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家族在帝都的宅院並沒有陳道臨想象之中的那般富麗堂皇。
這座宅院位於帝都的莫瑞納大街——在古羅蘭語裡,莫瑞納是象徵着財富富貴的意思——可想而知,這麼一條大街上,所住之人,自然是都是非福即貴。
莫瑞納大街就在皇宮的東南面,沿着皇城的廣場往南的凱旋大街,正好將皇宮的南部城區劃分爲左右兩邊。
帝都有一個不太成文的規矩:皇宮以南的區域歷來是專屬於權貴的。但是這南邊的區域也是分爲左右東西兩片。
西南面是屬於那些豪門世家,尤其是政要權貴的豪門大族。比如赫赫有名的羅林家的伯爵府,還有偉大的鬱金香家公爵府,都是坐落在西南面。
而東南面雖然也是富貴雲集之地,但是比西南面則要稍微低了半籌——西南面居住的歷來都是?豪富商賈之家,帝都最頂級的富豪大家都會選擇住在這裡,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新興的家族,在沒有到達頂級豪門之前,也只能在這裡建造府邸。
歷來的傳統,譬如李斯特家族這樣的並不參與政治,而是全力經商的家族,縱然再有錢,也是沒有資格住到西南面的政要世家區域的。
雖然南區都是富貴區域,但是可以這麼說,在東南面區域的人家看來,西南面的人要麼就是類似李斯特家族這樣的頂尖富豪,要麼就是新興勢力,政壇新貴,在他們看來都是一些暴發戶,遠遠不如自己家族那樣擁有傳承底蘊傳統。
但是在西南面的人看來,則將東南面的世家視爲保守勢力。
李斯特家族的宅院雖然並沒有過分奢華的裝飾,但是佔地面積卻是極大——能在寸土寸金的帝都皇宮南區弄到這麼大一塊地盤,已經足以叫人咋舌了。而到了李斯特家族這樣的地步。也實在不需要再靠着奢華的裝飾來彰顯自家的身份。
那種連家中大門都要描金畫綠的,往往反而都是暴發戶。
馬車直接從正門行駛了進去,府邸之中的僕從已經在外面列隊迎接。顯然李斯特家族對於陳道臨這位“姑爺”的到來,是做足了禮儀的。
這個舉動讓陳道臨更加意外了!
看着那在大宅前左右排開列隊迎接的僕從管事以及護衛,陳道臨打心底覺得這件事情透着就那麼邪性。一時間,他真的有點摸不準這李斯特家族到底是做的什麼打算了。
看這架勢,實在不像是要找自己麻煩的樣子。
“老爺,請下車吧。”
正想着,馬車車門被拉開,弗雷站在車外。彬彬有禮的樣子。早有僕人上來擺上了腳踏,請陳道臨下車。
陳道臨看了弗雷一眼,發現這個老管事的眼神卻是沉穩無波,也看不出什麼究竟來。
面前分開排列的僕從,人人都是垂手肅立,神色恭敬,從僕從到管事,凡是接觸到陳道臨的眼神的,都立刻垂頭行禮。以示不敢和貴人的目光對視。
陳道臨轉身將巴羅莎攙扶下車,然後看了一眼在隊伍後面騎馬的胡克船長和查克。胡克船長對陳道臨投了個眼神,示意沒什麼異常。
那些李斯特家族的護衛也都站得遠遠的,並沒有要想忽然發作襲擊的樣子。
“家中已經準備好了茶點。想來老爺一路跋涉應該是疲憊了,就請老爺先進去更衣歇息,晚宴已經備好,如果老爺您在飲食上有什麼忌諱和喜好的。請您吩咐我,我這就派人去採辦。”弗雷小心翼翼道。
陳道臨想了想,既然對方擺出這種態度。自己不妨試探試探,他清了清嗓子,道:“飲食方面麼,我倒是沒別的愛好,不過在東海住了些日子,倒是吃慣了海鮮……”
弗雷聽了,立刻就點了點頭,然後扭頭招呼來了一名黑衣管事,對這管事低聲詢問了幾句,弗雷才笑了笑,對陳道臨道:“這位是麥德林管事,他負責宅子裡的飲食採買,老爺喜歡吃海鮮倒是不難,今早剛進了一批鮮貨,還有采買來了些牡蠣,都是一路用海水養着運到帝都來的,雖然口感可能比東海的要稍微差了幾分,不過好在還算新鮮,若是老爺想吃的話,晚上我就讓他們調理出來。”
“嗯。”陳道臨含糊點了點頭,又道:“我喝不慣烈酒,晚上弄些果酒佐餐吧。”
