,赤阿便答應了她,不過前提便是要離華將盈媗的靈體放出,否則,赤阿也受莫能助。赤赤阿是不可以動用天玉神鏡的。”此時琴姬便低頭望着几面上的水杯,許久之後才又說道,“如果,你能修至仙靈之體,進而進入天界之後,你們自是有機會再次相見的。”
“原來是這樣,那我此時應當爲盈媗開心了。”南宮夏道,赤阿之事與九黎炫所說一樣,南宮夏自是信了此事。雖是如此,但南宮夏心中卻依然有着幾分淡淡的憂傷。
“此間之事既然已了,我也本應迴歸於虛無的,但因爲天玉鏡之事給人間帶來了太多的災難,而我,卻是必需要爲此做一些什麼的。”琴姬道,聽到南宮夏的話,她心中亦是傷心。這些話是真是假,也許只有她自己纔會知道了。
“對了,天玉神鏡先是被煉化爲劍,而此時含光劍又已被毀,那會不會給人間帶來更多的災禍。”南宮道,想到此處,他第一個想起的,便是幾乎被推向了亡族滅種的諸夏一族。
“不會了,人間已經有了太多的災難。要知物極必反,這些許多災難過後,就應當是一個平靜的盛世了,否則,此事就連天地都難以容下的。”琴姬道,只見她又取出無數的蓍草,然後花了許久的時間佔噬,得出結果之後,她才說道,“人間,就像一個孩子一般,經歷了重重磨難,也應當成長了,所以天玉神鏡此時毀滅,對人間來說,又未必不是一件發事。”
“原來如此,那我便謝謝過琴姐姐了。”南宮夏道,此時他見琴姬已多有幾分少見的倦意,便起身告辭離去。
望着南宮夏遠行離去,琴姬這才比幽幽說道:“若事實真是如此,那該是多好。在天玉神鏡被真正毀滅之時,除了有影月神石保護的盈媗,其他人都將會在神器毀滅的靈力爆炸中被擊成碎片,無人可以倖免。只是不曾想到的是,盈媗竟然會在無意間將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何物的影月神石贈於了你,如此一來,本應是被放棄的你卻是毫髮無傷的存活了下來,而與你極近的南宮履霜也在失去所有靈力之後存活了下來,只是盈媗呢,盈媗現在又是身在何處?”
琴姬無助的望向遙遠的蒼穹,許久之後,才又聽她說道:“這件事情,我也很想知道結果啊。”
原來,方纔她所說之話只是爲了不讓南宮夏傷心而編造的謊言而已。具體的真像,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當然,也許她是知道事情的結果,只是她不願意面對而已。
且說在一處小院主室之中,南宮履霜睜開了雙眼,她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名爲伴自己修煉,實則爲監視自己姬卓舞,然後悄然一笑,這才輕手輕腳的站了起來,然後就要向外而去。當她正要開門之時,卻聽見身後的姬卓舞開口說道:“你不好好修行,這是想要去哪啊。”
“沒有什麼,只是想出去方便一下而已。”南宮履霜道,見對方又發現了自己,她便沒精打采的回過身來,她此時只是低着頭,也不敢去看對方。
“你能不能換一個新的理由,這一天來,你這是第幾次了,你又讓我如何說你,想當初我姐妹二人是何等的修爲,可是現在,唉。”說到這時,她便不再說下去了,往日的繁華竟如過眼雲煙一般消逝而去。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妹妹雖然失去記憶,但並沒有如當初自己認爲那般已然死去。
“對了,那個,那個舞,那個姐姐啊,你妹妹當初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當初你妹妹的修爲,也就是說我這個前身的修爲是如何的呢。”南宮履霜道,此時她雖然接受了有這樣一個姐姐的存在,但對於姬卓舞想讓南宮履霜的更名爲姬卓樂的想法,南宮履霜卻是堅決不從,最後甚至以死相逼,姬卓舞在無奈之下,只好不再強求她將名字改回姬卓樂了。
“過去之事已然逝去,現在又何必再提,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用心修煉,以你如此資質,除了那個姬靈兒可以與你相比之外,天下還能有幾個可以與你相比的。”姬卓舞道,見對方拉着自己的衣袖,她便將對方的手拉了下來,然後按着對方重新坐好。
“可是,可是這樣的修煉速度真的好慢啊。”南宮履霜沒有真正見識過別人的修行,此時她所比較的自然便是當初在天玉鏡中她煉化怨念與戾氣的速度,甚至修煉比自己慢上許多的南宮夏都被她刻意的忽略了。此時她所想的,似乎只有當初她自己的厲害,此時此刻,有真正身體的那種興奮卻已是淡了許多。
“修煉速度過快極易造成根基不穩,修煉太慢,卻又敵不過生死大限。生老病死本是人世常態,修煉本是逆天而行,況且你現在年經已是不小,若再不用心,難道要你等到皺紋滿面、頭髮花白、牙齒掉光之後,你纔來後悔年輕之時不去努力不成。”姬卓舞板臉道,若不是對方太過於頑皮,她也不會如此。
“啊,那我豈不是成了妖怪,若是那樣,我還不如自己死掉算了。”南宮履模具道,許多對常人來說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但對南宮履霜來說,依然是如神話一般的遙不可及。
“那你還不好好修煉。”姬卓舞道,此時她又何嘗不是萬分無奈,要知修行本是要順心而行,如此被他人所迫本就修行大忌。可是此時的南宮履霜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覺悟。
“修煉就修煉嘛。”南宮履霜見不能改變什麼,她也只好坐於席上開始修煉,不過此處的靈氣在她看來實在是太過於稀薄,而她要吸收煉化的水屬靈力亦是極爲不好處理。
南宮履霜不知道的是,這楚山本就是一處福地,加上九華劍派無數法陣的凝聚,此處的靈力之濃,在人間已是極爲罕見的了。若是再想尋到靈氣更濃的地方,那隻得向天界尋找了。
不過這些卻也怪不得南宮履霜,畢竟她所作爲對比的地方,一個便是南宮夏的識海所在,而另一個便是在那天玉界中,識海自不必說,那天玉界本就是上古之神媧皇所闢福地,靈力又怎會稀薄到哪去,況且她所修煉的地方,又是九黎炫特意爲他二人準備的。
當時九黎炫在開始時只是想讓南宮夏二人迅速提升修爲,以便他日可以助自己先行將亡靈之海鎮壓下去,然後在讓他們離去,如此一來,就不會有那些不應出現於人間的怨靈出現於人間,只是後來也許是因九黎炫想要自己離去,這才引發了往後素欣阻他的事情。
此時南宮履霜便又開始修煉,但她沒有用去多久便又想要出去遊玩,只是姬卓舞一直盯着她看,讓她根本沒有一點逃離此處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