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仝臉色一正,“任何大派收門人都不可能那麼隨意的,都要經過嚴格把關才行,否則一旦是敵對宗門派過來的奸細,我們豈非要吃大虧?
再者,隨意收門人的弊病太多,有人喜歡收,有人不喜歡收,前者能積聚勢力,後者則大多因爲嫌麻煩,如果都按他們的意願,豈非很容易造成各院的勢力不均衡?這是門中長輩最不願意看到的,所以才嚴令禁止私收門人。想收門人,必須經過允許,而且歸屬哪個院,要由所有院主共同決定。”
李川暗暗琢磨起來,“還別說,這傢伙鬼扯的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可能當真有這樣的規定也說不定。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不信誰還真能拿這事大做文章!”嘿嘿一笑道:“謝謝師兄指點,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大殿內,在洪遠的介紹下,李川二人給衆人見了禮。
正中位置坐着一位修爲深不可測的中年人,自然就是這個沒落的上古大派昊陽派的掌門降鶴真人了。
打量了李川一眼,降鶴真人道:“先前聽洪遠說,你以前學過昊陽派的奠基功法,說說經過吧。”
李川於是把當時忽悠洪遠的一套幾乎原封不動的搬了出來,並順帶把認識洪遠的經過也說了一遍。當然,殺死泰山派那個楊同舟的事情並未如實交代,其中的“主角”換成了魔門的不知名敗類。這事兒他和洪遠是提前對過的,倒不怕穿幫。
“嗯,如此說來,你還真與我昊陽派有緣了。你就與洪遠同一輩份吧。”降鶴真人仔細打了李川一番,忽然詫異的道:“看你的脈相,莫非是五行靈根?”高階修士查探低階弟子靈根,除非比較特異,否則倒不需身體接觸的。
李川道:“晚輩的靈根確實是五行靈根。”
“五行靈根?”聽了這話,整個大殿的人都一臉異樣。
降鶴真人輕笑道:“沒想到竟真是此靈根,不過修爲還算可以,可見非常勤奮。洪遠,就讓他入了火修院吧。”他忽略了一個問題,世俗界的靈氣怎能與修真界相比?在座的其他人顯然也沒意識到這點,不然李川的修煉速度一定會引起很多人的好奇,雖然他此刻只顯現出了練氣十級修爲。
卻在這時,盧仝忽然上前兩步行了一禮道:“掌門師伯,弟子認爲把李師弟歸入火修院並不妥當。”
降鶴真人下手的一個鷹鉤鼻子中年人喝道:“掌門說話,哪有你一個小輩插嘴的份?”
盧仝道:“師傅,徒兒並不敢幹涉掌門師伯的決定,只是心中有些疑惑,不吐不快。”
這個鷹鉤鼻子卻是盧仝的師傅玉洞真人,聞言哦了一聲,“說來聽聽。”
盧仝道:“不知師門祖輩傳下來的規矩現在還管不管用?”
玉洞真人狀似有些疑惑的道:“自然管用!不知你爲何有此一問?”
這師徒倆一問一答,雖沒有事先排練,卻能配合無間,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
衆人都心中嘀咕,不知又要搞些什麼名堂。
盧仝道:“記得師門規矩中有這麼一條,就是新收門人一定要入最適合他靈根發展的院中修煉,李師弟身具五行靈根,屬於異靈根的一種,按規矩應入異修院。”說話時斜睨了李川一眼,露出得意之色。
在場多數人雖覺得他小題大做,卻沒人站出來反對,這對師徒仗着有後臺撐腰,已狐假虎威多年。且手中掌握着昊陽派僅有的兩本傳承下來的頂級道法之一靈木訣,現在木修院實力雄厚,連掌門都要顧及三分,他們這些日漸衰落的各院掌院,話語權已越來越少,說話做事自然要低調一些。
“原來是這樣!幸虧仝兒提醒,否則我等真就忽略了。”玉洞真人這話一出口,無疑是表了態。
降鶴真人對這種挑戰權威的舉動似已習以爲常,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可他身後的洪遠卻越聽越不對勁,雖想不通盧仝此舉用意,卻也不能讓他輕易達成目的。想了想,上前一步,“盧師兄的說法放在很久前或許沒錯,可現在畢竟不同以往,昊陽經歷了兩次大劫,實力已然大損,異修院更是名存實亡,你將李師弟歸入一個沒有長輩教導,沒有同輩交流,更沒有道法可以學習的地方,那與把他拒之昊陽門外又有什麼區別?或許還更爲不如!”
盧仝冷冷一笑,“洪師弟,你這是在質疑祖輩傳下來的規矩了?”
洪遠哼了一聲,“祖輩的規矩我當然不敢質疑,但我卻有自己的理解,相信祖師們不會願意看到昊陽沒落的,那麼他們當初制定這些規矩的本意則必然是爲了昊陽派能有更好的發展,門人能有更好的修煉環境,而不是爲了讓人抓住死理不放,置門派利益以及門人的前途於不顧。”
盧仝聞言冷笑道:“如果每個人都像你一樣,事事都有自己的理解,豈非亂了套?又要派規有何用?”
