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偉,”沈易安定定的看着鄭偉:“我今天審的案子是張二狗謀害許娘子,難不成你要來審案嗎?”
聽了這話,鄭偉終於閉口了。
往常衙門審案他們哪兒敢瞎摻和,最多就是在門口看一看熱鬧就算了。可是今天不一樣,那個想要顧念身敗名裂的人不知道收買了多少人過來造勢,要的就是顧念今天踏不出衙門的門檻。
可是就算背後有人撐腰,大家到底也只是小老百姓,爲了銀子可以冒冒險,但是爲了銀子丟了性命,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所以鄭偉一閉嘴,很多人也明白現在風頭不行,都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我們家二狗沒有謀害她!沒有!”王翠花崩潰大喊,“都是顧念勾引我們家二狗!都是她!都是她!”
聽着王翠花聲嘶力竭的吶喊,鄭偉等人縮了縮脖子,到底還是懼怕了沈易安的眼神,不敢再說話。
沈易安只覺得內心裡深深的無力,今天的案子顯然也審不下去了,只能一甩衣袖,把王翠花和顧念都收監,容後再審。
退堂後,顧念就被衙役帶進了監牢裡。不知衙役是不是有意的,竟然把顧念和王翠花關在了一起。
因爲這件案子影響太大,沈易安本想來看看顧念,卻被沈景行攔住了。
今天堂審的時候,沈景行一直在後面聽着,好幾次都想衝出去把自己這個書呆子一樣弟弟給換下來,但是卻礙於身份始終沒能露面,一退堂,他立刻就捉住了沈易安。
“你可真有能耐!”沈景行眯着眼睛,揪着沈易安的官府,一臉的怒氣:“就這麼看着她被人欺負嗎?”
沈易安本就其煩意亂,被沈景行這麼一衝,當即就冷了臉,一把拍開了沈景行的手,冷聲道:“那你告訴我要怎麼做?不管不顧就判張二狗死罪?還是在那種情況之下明目張膽的袒護她?”
“若是我這般做的話!那根王翠花有什麼區別!”
在公堂之上,沈易安無數次想要叫停,但是他更清楚,事情進行到這一步,要是突然叫停,只會坐實顧念跟他有一腿的傳聞。沈易安不忍心看到顧念受委屈,但是他更不願意給顧念抹黑。這件事明顯就是有人在背後惡意操控,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應當就是那個人了!
“你無能就是無能!”沈景行指着沈易安的鼻子罵道:“若是你真有能耐,怎麼可能讓她三番五次的陷入危險之中!”
聽了這話,沈易安冷冷的看着沈景行,道:“你有能耐,你的能耐就是把我和她交好的消息送入宮中,讓宮中那個人有機會把顧念當做我的把柄!讓她有機會把祝婉月丟到玉華鎮!讓她有藉口逼我回去!是嗎!”
沈易安很久沒有這麼生氣了。
他生氣不是因爲沈景行的話,而是氣憤自己的無能爲力。明明顧念是清白的,可是他卻只能在公堂之上看着那些被收買的人對顧念肆意抹黑,只能看着她孤立無援,只能看着她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氣得渾身發抖。
他心痛!
他後悔!
他甚至想要提劍把那些欺辱她的人都殺乾淨!
但是他更明白,若是他這麼做了,若是他今天用權勢壓住了今天的動亂,那將來呢?
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在玉華鎮呆多久了,等他走了以後,顧念又將至於何種境地?
想到這裡,沈易安看着沈景行那張俊俏的臉,越看越生氣。於是想都不想就擡起手,一拳頭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臉上:“沈景行我告訴你!顧念之所以會遇到今天的委屈!全都是因爲你!”
“你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混蛋!”說完,他甩袖就走。
沈景行硬捱了沈易安一拳,沒有還手,甚至也沒有還口。
看着沈易安漸行漸遠的背影,沈景行坐在地上,用手背拭去了嘴角的血跡,露出了一絲苦笑。
若是他早知道顧念這般迷人,他定然不會做出那個決定的。
想到這裡,沈景行閉上了眼睛,背靠着牆,望着湛藍的天空:“喂!”喊住了沈易安:“這個時候,你就不要去大牢裡看她了,託人好好照顧好她,別受委屈。”
已經走到院子門口的沈易安聽了這話,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徑自離開了。
沈景行轉頭看着沈易安的背影,嘆了口氣。自己做的孽,終究是要自己還回來的。顧念對他有兩次的救命之恩,就算他心裡沒有被這個小女人吸引,他也應當報了這個恩纔對。
這麼想着,沈景行的眼神倏忽沉了下來。
大牢。
顧念身子本來就弱,這會兒被獄卒把她跟王翠花關在一起,顧念其實心裡是發怵的。她不知道王翠花到底被人收買到了什麼地步,所以她也不確定,王翠花會不會在牢裡就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
畢竟……她現在的身體弱到了極點,根本就不是對手。
“念妹子,”天色漸漸暗淡,王翠花終於開口了:“你別怕我,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聽了這話,顧念微微眯了眯眼睛,卻沒有說話。
“對不起,我今天……”王翠花說着,眼淚又流了出來:“昨天我去求你,你不願意幫忙,我不想讓二狗死,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希望……希望你能理解我!”
“誰告訴你張二狗會死?”顧念警惕了起來:“他的罪行雖然嚴重,但是最多也就是充軍流放而已,罪不至死!”
“呵!”王翠花冷笑:“你說得輕巧,自古以來哪一個流放的人能活着回來?那過的都是生不如死的日子,還有命回來嗎?”
“再說了,沈大人對你情深義重大家都看得到,就算他罪不至死,沈大人肯定也會判處他死刑的!別以爲我不懂!”王翠花說着,情緒越來越激動。
顧念知道王翠花此刻經不起刺激,索性就閉嘴不言了。既然王翠花已經說過了不會對她做什麼,顧念也就稍稍放心了一些。一整天下來精神都緊繃着,她早已疲憊不堪,這會兒靠着牆壁,閉上眼睛準備歇一會兒。
看到顧念閉目養神,王翠花的臉上露出了糾結的神色,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又似乎是正在被煎熬,不得而知。
夜裡,顧念聽到一陣腳步聲朝她們這個方向走來,片刻後,停在了她們牢房的門口。
“嘎吱——”門開了,顧念擡頭看去,赫然發現,來人竟然是鄭偉!
他來做什麼!
顧念正準備站起來,卻驀地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