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比試場地當中,也早就已經人散。
相比白天時的熱鬧,此刻空蕩蕩的。
諸位府主亦是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府苑。
吹雪府,謝府主端坐其中,眉頭緊皺着。
身側,是他最信任的兩個副府主。
平常他不在的時候,府中之事,都是兩位副府主在親手過問處理。
“今日的比試,你們怎麼看?”
兩位副府主自然有想法,但是他們還需要了解謝府主的傾向,纔好開口。
“府主是想說,關玉堂?
依我看,他應該大概率不會選擇來我們吹雪府。
我們吹雪府和飛霞府,都是在煉丹上頗有建樹的府苑。
他這般修行刀法的,應該不會來我們這兒。”
一個副府主說完,身側的另一位亦是跟着點了點頭。
聞言,謝府主卻是擡頭看了兩人一眼。
“你們兩個,故意和本府主鬧是吧?
你們應該清楚,本府主不是想說關玉堂。
說說吧,對那個外門弟子,究竟是何看法?”
謝府主這般問,讓兩人有些爲難了。
今日沈寒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拂了謝府主的好意。
甚至謝府主連話都沒有說完,那個什麼要求都還沒有說出口。
沈寒就輕飄飄的來了一句“不願”,隨之還就這麼走了。
這着實有些打一個府主的臉。
兩個副府主想來,對沈寒恐怕只能言批評之語了。
想到這裡,其中一個副府主正準備開口。
謝府主卻想到了什麼:“那些批評指責他的話就不用說了,本府主本來就對他不喜。
厭惡他的點,本府主也清楚得很。
你們只需要從他的實力上,評價一下。
今日,應該都看得清楚吧?”
坐着椅子,謝府主的目光落到兩人身上。
想了好一會兒,其中一位副府主終於在猶豫之間開口了。
“其實,依我之見。
這個外門弟子還真是有些少見,雖沒有神魂,卻僅靠自身功法,就將關玉堂打敗。
不客氣的說,關玉堂的實力,甚至比他還差了一大步。”
說到這裡,這位副府主擡眼看了看謝府主。
見他沒有生氣,纔開口接着說道。
“照我所看到的,他真的有資格成爲內門弟子。
至少從硬實力來說,完全足夠了。
只是他似乎還沒有蘊養出自己的神魂,在神魂上的提升,恐怕還要數十年的。
並且不一定他蘊養出來的神魂,亦是能像他自己這般厲害。
從這一點來說,培養這個沈寒,像是一場賭博。
可能會出現一個與鄭長年一樣,神魂與自身實力皆強的年輕弟子。
但也有可能,他在神魂上毫無天賦.”
一番話說完,身側的另一名副府主,亦是點了點頭。
他其實對於沈寒的實力,還是很認同的。
甚至在這位副府主眼裡,單說這自身實力,沈寒應該已經超過了好多內門弟子。
甚至能夠與鄭長年,趙朝這樣的頂尖內門弟子相提。
“府主,您是何意?”
兩位副府主擡眼望向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吹雪府謝府主緩緩站起來:“其實本府主與你們的想法相近,論及實力,這個外門弟子完完全全有資格成爲內門弟子。
但是神魂缺失,讓人似乎看不到他的潛力。
最關鍵的是,此子性情驕縱。
明明是從一個偏僻之地來,可那性子,卻是比好些神州子弟都要狂躁。
本府主當時話都未說完,他便已經開口拒絕。
這種性情,讓他進了內門,怕是本府主忍不了多久,又會將他趕出去。”
一番話說完,兩名副府主接話問道:“府主說這些,是有一絲絲後悔?”
“也談不上後悔,只是心頭有些被梗着,感覺不太舒坦。
若不是櫻九當時與本府主說那些,可能本府主不提要求,應該也就將他納入內門弟子中了。”
“府主當時想要提的要求,是櫻九所求?”