弗雷立刻就笑道::“老爺這請放心,咱們李斯特家就有釀酒的生意,別的不敢說,好酒是歷來不缺的,宅子裡的酒窖還有十幾桶上好的葡萄酒,都是數年前葡萄年份不錯的時候釀造出來的,用了橡木桶存着,想來現在已經是可以喝了,族長大人也喜歡喝這種味道清淡些的果酒。今晚我就讓人開一桶來。”
這弗雷應對謹慎,態度又恭敬,實在挑不出什麼毛病,陳道臨也乾脆不再多說,就點了點頭,然後拉着巴羅莎的手,隨着弗雷一起走進了這宅子裡。
李斯特家族顯得十分有誠意,早有僕人準備好了熱茶點,陳道臨等人在僕從的服侍之下,先是洗了個澡,換上了身乾淨寬鬆的衣服,然後喝茶吃了些點心。
讓陳道臨意外的是,李斯特家族給自己預備的那套院子,居然有一個露天的小浴池,雖然池水不是溫泉,但是卻用地龍直接取暖供水,泡在滾熱的池水之中,擡頭可以看着碧藍的天空,周圍院子裡的假山綠樹,也別有一番風味。
不過很可惜,陳道臨卻沒有能體會到傳說之中的豪門家族的保留節目:美貌侍女的侍浴。
大概是因爲他的姑爺身份,又或者是因爲陳道臨本身帶着女眷,所以弗雷並沒有安排幾個年輕美麗的女僕來伺候陳道臨洗澡,甚至連更衣的時候,都是用了幾個男僕伺候。
陳道臨在更衣的時候,假裝寒暄,試圖從幾個僕人口中打聽些什麼。但是李斯特家的這些僕人似乎受過極好的訓練,絕不肯多嘴說上半句。從頭至尾,都是恭敬而謹慎,只是詢問老爺有什麼吩咐有什麼需求,至於別的,就隻字不說。
陳道臨套不到什麼有用的訊息,只好作罷。
晚餐倒是極爲豐盛,陳道臨點名要的美酒和海鮮都上了許多。
在寬敞明亮的餐廳之中,陳道臨和巴羅莎等人坐在一張長條的餐桌之上,隔着燭火遙遙對視……周圍身後還有幾名眉清目秀的僕從伺候着,端酒捧盤。
這種架勢。吃飯的時候也不好說些什麼。
倒是陳道臨注意到了一點:原本李斯特家的人在準備晚餐的時候,是把他的隨行人員,包括了達格利什,胡克查克以及夏夏他們都當做了隨從僕從,安排在了別處。在陳道臨提出了要求之後,才把他們一起帶來的餐廳用餐。
尤其是當管事得知了陳道臨要和這些“下人”同桌用餐的時候,雖然已經竭力掩飾,但是嘴角依然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不以爲然。
除此之外,李斯特家的僕從都表現出了極好的素質。甚至哪怕是看着一個兇惡恐怖的狼人查克坐在餐桌前,這些僕人的眼神都不曾有過絲毫的異常!
晚餐之後,弗雷又來見了陳道臨,這位老管家先是謹慎的詢問陳道臨對飲食是否滿意。然後告訴陳道臨,宅子裡已經特意調撥了四個廚師和十五名男女僕從專門伺候陳道臨一行人,無論任何時候,陳道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隨附吩咐。
說完這些,弗雷的語氣才稍微變得凝重了一些:
“我知道老爺您剛來帝都,一定是想出去好好看看走走。不過我個人的意見。近幾天,老爺您還是少出門爲妙……”頓了頓,弗雷語氣很嚴肅:“今天又出了當街行刺的案子,恐怕接下來幾天,帝都都會全城戒嚴大索。”
陳道臨想了想,道:“看風景倒是不急,不過我明日要去一趟魔法總部,這卻是免不了的。”
弗雷立刻道:“既然如此,我就讓人準備好馬車,明天老爺您要出門的話,請一定要帶上護衛……似今天這樣的情況,以後老爺萬萬不可親身冒險。我知道老爺是魔法師,一些蟊賊自然不懼,但您是貴人身份,豈可輕易犯險?有什麼麻煩的話,自然是讓護衛們打發了去。”
陳道臨笑了笑:“今天的事情也是遇到了,哪裡會每天出門都遇到皇帝遇刺這種大事。不過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弗雷隨後退下。
這一晚,陳道臨等人就住在了李斯特家族的府邸裡。陳道臨居住的庭院很清靜,晚上的時候,胡克巡查了一番,然後回來告訴陳道臨,在庭院周圍並沒有什麼李斯特家的護衛暗中監視,只是偶爾有巡夜的護衛路過,也都是這種?豪門家族之中的正常舉動。
陳道臨聽了,心中越發的迷糊起來。
難道……這李斯特家族,是真的想讓老子給他們家當姑爺?!