降鶴真人這時道:“都不用爭了,這事我自有決斷!”他面容平靜,誰也不知其心裡到底想的什麼。
李川這工夫其實一直在考慮對策,聽了降鶴真人所言,立馬上前一步道:“各位長輩,各位師兄,請容小子一言!”此刻他再不發聲,還真怕事有意外。
降鶴真人點點頭,“說吧。”
李川道:“想我李川本是一介凡人,有此仙緣已是萬世修來的福分,早就知足,卻沒想到剛入本派,就有這麼多長輩關注。大家爲了我能有一個好前途,彼此爭論不休,我心實在既慚愧又溫暖。思來想去,唯有按照祖輩的規矩行事才能讓我心安,不至於辜負了盧師兄的一番好意。”
“李師弟到底想幹什麼?”洪遠皺眉看了看他,不明所以下,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不光是他,就連始作俑者盧仝此刻也不知該如何說話了,只是一臉疑惑的望着李川,暗暗的琢磨他的用意。
錢秋月則嘴角微微一動,暗笑:“又在忽悠人!”
降鶴真人卻似並未看出這裡面的玄機,聞言道:“既然你自己也是這個意思,那就這麼定了。”望向錢秋月,淡淡一笑,“錢師侄,既然你是和李師侄一起來的,你們就同一輩分吧。”再次打量了她一番,忽然露出驚容,“你的靈根卻有些特殊,不知是什麼靈根?又想加入哪個院?”
錢秋月施了一禮,“回掌門師伯,我的靈根據小川說,是玉靈根,我倆是姐弟,我自然要和他一個院。”
“玉靈根?修煉速度幾乎可以和天靈根相比的異靈根?”所有人又是一愣。多少年了,別說昊陽派,就是整個修真界出現這種天才的機率也是小得可憐的。
“我來探查一下!”盧仝臉色微變,他可從來沒想過錢秋月是異靈根的可能。“怪不得這小子有恃無恐!”暗罵了數聲後,忽然身形一動,來到錢秋月身前,看似隨意的伸手往她手腕抓去。
“盧師兄,不如先看看我的,掌門師伯雖已目測出來,可畢竟沒有親自探查,師弟可一直擔心自己的靈根不對呢!”李川速度也自不慢,念頭一起,已笑嘻嘻的擋在了二人中間。
他距離錢秋月本來就近,因此這一下並未引起旁人注意。
“這小子……”降鶴真人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他怎能不明白李川的意思?只是沒想到爲了達到目的他竟然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懷疑自己能力的話,也不知道是真的無知還是膽子太大了。
這一耽擱的工夫,一位元嬰初期的女院主已站起來。“錢師侄,我來給你看看!”她瞭解盧仝的爲人,當然明白他齷齪的想法,同樣作爲女性,自然對這種行爲極其反感,也因此雖明知有可能得罪人,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盧仝見自己的好事被破壞,鬱悶之極,卻礙於人多,無法發作。念頭一轉,忽然皮笑肉不笑的道:“嗯,你說的很對,即使是聖人也有馬虎的時候,既如此,李師弟,我給你看看也好。”
李川則嘿嘿一笑道:“多謝盧師兄!只是,我剛剛突然想起來,我自己也能查的,就不麻煩師兄了。”
他如此一番,得罪這人已無疑,可即便不這樣做,怕對方也不會輕易罷手。既然早晚都是得罪,還不如一開始就擺明態度,爭取化被動爲主動了。
好在洪遠會完全站在他的一方,倒不怕這人太過明目張膽了。
盧仝恨得咬牙切齒,表面上卻仍要做作一番,“都是自家兄弟,謝什麼。”
卻在這時,女院主有些激動地聲音響起來:“啓稟掌門,錢師侄果然是異靈根,而且……”
降鶴真人神色一動,“而且什麼?”
女院主略一猶豫,“而且資質極佳,絕不遜於任何天靈根。”
“好!既然這樣,錢師侄也入異修院吧。”降鶴真人這次決定起來並沒有爲難。雖說異靈根非常稀少,每個對門派來說都非常重要,但很多異靈根也存在一些難以解決的問題,那就是修煉功法。
換句話說,那些異靈根擁有者的神通,是需要其本身挖掘的,在這之前,多數異靈根擁有者都是修煉奠基功法,即使這樣,他們的修煉速度也不是普通靈根擁有者能比的。那是令人嫉妒的恐怖速度。
有這個原因在,降鶴真人才會毫不猶豫的作出決定。沒有現成的修煉方法,在哪裡修煉都是一樣。
對這個決定,除了鬱悶之極的盧仝外,其他人都表示認同。就連玉洞真人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畢竟他本來對這件事就沒什麼打算,先前說的幾句話也是習慣性配合愛徒說的。而且現在事情已經定下來,就更沒有了再爭執的必要,關鍵這對他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