謝府主點了點頭。
“她請老夫幫着索要那漫天劍影的功法,只可惜,此子一點機會都不願意給。”
聽到這話,兩位副府主亦是無奈的搖頭。
那招式光是看着就強悍無比,別人怎麼可能隨意傳給他人。
當時這條件即便是說出來,想來沈寒,同樣不會給他們面子。
“府主與我倆說這些,是想再去找那沈寒,讓他進入內門?”
聽到這話,謝府主卻是笑着擺了擺手。
“算了,他還沒有優秀到那種地步,能夠讓本府主之後再去找他。
即便現在開始蘊養神魂,未來比起其他內門弟子,應該還是有很大的差距,沒必要太過於看重他。
本府主說這些,其實也只是想發發牢騷罷了。”
與此同時,好些府主回去之後,也在想今日之事。
對於沈寒的實力,不少府主還是承認的。
至少在現目前來說,沈寒足夠資格進入內門。
可細細思量,諸位府主還是不後悔放棄了沈寒。
相比而言,飛霞府的府主許元隱隱還有些生氣。
他似乎明白了,爲什麼當初沈寒敢那樣與他說話,原來是有些本事。
算是恃才傲物了。
晉升比試之上,沈寒那般出風頭,讓許元現在想起來,心情都很是不爽。
可能得找機會,再好好打壓打壓他。
此刻,鄭長年的小院裡。
鄭長業,櫻九都來了。
關玉堂在他院子的客房裡休息。
櫻九和鄭長業都去看了看他,還好有神魂的保護,所受的傷勢不過是些皮外傷。
但當時若沒有許府主上前來護着。
那漫天的劍影,恐怕會讓關玉堂受重傷。
“他的實力應該在靈合境巔峰,差一步踏入散仙境。
沒有神魂,竟然僅靠自身功法招式,就將玉堂贏下。
看來,我們真的小看他了。”
鄭長年目光嚴肅,提起沈寒,臉上隱隱帶着狠意。
身側的櫻九亦是點了點頭:“他那招劍影,我問了好些府主,甚至長老們都說從未見過
不知道要如何,他才肯傳授出來”
這櫻九師妹,似乎從初見開始,就有些惦記起沈寒的這功法。
今日一見,不止是功法看起來絢爛,而且威力非凡。
她自然更是想要。
相比起兩人,鄭長業不知道怎麼的,卻覺得心頭舒暢無比。
之前他因爲與沈寒交手,竟然打得有來有回。
感覺無比的丟臉,讓他自己都覺得羞恥。
可今日一觀,章祥祥都不是對手的關玉堂,都被沈寒勝過。
自己卻與沈寒打得有來有回。
這一比之下,豈不是在說,自己比那關玉堂還要厲害!
這麼一想,鄭長業心裡還有一絲絲得意。
關玉堂是關家這一輩裡,天賦潛力最優異的弟子,可是現在來看,不也輸了嗎?
