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就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點了根菸,深吸一口,然後將那青色的煙霧全部吐出。
一片繚繞裡,江遲聿眯着眼睛打量站在自己眼前的那個女人,不得不說,薛白他們還是瞭解自己的口味的,找來的這個女人很符合自己的審美。
只是麼,仔細看了之後會發現,她長得有點像何書蔓。
江遲聿仰頭將手裡酒杯裡的酒一口飲盡,然後放下酒杯,起身說道:“你們繼續,我先走了。”
“怎麼?不滿意?”薛白伸手拉住他,壞笑着問。
古少成也挑眉,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江遲聿笑了下,拍下薛白的手,聲音不高不低,但足以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我家裡有老婆,滿意也碰不得啊。”
“扯淡——”薛白笑他,“你什麼時候當那女人是你老婆了?再說了,她現在懷着孩子你也不能做什麼啊,你真就捨得這麼委屈自己?”
“委屈你個頭!”
“哎哎哎!江遲聿,這可不像你啊!”
薛白一直很愛玩,在A市有‘豪門第一***少爺’之稱,雖然已經三十歲,可別說娶妻了,連固定的女朋友都沒有。
薛老爺子急的頭髮都白了不少,可捨不得打,罵又不管用。
古少成這時站了起來,走到江遲聿身邊,用手肘碰了碰他,問道:“你不會真的從良了吧?是因爲家裡那個還是因爲安然回來了?”
這三年他對何書蔓怎麼樣,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可沒人相信他真的會爲了何書蔓從良。
最多,也是因爲初戀情人回來了吧。
可江遲聿卻在靜默了半分鐘之後淡淡地說道:“因爲誰重要嗎?有老婆的男人就要自己學會收斂,你也是,早點回去吧,你的小野貓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古少成沒想到他會說到自己身上來,本來還想打趣他的,現在自己惹了一身腥,白了江遲聿一眼就回到座位上去了。
薛白直搖頭,“我說啊,和你們出來玩真是越來越沒勁了,是時候考慮一下找新的夥伴了。”
“是的狐朋狗友吧!”
“能不能說點好聽的?!”薛白假裝大怒。
江遲聿懶得繼續理他,大步朝着門口走去,背對着他們搖了搖手。
電梯口,他直覺背後有人跟着自己,回頭一看,還真是,就是剛剛薛白口中的那個‘雛’,現在正站在他身後,一臉小心翼翼。
看到他轉回去,她拘謹地笑了下,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江總,薛少爺讓我來送您回去。”
嘖嘖——這個薛白還是不死心麼?
江遲聿詭異地笑了下,忽而轉身朝着那個女人走過去。
對方被他逼到了牆角,後背緊緊貼着牆,側着臉躲避他的呼吸,緊張不已地問:“江總,是我哪裡做的不對嗎?”
“你叫什麼名字?”
“程程。”
“真名。”
“程千尋。”
“程......千尋......”唸了這個
名字,江遲聿忽然皺眉,往後退了退,理她遠了一些,說道:“自己的名字不是更好聽?”
“在這裡上班......沒人希望別人知道自己的真名。”
“那你怎麼告訴我了?”
程千尋擡頭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別開自己的視線,一張鵝蛋臉紅彤彤的,低聲說道:“就算我不說,江總您想要知道,還是會知道的。”
不愧是薛白選的人,真會說話。
江遲聿想到自己剛剛喝了一杯酒,開車的確不太方便,而且薛白把事情都安排到這份上了,自己若是還拒他的好意於千里之外,那也說不過去。
“那你跟我下樓,給我當司機吧。”
程千尋點了點頭,一直緊張的臉上終於放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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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書蔓睡不着,翻來翻去怎麼都睡不着,滿腦子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她快要自己把自己給逼瘋了。
重重地嘆了口氣,她從牀上坐了起來,打開牀頭燈,安安靜靜地坐着。
她開始回想剛剛自己和江遲聿吵架的過程,好像......他剛回來的時候心情是很好的,並沒有要和自己吵架的意思。
而且,他看上去也不像是做了壞事很心虛,也沒有以往那種見了安然之後看到自己就很厭惡的冰冷。
那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心情不好的?怎麼纔會和自己吵起來的?
何書蔓想得腦袋發疼,最後好不容易想起來,他似乎是在自己冷下了臉色之後纔開始有了壞情緒,最後纔會和自己吵架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是在氣自己對他陪安然去產檢這件事無動於衷?還是氣自己居然大方地讓他晚上去安然那邊?又或者——是氣自己在他歡天喜地地回來時給了冷臉色?
