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至極回到客棧的李若沁正暗自垂淚,侍女冰兒來報說有人找她。李若沁的脾氣本就火爆,這會兒更是不願意見,當下就下了逐客令。
祝婉月吃了閉門羹,卻也不惱。這個東風居是李家的產業,朝廷爲了表示對李家的重視,這裡並沒有任何眼線,客商往來自由,皆是顯貴。
“祝小姐,要不您等明日再來吧。”祝婉月向來帶人和善,冰兒雖然傳達了李若沁的意思,但是看到祝婉月一臉落寞的表情,卻也是有些不忍心。
“冰兒姐姐。”祝婉月說着,拉住了冰兒的手,眼淚彷彿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就掉了下來:“今日李小姐在玉華娘子那裡受了委屈,心情不佳是肯定的。只是婉月希望李小姐莫要氣壞了身子,否則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只要是有什麼婉月能幫得上忙的,告訴小姐,婉月定當竭盡全力!還望小姐萬萬保重身子纔是。”
聽了祝婉月這一聲聲情真意切的話,冰兒也忍不住軟了心腸:“小姐今日確實生氣,那個顧念也太欺負人了!”
“冰兒姐姐,”祝婉月連忙拉住了冰兒的手,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頭,蹙着眉,眼裡還含着淚水,一派楚楚可憐:“玉華娘子畢竟是太上皇御筆親封,自然心氣兒高些,這都是難免的。”
“哼!什麼玉華娘子,說白了不過也只是村頭地裡飛出來的野雞,跟李小姐比起來可差遠了!”
“就是!不過是一個村婦,李家表小姐金枝玉葉,別說是相提並論了,那個村婦站在表小姐身邊也得自慚形穢!這樣的人,竟然敢欺負表小姐,簡直不知死活!”
“是啊,表小姐受了委屈,我等願意爲表小姐討個公道!”
東風居里的人本多數都是衝着李家的名聲來的,有的想要謀生,有的想要攀附。如今聽到李家的表小姐竟然在煬都受了天大的委屈,這些人自然是不分青紅皁白。
“各位,”祝婉月聽到有人竟然說出了爲李若沁討個公道的說法,當下眼睛一亮,但是臉上卻做出的爲難的神色,看了看冰兒後,嘆了口氣,看向在場的人們,道:“這玉華娘子可不是什麼普通人物,她是端瑞王的摯友,還是當今皇上的……的……衣香紅袖,大家萬萬不可衝動啊!”
“哎呦我去,我當有什麼了不得的身份呢!原來只是一個靠男人上位的女人啊,那更好辦了,這種女人還不是誰給錢就跟誰走的貨色!”
“誒,你可別忘了,她現在是皇商,難道你還能給出比皇商更高的價碼?”
“這……”
“哼!庸俗!”
“喲,你不庸俗,你咋兩眼放光呢?”
“我這是雙目有神!你才兩眼放光!”
“我特麼第一次見到有人的眼睛有神到發綠光的!”
“你有毛病吧!”
“你纔有毛病!”
“你有毛病!”
“你有!”
這兩個人莫名其妙吵得不可開交,本來聽了祝婉月的話,義憤填膺摩拳擦掌想要幫李若沁討個公道的人們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注意力,看着這兩個吵架的人,甚至還嗑起了瓜子。
祝婉月挑撥計劃失敗,無奈只能嘆氣,道別了冰兒之後,離開了東風居。
待得祝婉月離開之後,兩個吵架的人也慢慢的小了動靜。冰兒看着祝婉月離開的方向,嘆氣搖頭,回到了李若沁身邊,把剛纔的一切都講給了李若沁聽。
李若沁自然不是傻子,立刻問冰兒外面突然開始吵架的人是誰,接着,拿着鞭子就怒氣衝衝的衝了出來,二話不說,一鞭子甩過去,一張好好的桌子立刻裂做兩半。
“表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剛纔吵架的人其中之一站在一旁,手裡還舉着一碗酒和一碟豬頭肉,正一臉懵逼的看着李若沁。
“說!是誰派你跟他來的!”李若沁的鞭子指着那人的鼻尖,臉上的表情充滿了煞氣。
“什……什麼……”那人顯然被李若沁給嚇了一跳,一時半會兒竟然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哼!”李若沁見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也不再糾纏,而是跳上一張桌子,看着滿堂賓客,道:“諸位,我是李家的表小姐,今日,我想懇求大家,我李若沁的笑話到此爲止,顧念那裡,我會親自找回場子,就不勞煩各位費心了!”
說完,李若沁轉頭就走了,當下東風居大堂裡一片寂靜,大家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個表小姐可真是有點兒兇啊……”
“誰說不是呢……”
李若沁不是傻子,從剛纔開始就察覺到事情不對勁了。
按說祝婉月如果真的把她當成自己的好朋友的話,怎麼會在大庭廣衆之下不動聲色的把她丟臉的事情講出來?難道僅僅只是爲了想要煽動羣憤來給自己報仇嗎?
可是……
李若沁想到了祝婉月曾經說過的顧念,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顧府,南漠。
“南大人怎麼有空來我這裡。”顧念語氣疏離,眉眼之間都是淡漠。
“姑娘,”南漠乍一聽顧念喊自己南大人,只覺得後背發毛,趕緊解釋道:“姑娘,是主子讓我來查點事情,並且主子還特別吩咐了,一有什麼結果就要第一時間來告訴你。”
聽了這話,顧念自然是心動的。但是一想到南漠是奉了沈易安的命令,顧念這心裡總是不是個滋味兒。
“祝婉月最近跟李家的表小姐關係密切,”南漠看顧念也不說話,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今天喬裝改扮在東風居的時候,聽到祝婉月明裡暗裡說了你欺負了李若沁的事情。”
“就這些?”顧念眉頭微蹙,似有不滿。
“就……就這些……”南漠頭一次發現顧念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可是他以前一直呆在顧念的身邊,怎麼從來沒發現過……
“哦,”顧念點了點頭,輕輕的呷了一口茶水後,這才緩緩道:“這些事我早在午時就知道了,之所以沒有去找祝婉月的麻煩,就是想看看南大人到底要多久纔會把沈易安的命令落實到位。”說到這裡,顧念的表情倏忽一變,突然笑了起來。
“比我料想中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