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城的郊外。
回來的這幾日裡,沈寒得空便去幫小遙峰的前輩們療傷。
幾位峰主,包括行船真人在內,傷勢都不是三兩天就能夠恢復的。
這幾日裡,沈寒一直在想辦法幫忙。
通過詞條的提取,居住環境已經好了很多。
條件艱苦,但沈寒總會給食物添上一道【美味的】詞條,
以此,讓衆人在這種環境之下,也能夠稍稍過得好一些。
只是沈寒卻也是清楚的。
小遙峰的一些弟子,雲府的一些人。
對自己的怨念已經越來越深。
再加上,現在外面的消息已經傳來。
只要將沈寒的蹤跡透露給他們,沈家不僅不會再計較,還會給出豐厚的賞賜。
入夜,沈寒坐在山坡上。
天上皓月皎潔,周圍嘰嘰喳喳的蟲鳴聲還在。
入秋了,但是蟲鳴聲沒有減退。
月色撒在周圍,倒是給人一種別樣的感覺。
腦海中思量着應對之法。
對手的實力太強了些。
若是出現紕漏,殞命幾乎難以避免。
沈寒不太擔心自己,只擔心自己身邊衆人。
相比之而言,自己反倒是沒那麼容易死。
月色下,施月竹也坐到了沈寒的身側。
“在想什麼?”
輕聲開口問道。
沈寒偏過頭,銀色月光下的施月竹,更多了一分清冷的氣質。
遲疑片刻,沈寒微微探出身子。
兩人的脣便貼合在了一起,吸允着彼此。
待分開之時,施月竹低着頭,靠在沈寒的肩上。
“我有一個謀劃。”
“是想讓他們,去沈家揭發嗎?”
沈寒什麼都沒有提,但是施月竹卻已經猜到了沈寒想要說的事情。
“他們對我很有怨言,心中不忿於我。
讓他們離開,對我們好,對他們也好。”
施月竹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她也知道這個道理。
若是那些弟子偷偷摸摸地去告發,所要面臨的危險更盛。
還不如坦然讓他們離開,至少有足夠的準備時間。
“他們前去告發之後,月竹,我希望你能帶着我們親近之人,先一步離開。
躲藏起來,儘可能比現在還隱藏得好些。
其他的事情,我來解決。
沈家恨的人,本來也就是我,也該我來出手。”
聽到這話,施月竹想接話,沈寒卻又繼續解釋着。
“我在南天大陸也歷練了好幾個月,對於這新的修行體系,我心頭有數。
你們藏匿起來之後,我反倒是更好處理。
另外,我這邊已經得到了些消息。
給沈傲撐腰的那人,已經回南天大陸。
他們沒那麼容易對付我,安心。”
話音落下時,沈寒又遞出一袋子洗經伐髓的丹藥,以及帶回來的功法典籍。
“藏匿起來之後,若是有想要修行新體系之人。
可以洗經伐髓之後,嘗試一番。
或許,有人恰好能得那一份機緣。”
沈寒輕聲說着,把該交代的,都在今夜和施月竹交代完。
“那些殞命的人,我會幫他們報仇。
南天大陸的修行者,不是神。
那個什麼虎峰山莊,又不是神域的仙宗。
讓我們流血,我亦是會讓他們償還回來。”
在五仙城時,思治長老說的那些話,那些交代。
沈寒其實是不認可的。
特別是,自己可以受傷,也絕對不要傷到了虎峰山莊的人。
爲了防止對方的報復,就一直慫着?
沈寒對此絕不認同。
面對敵人,妥協只會讓對方更加肆無忌憚。
以鬥爭求和平,和平纔可能會存下。
虎峰山莊不吃痛,危機永遠消散不了。
若是他們選擇不死不休,那就讓他們一個宗門都死。
山坡上,兩人靠在一起,等待着曙光的升起。
晌午之間,沈寒將大家聚集在了一起。
今日,也烹煮了不少好一些的膳食。
聚宴依然簡陋,但卻是現目前能做到的極致了。
除了還在養傷的前輩,其他人基本上都來了。
大部分的年輕小輩,其實並沒有受傷多嚴重。
當時的局勢,年輕小輩們根本沒有上前交手的資格。
一個念頭都能讓他們絕命。
所以留下來的年輕小輩們,基本都沒有受傷。
負責膳食的師兄已經開始分發食物。
看到今日的餐食豐盛,不少閒言碎語就已經飄出來了。
“不愧是核心,他一回來,我們吃的東西都要豐盛一大截。”
一人小聲地說着。
雖然小聲,但是周圍衆人又怎會聽不見這話。
山洞之中,依然安靜。
似乎衆人都在裝作沒聽見這話。
可越是這般,有些人就越是得寸進尺。
“來到這裡,我們基本上就是等死。
都是等死了,吃點好的,到也正常。”
有的人開始說起了喪氣話。 “我和他又不熟,話都沒有說幾句,我爲什麼要因他而死”
山洞之中,各種不和諧的聲音飄落而出。
如沈寒預見的那樣。
這一段時間,這種悽苦的日子肯定讓人心中生怨。
吃着餐食的雲家外祖父有些聽不下去。
剛剛說話的人裡,就有云家的人。
“我們雲家能夠崛起,能夠在大魏脫穎而出。
靠的就是沈寒贈予來的丹方,煉丹技法。
當時在雲府過着富足的日子時,你們怎麼不說和沈寒不熟?