“那……你可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陳道臨又問道。
在他想來,胡克船長這種老江湖,跑海一輩子,之前又是鬱金香家的行商管事,走南闖北,見識頗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自然不用提的,他出面去接近那些僕從,套套話,說不定能有什麼收穫。
可胡克卻苦笑搖頭,嘆息道:“這李斯特家也不知道是怎麼調教這些僕人的,一個個都是謹慎之極,顯然家中規矩森嚴,份外的話,絕不肯多嘴半句。我甚至暗中試圖偷聽那些僕人說話,可發現這些傢伙,即便是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也都是極守規矩,輕易絕不多嘴雜舌!這等家教,便是在鬱金香家也沒有如此嚴厲的。”
雖然沒有任何的收穫,不過陳道臨聽了這話,卻反而深深的皺起眉頭來。
一個家族的家教如此森嚴,就連家中的僕從都如此謹守規矩,就實在叫人費解了!
要知道,哪怕是軍隊之中,軍規森嚴,但是底層的軍兵將官在閒暇的時候,誰還不發發牢騷,抱怨抱怨?又或者是說說八卦。談天說地?
就算是在世界五百強的大企業之中,再如何高端大氣高貴冷豔的組織,裡面的底層員工,也絕不可能做到這等森然的規矩!
把自家的僕從訓練的如同安全局保密局的特工一樣……
“小心些。”陳道臨皺眉,他低聲道:“我有種感覺,李斯特家族似乎對我並不是有什麼真正的惡意。不過,我覺得這種人家,將內宅家裡都經營得如鐵桶一般,這等行事風格,花費如此大的代價和精力。如果這家族的族長不是瘋子的話,那……就是必然有圖謀的大事!”
胡克聞言,也贊同的點了點頭,神色嚴肅,沉聲道:“你說的不錯,將自家的僕從調教成這般地步,絕非易事!若是說他別無所圖,那是絕不可能的。”
……
這一夜無話,陳道臨好好休息了一晚。一個人在房間裡默默運功,按照土行術的法門,將白天損耗的法力緩緩補充了些——白天那場戰鬥,陳道臨的魔力儲存戒指裡的儲備也消耗了許多。這就要等以後有時間再慢慢的補充了。
第二天一早,陳道臨起身,就立刻去找了巴羅莎。隨行的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並沒有什麼意外之事。
然後就是用早餐。李斯特家的僕人伺候的十分周到體貼。
早上弗雷又來見了陳道臨問安,告訴陳道臨已經準備好了車馬和護衛,陳道臨要出門的話隨時可以。而且弗雷還帶來了一名家中的護衛,名字叫做格倫,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沉默寡言,但是眼睛裡滿是精光,一看就是那種精明強幹之人。
弗雷告訴陳道臨,這是家族的一名護衛隊長,有中階武士的實力,已經調撥過來十名護衛,由這個格倫領隊,專門負責護衛陳道臨出行時候的安危。
陳道臨盯着這個護衛隊長看了幾眼,對方卻只是對自己安靜的行禮,並不多話。從他的眼神裡也實在看不出什麼喜怒。陳道臨就笑了笑,扭頭看向弗雷,淡淡道:“你們準備的倒是周到,難道是怕我在帝都走失了麼。”
“您是貴人身份,出行的時候若不跟着些護衛,萬一遇到些蟊賊,縱然老爺您是魔法師,不懼這些,可若是有人攪了您的雅興也是不好的。這些護衛都是家中用慣了的人,忠誠不二,而且用起來十分可靠。”
“好吧。”陳道臨擺擺手,雖然明知道是安排來監視自己的,不過他倒也沒有拒絕的意思,連住都住到李斯特家了,這等護衛監視,也就不用太在乎。
關鍵的問題是,他要搞清楚李斯特家忽然這麼巨大的態度轉變,是爲了什麼!
而陳道臨沒想到的是……他所期望的答案,很快就主動送上門來了!
……
早餐才用過,就有人來稟告,弗裡茨總督家的公子,盧修斯少爺前來拜訪。
陳道臨一笑,心中也不免生出幾分暖意。
看來自己調教的這個少年徒弟,倒是真心對自己關心的。雖然弗裡茨總督忽然轉變態度,把自己推給了李斯特家,但是盧修斯卻畢竟還是對自己貼心的,一早就跑來,顯然也是關心自己的安危。
“直接請他進來的……以後若是盧修斯少爺來拜訪我,不用通報,直接請進我住的庭院就好。”陳道臨笑了笑。
這個話是他故意說的!