何書蔓不敢胡亂猜測,但是心裡卻越來越煩悶,她拿過手機看了看,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可樓下還是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手機裡沒有短信也沒有電話,他真的生氣了!
自己要給他打個電話嗎?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正想着,忽然樓下傳來一陣汽車的聲音,何書蔓一愣,緊接着反應過來是有人回來了!
而這個時候,肯定是江遲聿回來了!
那一瞬間,她差點忘記了醫生的交代自己不能下地,掀開被子就想要衝到窗口去看看。好在最後的時候理智迴歸,她清醒了過來,壓着自己激動的情緒,沒有下地。
其實房間的隔音效果是很不錯的,但是冬夜的十一點,他們又是單獨的一棟別墅,樓下有人說話的話,仔細聽還是可以聽得到的。
先是門衛的聲音,然後是江遲聿的聲音,再然後——竟然還有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何書蔓差點以爲自己是聽錯了,可再仔細聽了聽,的確是有女孩子的聲音,雖然聽不太清楚,只是隱隱約約的,可門衛那一聲‘程小姐’,喊得可真是響亮。
程小姐是誰?江遲聿竟然帶了女人回家來?他不是去安然那裡了嗎?難道
他在外面還有別人?
何書蔓整顆心都在狂跳,那頻率根本不是她能符合的!
而且,她也不敢想象,待會兒要是門被推開,站在門口的是一男一女,自己——要如何開口去說第一句話?
沒一會兒,樓梯上就傳了腳步聲來,一下一下,很是清晰。
如果是平常,她一定能分辨得出來是一個人走路還是兩個人走路。可此時此刻,自己耳邊還有‘咚咚咚——’的心跳聲,心煩意亂間根本分辨不出。
大概是顧忌到現在時間晚了,踩樓梯的那聲音並不重,可何書蔓卻感覺那一步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很快就呼吸急促、困難。
門,緩緩被推開,高大的人影,投射在了臥室的地板上。
何書蔓瞪大眼睛盯着門口的位置,一眨不敢眨,生怕一眨眼就會錯過什麼。
——還好。
在看到江遲聿一個人出現的時候,她的心裡、腦子裡,只有這兩個字。
還好,只是一個人。
江遲聿沒想到這個點了她還沒睡覺,並且臥室裡是開着燈的,所以他在對上何書蔓視線的那一瞬間也愣了一下。
“你還沒睡?”他朝着臥室裡邊走去,一邊走一邊隨意地問,好似之前和何書蔓吵架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
既然這樣,何書蔓也就假裝沒發生過那段不愉快,點了點頭說:“睡不着。”
“不舒服睡不着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問這話的語氣更加隨意,好似就是一不小心脫口說出來的。
何書蔓悶悶地想,我爲什麼睡不着你心裡清楚啊,幹嘛問這些有的沒的。
她低着頭不說話,偶爾視線擡起來看他一眼,兩人就這麼都彆扭着,誰也不肯先讓步。
江遲聿驕傲慣了,覺得自己讓一步就是這輩子都不得翻身了,所以要他讓步,簡直比登天還難!可轉念想想,自己一個大男人和她一個小女人計較什麼?
況且她不止一個,肚子裡還有一個呢!兩個人的脾氣,總歸是大一點的嘛。
這麼安慰自己之後,他的心情也不至於那麼糟糕,脫了衣服扔到一邊,說:“我洗個澡,你先睡吧。”
其實今晚他喝的酒實在不算多,可他那扔衣服的動作太瀟灑流暢,一陣風飄過來,何書蔓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你去喝酒了?”她輕聲問,秀氣的眉頭微微皺着。
大概是因爲懷孕了,她的臉色比以前紅潤了不少,這段時間陳芸和梅姨又使勁地養她,臉上總算多了一些肉肉。
暖色調的牀頭燈燈光下,她輕皺眉頭,櫻脣微張,仰着臉像個迷路的小孩兒。
江遲聿看得滿心柔軟,想也沒想地回答說:“不喝酒難道你希望我真的去找安然?”
何書蔓飛快彎了彎脣,偷偷一笑,也不說話,卻是乖乖地依言躺下去睡覺。
江遲聿本還懊惱自己怎麼一碰到她就理智不太好使呢?可現在看着她那歡喜的樣子,自己的心裡也跟着歡喜起來。
這是不是就叫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