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裡捧着劉婆子的排位,雙目猩紅,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鄭婆子身邊,看着她:“你可還記得,你家老頭子是撞破了什麼才一病不起的?”
“你可還記得你家老頭的藥錢是怎麼不夠的?”
“現在你大兒媳婦跟你二兒子搞在一起了吧?”說着,劉忠笑了起來:“鄭婆子,你可以不要臉,但是青草村不能不要臉。鄭雄已經把青草村的臉丟盡了,我勸你還是省省吧!”說着,他伸出手,把鄭婆子推到一旁。
鄭婆子毫不在乎劉忠說了什麼,而是順着劉忠的動作,一骨碌跌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慘叫了起來。
可惜送葬的隊伍沒有一個人看她一眼,跟在劉忠的身後,浩浩蕩蕩的,朝墓地走去了。
“鄭婆子,”宋里長雖然很想也就這麼丟下鄭婆子不管,但是到底是一村裡長,還是嘆了口氣回頭,看着鄭婆子道:“如果你想活命的話,我勸你還是去給顧念磕頭賠罪吧。否則你兒子不會給你請大夫看病,你兒媳婦就更不用說了。這個村子裡盼你死的人不在少數,你自己掂量着辦。”
說完,宋里長就走了。
而聽了宋里長的話之後,鄭婆子彷彿如夢初醒一般,停止了哭嚎聲,綠豆眼兒轉了幾轉,努力的從地上爬起來,艱難的一步一步的朝村裡走去了。
一直跟在他們附近的西明見到這一幕,氣得恨不得把禍水東引的宋里長暴揍一頓,心裡按耐不住想要去鎮子上給顧念通風報信。正準備轉身就走的時候,卻意外的瞥到一縷寒光閃過,當即追了上去,可惜對方速度很快,等他趕到的時候,除了地上的落葉,已經空無一人。
當夜,新葬的劉婆子墳被人挖開,劉婆子的屍身被野狗咬得七零八碎。有村民稱,天色快黑的時候,他看到鄭婆子領着自己女兒,也就是宋里長的兒媳婦兒,扛着鋤頭上山去了,去的方向,正是葬崗。
“爹!我沒有啊!”鄭玉蘭跪在宋里長的面前,一張臉滿滿都是惶恐:“爹!爹!您聽我說,我沒有動手!我沒有挖啊!”
宋大寶站在一旁手足無措,有心想要爲自己的媳婦兒說兩句話,但是看到宋里長駭人的臉色,也閉上了嘴。
宋里長鐵青着臉看着自己的兒媳婦,最後終於站起來,一腳踹在她的肩膀上:“大寶!寫休書!從今天開始我們宋家跟這個毒婦沒有半點關係!”
“爹……”宋大寶猶豫了,就算鄭玉蘭平日裡再囂張跋扈不知李叔,但是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他媳婦兒,要他這樣休妻,他也是不痛快的:“爹,玉蘭也是無辜的,鄭婆子那張嘴你也知道,玉蘭肯定是怕了。”
“怕了就能去掘了人家的墳嗎!”宋里長此刻只覺得自己這個里長做得很失敗,衆人都覺得他這個里長很風光,但是實際上宋里長自己清楚得很,背地裡人家都說他是個和稀泥的。
“爹!”鄭玉蘭聽到宋里長要宋大寶休妻,當時就嚇得臉色慘白:“或許……或許……爹……您……您是里長……他們定然是怕您的……您……您就饒了我這一次,我……一定不會有下一次的!”
鄭玉蘭悔死了!
昨晚要不是鄭婆子威逼利誘非要她一起去的話,她也不會壯着膽子趁着天黑跟鄭婆子一塊兒去。雖然說挖墳,但是從頭到尾動手的都是鄭婆子,她除了站在一旁瑟瑟發抖之外,可一點手都沒動!
“宋大寶!你還愣着幹什麼!”宋里長重重的給了宋大寶一巴掌,雙眼瞪得通紅,指着鄭玉蘭道:“趕緊把這個毒婦給我休了!我宋家沒有這樣的兒媳婦!”
“爹啊!”宋大寶“噗通”一下跪在宋里長面前:“兒子就這麼一個媳婦兒,兒子還有兩個孩子,孩子不能沒有娘啊!”
看着自家兒子這幅沒出息的樣子,宋里長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爹!”鄭玉蘭看到宋里長沒說話,膝行兩步,抱住了他的腿:“爹,我真的沒有動手!都是我哥……呸,都是鄭偉!她跟我說……跟我說,在鎮子上有個大人物想要顧念身邊的人都不好過,我才這麼做的……嗚嗚嗚爹……爹我真的不敢了……”
宋里長一聽還扯到了顧念,當即大怒,彎下腰擡手就是一巴掌,然後揪起了她的領子:“你挖了人家劉忠老孃的墳,還推脫給自己孃家人!我宋家怎麼有你這樣的兒媳婦!”說着,他擡手,左右開弓又是一頓巴掌。宋大寶和宋婆子難得見到宋里長這般模樣,早就嚇得不敢說話了。
直到把鄭玉兒打得奄奄一息之後,宋里長這才提着鄭玉兒的衣領子,出了門,直直朝着劉家走去。
劉忠早就已經聽說了這個消息,一個人上山,把劉婆子重新埋進泥裡之後就回來了。靜靜的,沒有跟任何人說話。
宋里長到劉家的時候,劉家門口已經圍了好些人。撥開人羣,宋里長就看到劉忠和大丫二丫兩姐妹跪在靈堂前,沉默着往盆子裡丟着紙。
三個人的臉上都是木木的,一點表情都沒有。見到這一幕,宋里長只覺得心裡憋得發慌。
看到宋里長拎着被打得半死不活的鄭玉蘭出現,原本還在感慨劉婆子死了都不得安寧的村民們頓時怒髮衝冠。要不是還忌憚着宋里長里長的身份,恐怕他一出現,就要被憤怒的村民們圍毆了。
“劉大兄弟!”宋里長沉了沉心,嘆了口氣,喊了一聲之後,把鄭玉蘭扔在了地上:“這個畜生我給你帶來了!要殺要剮你隨便!”
“宋里長,”西明坐在劉家的屋頂上,這會兒也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要殺要剮的,你這是要讓劉大兄弟去吃牢飯嗎?”
聽了這話,宋里長的臉色變了變,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乾乾脆脆的在劉家大門口跪了下來:“劉大兄弟,我這個兒媳婦兒沒啥腦子,但是我會管!可是鄭家人我沒法兒揍,只能上村法,你如果願意,村法讓你親自執行!”
青草村的村法雖然不重,但是受過村法的人全家都要在衙門備案,宣告十里八鄉,走在路上都要被人戳脊梁骨。聽到村法的時候,劉忠也終於有了動靜。
只見劉忠站起來,木着臉,走到自家大門口,深深的、怨毒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跟死狗一樣的鄭玉蘭,伸手一拖,把鄭玉蘭從門外拖進了門內,當着衆人的面,拿出了自家的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