試想,似李斯特家族這樣的豪門,若是有客人來拜訪,除非是通家之好,否則豈能隨便就放人進來?自己說的這個要求,若是以一個外人或者客人來吩咐,那絕對是過分了!
能有權力做出這種命令的,除非是家中的真正主人。
可沒想到,弗雷聽了,立刻就點頭應允,隨即就對身邊的人吩咐道:“達令老爺的話你們可聽見了?以後就按照老爺的話去辦吧,若盧修斯少爺再來拜訪,就直接恭敬的請進來。”
這個舉動,大大出乎了陳道臨的意外!
這分明是給了自己行使了主人的權力啊!
別小看這個權力,其實就是允許自己隨意帶人進出這李斯特家的府邸了!
難道這李斯特家,是真的把自己當做未來的男主人了?!
弗雷隨後告退,不多會兒,就有人引着盧修斯走進庭院來了。
盧修斯走進來的時候,陳道臨正坐在院子外的臺階上,看見盧修斯進來。陳道臨反正也和他廝混慣了,並不起身,就對他招招手,笑道:“你來的好早,快過來陪我坐坐。”
盧修斯看見陳道臨就穿着寬鬆的棉袍,光着腳,坐在庭院臺階上,這位總督之子的臉色有些古怪,他臉上似笑非笑,走了過來。對陳道臨先彎腰行了一個弟子拜見老師的禮節,然後才恭恭敬敬的坐在了陳道臨的身邊。
陳道臨嘆了口氣,自己的這位弟子別的都還好,對自己也是真情實意,唯獨這性子上,卻太過呆板了些,自己已經多次告訴他,私下裡兩人在一起不用拘泥這些師生禮儀,只是這少年卻大概是從小被弗裡茨總督那種強勢的父親調教得多了。骨子裡有一種循規蹈矩的習性。
“這麼早就過來瞧我,你的心意我領了。”陳道臨笑了笑:“放心吧,我還沒被李斯特家族吃了……嗯,倒是你。這麼早就來了,恐怕沒吃早餐吧?”
盧修斯面色古怪,瞧着陳道臨,然後吞吞吐吐道:“嗯。老老師……你你你倒是好好好好能沉得住氣,我我我……我可……”
陳道臨眼睛一亮:“咦?難道你打聽到了什麼嗎?”
盧修斯的神色越發的詭異了,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着陳道臨,猶豫了片刻,終於硬着頭皮道:“你你你你的事事情,我我我昨晚到家,問問了人,已已經傳遍,整個帝帝帝都的貴族圈了!現,現,現在提起老老師您,在,在在帝都的貴族圈圈裡,恐恐怕無無人不不知……”
陳道臨一愣,他居然忍不住站了起來:“我?傳遍帝都的貴族圈?無人不知??這話是怎麼說起的?”
盧修斯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終於將這件事情的答案給說了出來……
……
帝都,皇宮。
巨大的屏風上,捲雲的浮雕上,隱約的映照着一個修長的身影。
皇帝站在屏風後,身邊是兩名神色恭敬的宮廷女侍,舉起件長袍伺候。皇帝試着衣服,面色從容淡定,站在一面高大的鏡子前,自顧了片刻,笑道:“好了,就穿這件吧,豐收慶典就不用再做新衣了,最近軍部要錢要得厲害,財政大臣已經找我哭訴過七八回了,那老傢伙現在見誰都是哭喪着臉。我作爲皇帝,總要有所表率,我又沒昔年鬱金香公爵那等生財的本事,既然不能開源,那就只有節流。這個月的宮廷用度再縮減些吧。”
就在皇帝的身後,一名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一身宮廷官員的打扮,原本神色恭敬,聽了皇帝的話,忍不住也苦笑道:“陛下,又要縮減麼?這個月已經縮減了三成,再縮減下去,我聽兩位皇妃的抱怨,近來連新衣都不曾置辦幾件,發了不少脾氣呢。”
皇帝彷彿笑了笑,隨即笑容很快隱了去,轉過身來,看了一眼身邊的侍從,輕輕一揮手,很快這些侍從就魚貫而出,只留下了皇帝和這中年的宮廷官員。
“用度縮減的事情不說了,昨晚我吩咐你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陛下您說的是,那個和李斯特家最近鬧得很厲害的小子?”這中年人眼睛裡流露出一絲笑意:“您的吩咐,我豈敢耽擱,昨晚就連夜查閱了進來的秘報。說起來,這小傢伙的麻煩倒是真不小。”
“嗯,麻煩是肯定的。他一個沒有根基的小魔法師,卻偏偏招惹上了李斯特家的那位老頭子,豈能不麻煩的?”皇帝搖搖頭:“那位老先生,就算是我,一想到他都會頭疼呢。”
說到這裡,皇帝嘆了口氣:“好吧,說正題,他的事情可查清楚了?那個傳聞是真是假?”