當時爲什麼還要受這份福廕?”
雲家外祖父一番話,讓不少說閒話的人閉嘴。
這些人雖然閉嘴,但是仍舊冷哼了幾句。
看到這些,施月竹忍不住偏過頭看向沈寒。
兩人對望了一眼。
一切都和沈寒預想的一樣。
在場的人不多,小遙峰和雲家的人加起來,都不足百人。
但沈寒和施月竹能夠感覺出來,已經有不少人心中生怨。
巨大的火藥桶,隨時都可能會炸開。
午膳結束,沈寒出言請衆人留下,自己有一些話要對大家說。
此話一出,人羣中又出現了很多聲音。
不滿,埋怨,甚至是恨
沈寒和施月竹都聽得出來,這些人心中之意,現如今是個什麼情況。
見此,沈寒也沒有浪費時間。
踏步走向人前。
“這一段時間,我們患難與共,度過了無數的難關。
但我知道,這些禍事的開端,終究是在我沈寒的頭上。
今日與諸位說這些,算是道別之言。”
沈寒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雲夫人,雲家外祖父他們,立刻就有些不淡定。
相熟之人,言語都在說着同甘共苦。
但沈寒卻只是頓了頓。
“現如今的大魏,各種變數叢生,諸多兇險翻涌。
而我們遭遇的變數,其主要之因,的確是我與沈家人之恩怨。
這些時日的思量,我也盡數想清楚了。
沈家那邊已經放出話來,只要諸位告發我沈寒的消息,便可既往不咎。”
說到此處,沈寒看向之前那些各種埋怨,抱怨的人。
此刻的他們,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他們沒有意料到,沈寒會主動讓他們去揭發自己.
不少人其實心中已經有些想法,想要偷偷地去。
可當沈寒說出這些的時候,這些人心頭,一股愧意便涌了上來。
“如我剛剛所言,諸位想要離開的,一起去揭發便是。
保自己一份平安,亦是拿一些好處。
我會在此處等候着,等候着他們來。
不過,還請諸位寬恕三兩日,給其他人隱匿的時間。”
沈寒所說的其他人,他們也明白。
像雲夫人他們,施月竹他們,肯定是不會妥協於沈家。
即便是妥協,大概率也難以留下一條命。
也只有一些稍稍邊緣的弟子,雲家族人,纔有可能逃過一劫。
“三日之後,你們想要去沈家那裡揭發,還是另尋地方隱匿,都隨你們。
不過,我也要提醒你們一下。
沈家人,並不一定會信守諾言。
諸位自行斟酌,心中做好準備。”
沈寒說完,揮了揮手,示意衆人可以散去。
山洞之中,條件艱苦。
該帶的東西,盡數扔到儲物戒中。
搬離倒是也要不了多久。
入夜,由施月竹領着衆人。
該離開的人,便先一步離開了。
一行不到三十人。
人更少之後,反倒是更容易隱匿一些。
都是核心成員,互相之間的信任度,也比之前要好上一大截。
剩下的五十多人裡,雖然沒有言明。
但沈寒也明白,他們都不願再去顛沛流離。
時刻需要警惕,注意危險的時日,他們不想再受。
“諸位,今日分別,我沈寒心中對大家絕無怨言。
顛沛流離,居無定所,兇險萬分。
誰也不願過這般之日,我理解諸位心中所想。
如今一別,可能難見,還請諸位保重。
前去通傳,還請給出三兩時日,多謝了。”
沈寒說得誠懇,自己本來也沒想拉着衆人一起。
只是沈寒這般相待,反倒是讓在場的衆人,心頭更多了幾分愧疚。
不少人走上前,將自己存有的物資送給沈寒。
有人上前,給沈寒當面道歉。
一羣人散落着,先後離開。
一個多時辰,山洞之中所剩的人越來越少。
大部分的人都覺得,今日應該是最後一面。
沈寒,沒有丁點的勝算。
有一位師兄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一直等到其他人走盡。
周圍已經只剩他和沈寒,才踏步走了上來。
“沈師弟,這傳音法器還請收下。”
將一枚傳音法器遞出之後,這位師兄隨之繼續說道。
“心中愧意,能做的卻也不多。
師弟將這傳音法器收下,外界,特別是沈家那邊有何消息。
師兄必定迅速傳音與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