“長年師兄,你下個月就要閉關修行,可不要因爲這些事情,讓心裡頭憋着一股子氣。
心性不穩,對於修行可是半點好處都沒有的。”
聽到櫻九的關心,鄭長年也點了點頭。
“櫻師妹說得沒錯,我怎麼能夠因爲一個外門弟子動怒。
着實自降身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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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鄭長年亦是笑了笑,似乎在裝着自己已經釋懷那般。
“我的心思,還是應該放在趙朝師兄他們身上,他們纔是我鄭長年的對手。”
一語說罷,櫻九似乎又想到了什麼。
“下月中旬,七宗門的功法交談會。
長年師兄閉關的話,恐怕就參加不了了。”
聽到這話,鄭長年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有櫻師妹去就行了,你一人應該足以讓各宗見識我們蒼玄谷的實力。
每年七宗門的比試,都是年歲二十五歲以下的弟子出手。
我鄭長年如今都已二十又七。
去了也不過是觀摩觀摩而已,但是想想,我對櫻師妹已經足夠了解,看那些人出手,應該也沒法給自己帶來什麼感悟。
那還是繼續閉關修行吧。”
鄭長年這般說,櫻九也就沒有多言。
確實如此,七宗的交談會,對於很多已經成熟的修行之人,意義並不大。
言談,比試,都是些初入二十餘歲的弟子。
“至於那個沈寒,先緩緩吧,待我閉關出來之後,再言其他。”
大魏,京城。
自洛祖辰刺殺沈寒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快半年。
那些只是旁聽過沈寒之名的人,現在提起沈寒,只嘆一句英年早逝。
與沈寒交好的,親密的那些人。
即便半年過去,卻仍舊在等待沈寒回來。
仙人境強者的刺殺,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凶多吉少。
如今洛祖辰失蹤,沈寒亦是了無蹤跡。
沈寒是不是還活着,如今都成了一個謎團。
京中,山海書院,天一書院皆把洛祖辰列爲了叛國之人。
山海書院甚至公開,以極其嚴肅的言語,評判過洛祖辰。
若不是洛祖辰背靠着洛長萍,否則他根本不可能進入山海書院任教。
天一書院這邊,院長足足沉淪了兩個月。
兩個月的時間裡,他基本上一次院子都沒有出過。
扛着鋤頭,在院中的菜地不停地挖。
挖完埋進去一些種子,但是第二日卻又重新挖土.
最近稍稍好了一些,但天一院長還是會偶爾迷惘,整個人像是失了魂。
其實很多人都能理解天一院長。
天一書院建院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纔找一個這般優異的弟子。
而且不僅僅是優秀,沈寒還很是懂禮,品性亦是極好。
天一書院給他些照顧,這孩子還會加倍還回來。
天一書院能夠像現在這樣,不愁學子,沈寒算是頭等功臣。
可偏偏,他這個當院長的,連這樣優秀的弟子,都沒有保護好
往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學子,願意加入天一書院。
即便是天賦相當,但品性脾氣都能如沈寒這般的,恐怕也找不到。
而天一書院的學子們,亦是無比的遺憾。
特別是與沈寒有過接觸的,對於沈寒的評價都很好。
可這個世間,似乎很好的人,總是難得長命
安陽城,雲府。
相比起天一院長的狀態,雲夫人和小彩鈴兩人,只能說一個更字。
五個多月,讓兩人都瘦了一整圈。
每日吃兩口清粥,便失掉了胃口。
能讓兩人還有些勇氣堅持的,是沈寒現如今只是失蹤。
始終留存着一抹希望的火種。
對外,雲家更放出了話,誰能將沈寒安全帶回來,雲家這邊,每月供給十枚高品丹藥。
只要雲家還在,他們還活着,雲家這每月十枚丹藥便永遠不停的供給。
一百年,兩百年,都照供給不誤。
消息倒是放出了,但是卻沒有什麼反饋。
高品丹藥可不是什麼便宜貨,每個月十枚,甚至一個人還會有不少富餘。
即便是踏入仙人境,每月高品丹藥獲贈,對他們還是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只是,洛祖辰和沈寒真的就像是人間失蹤了那般。
仙人境強者,亦是尋不到兩人的蹤跡。
雲安城,沈家。
曾經的沈家,一門雙天驕。
整個大魏都說沈家的祖墳擺得正,族中能出這樣的天才。
還一次性出兩個。
可是就在一天之內,一個沈業,右腿直接被截斷。
一個沈寒,整個人都失蹤了。
民間其實都知道,都知道沈寒和沈家有矛盾,和沈業有矛盾。
只是沒有想到,這矛盾會這麼的深,甚至已經深到你死我活的程度了。
此刻的雲安城沈府,大房院子裡。
經常能聽到摔東西的聲音。
一條腿斷掉的沈業,整個人的實力大降。
脾氣亦是大變。
以前的沈業,他的心思很多,自私卻不會輕易的顯露。
總是試着掩藏自己的性情。
可是現在,他的暴戾都是浮在明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