“這個……”這中年人皺眉,緩緩道:“密報上的消息,倒是有幾分可信,不過我看出些細節,恐怕這事情有七成是假的。”
“哦?”皇帝眼睛一亮,眼神裡就多了幾分興趣來:“是假的?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昨兒雖然只見了他一面,但是那個小子看上去是個謹慎小心的人。打架的時候也是氣度儼然,不像是那種做事情輕佻浮誇的浪蕩子,我就知道,這種人怎麼可能真的幹出那種事情,哈哈哈哈……”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中年人嘆了口氣:“這位叫達令陳的小魔法師,倒是挺可憐的,應該是被那位洛黛爾小姐選出來做擋箭牌的。只可惜,這事情可弄得有些大了……聽聞洛黛爾小姐前些日子離家出走回去之後,只怕李斯特家的那位老先生又逼迫她來着,就連哥特那兒。也受到了不少壓力。這位小姐倒是也真膽大,這等事情也居然敢作假……我猜測,恐怕李斯特家的那位老先生也知道這事情不真,可那位洛黛爾小姐卻偏偏自家張揚了出去,弄得沸沸揚揚,李斯特家不好收場,礙於家族顏面,也只好認下了這件事情了。”
“洛黛爾那個小妮子,對我那位弟弟一往情深。倒是個潑辣的妞兒。”皇帝嘆了口氣:“可惜了,她這麼一鬧,固然是讓家族聯姻的事情給擱置下來,但是這件事情。卻又怎麼收場?哎……那位叫達令的小朋友,恐怕要大大的頭疼了。哈哈哈哈……做擋箭牌居然做到他這等境界,實在是叫人發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陛下倒是仁慈。”中年人陪笑了幾聲,才收起笑容。緩緩道:“我知道因爲昨天的事情,您對那年輕人另眼相看,不過涉及到李斯特家的事情。還請您務必謹慎……這些日子……”
“好了,其他的且不說了。”皇帝擺擺手:“你吩咐一下,我要見那個小子,嗯,就在明天吧,派人去把他召進皇宮來。那小子昨兒捨命護衛我……嗯,雖然想來,他那時候也多半隻是自保,不過人家出了力氣,我這個當皇帝的若是不表示表示,豈非叫人說我小氣了?這事情,你去安排吧。”
中年人一遲疑,皺眉道:“陛下……那個年輕人現在可是住在李斯特家的……這個時候,您單獨召他進宮覲見,李斯特家的那位老先生,只怕會多想……”
皇帝沉默了會兒,他那張英俊秀氣的臉龐上,忽然流露出了幾分傲氣和信心來!
這位帥哥皇帝忽然轉過身來,看着面前的中年人,傲然一笑:“我管那個老傢伙怎麼想?我可是皇帝,既然是皇帝,那就只有他看我臉色的份兒,他若不爽……我管他去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在李斯特家的那個庭院裡,陳道臨耐着性子聽完了盧修斯的講述……這過程實在是一種煎熬,以盧修斯說話的語速加上他結巴的毛病,這件事情他足足說了有一刻鐘才終於講完。
期間陳道臨幾次都差點就要抓狂暴走了,可終於耐着性子等盧修斯說完了最後一句話,最後一個字……
然後,達令哥終於小宇宙爆發了!
他氣的腦袋上的頭髮都根根豎立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盯着盧修斯,呼吸粗重而急促!
“你,你說的是真的?!”
盧修斯點頭。
“你,你是說,洛黛爾那個神經病小妞,回家之後繼續頑抗家中給她的聯姻?”
盧修斯點頭。
“你,你是說,她最後被壓迫得快要抵抗不住,然後就……就……就……就他媽的當衆宣佈她懷孕了?!!!”
盧修斯點頭。
“她,她……那個瘋女人,還宣佈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老子的種?!!”
盧修斯依然點頭。
“我……我我,我……法克!!”
(二合一章節!
今天就這麼多了,還有一章欠的,明天再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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