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用蘇瑛來威脅我麼?”
“不是用她來威脅你,而是希望你能看在我們的誠意上,能夠手下留情。”
安王慢慢的收回自己的內力,聖女只覺得鬆了口氣,繼續說道:“即使你不在乎我們,蘇瑛的生死總值得你考慮一二了吧。若是蘇瑛乖乖的聽沙莽與大皇子的話,他們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經過了這件事情,只怕沙莽最恨的除了沙烈就是蘇瑛了。現在的大皇子與沙莽前途已經無望,沙莽願意出手幫助皇上殺了榮貴妃,以他的性子就一定會去追殺蘇瑛的。”
安王幽幽的看着聖女道:“那我要是放過你們,我怎麼知道你們能不能幫我找到蘇瑛呢?”
聽安王口氣鬆動,聖女只得繼續說道:“蘇瑛一直都沒有與你聯繫,想來是把錦帕交到你手上之後,就不想再與你有所關聯了,那她必定就會出城。只是人海茫茫,大楚又是那樣的情景,蘇瑛也不一定會回大楚去。”
安王卻是冷哼一聲道:“真是要感謝悅雅公主了,拜他所賜,我的王妃明明近在咫尺,卻又不願意與我相見。”
悅雅公主也知有愧,早已沒了平時的伶牙俐齒,也不敢辯解,就只得低頭不語。
聖女見悅雅公主如此,不免有些頭疼。一向聰明過人的悅雅,怎麼一碰到安王,就會變成如此的模樣。
聖女不由後悔,公孫南教導悅雅治國之道,自己教導悅雅醫術計謀,悅雅公主的確十分的有才能,卻忽略了這人情世故呀。悅雅從出生開始就太過順利,在面對情感的挫折時,居然像平時面對政務一般的不願意放棄。
現在面對安王一再的拒絕,悅雅明明已經清楚安王的心意,卻還是不願意放棄,更是連平時一半的魄力都沒有。平時學的計謀算計都沒用上,簡直就如同爭風吃醋的女子,聖女心中嘆了口氣,以後可要好好的給悅雅補上這一課呀。
不管如何這可是聖女最心疼的徒弟啊,聖女拍了拍悅雅公主的手道:“不要怕,有師父在!不管你父皇做了什麼,都是爲了你,我們教導你這麼多年,都是希望以後你能有所作爲。你即使是爲了你父皇,爲了師父你也不能再任性了!”
悅雅公主忙是點了點頭,聖女深吸口氣,淡然的面對安王說道:“蘇瑛身邊還帶着璃安公主,即使她不爲自己考慮,也一定會照顧好璃安公主的。薩滿有一種秘傳的追蹤術,想來沙莽會利用這個方法來尋找蘇瑛。只要安王答應原諒悅雅,我一定盡我所能。”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安王說完,便將榮貴妃留下的衣服收了一下,便往院外走去。
“師妹,你去把東西收拾一下吧,等會我來接你。”李青向着李霞說完便跟這安王走了出去。
李青跟在安王身後,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小子早就知道公孫南要對榮貴妃下手吧?”
安王握了握手中的衣服,硬是把嘴中的腥甜給逼了回去,卻是沒有開口的意思。
見安王不說話,李青繼續說道:“在你心裡榮貴妃與蘇瑛是一樣重要的,以你的脾氣,若是榮貴妃真的被人害死了,你還能像剛纔那樣心平氣和的,與聖女與悅雅公主說話麼?你就算玉石俱焚也會殺了那些敢害你母親的人。”
安王摁着自己快要被二股氣流吞沒的胸口,咬着牙說道:“就像聖女所說,母妃已經油盡燈枯了。母妃她太想父皇了,那天我們去見她,她居然叫了一聲父皇。我即使捨不得母妃,也不想她再受苦了,能讓母妃如此開心,也算是我爲母妃盡的最後一點孝道吧。”
李青嘆了口氣道:“我聽我師父說過,你與武皇帝長得是極爲相似的。”
安王眼中淚水微閃,摸着榮貴妃的衣服,卻是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見安王如此,李青也是不忍心,不由安慰道:“就像聖女所說,榮貴妃的身邊有你在,走的也沒有痛苦,甚至可以說是滿懷期待的。你應該替榮貴妃開心纔是,她再也不用受苦了。”
“母妃的心中只有我跟父皇二個人,唯一的遺憾恐怕就是沒有阿瑛在身邊吧。現在母妃雖然走的很安心,蘇瑛卻是就這麼走了。我當時明明已經向她許諾只會娶她一個人,現在不管怎麼說,都是我毀了約定,阿瑛要生我的氣也是應該的。”
“王妃看似柔弱,一旦打定了主義,只怕不會隨便的更改。我只怕王妃這一去,我們不一定找得到。”
安王那雙黑亮的眸子閃着點點的堅定,滿是肯定的說道:“不管阿瑛怎麼想,我是不會讓她再離開我了。母妃這一走,我也再已經沒有任何的牽掛,我只要守着蘇瑛,一輩子都寵着她,愛着她,永遠都不會讓她離開我的。”
此時的蘇瑛已是坐在馬車上,車外的夏至與七郎面無表情的趕着車,車內的夏雨滿是擔憂看着蘇瑛。現在的蘇瑛冷靜的可怕,雖然看起來與平時無異,只是那雙清亮的眸子卻是沒有一絲的生氣。
夏雨不由叫道:“小姐…”
在夏雨的叫聲中,蘇瑛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眼璃安,靜靜的摸了摸璃安的臉龐,蘇瑛蒼白的臉上總算是出現了一絲笑意。
蘇瑛從頭上取下那隻碧玉簪,放在一旁道:“小銀,你走吧。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把這個碧玉簪交給安王之後,你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小銀聞言,卻是一下跪在車內道:“從小銀跟着王妃第一日起,王妃就是小銀唯一的主子了。小銀的生死都在王妃的手裡,要是王妃不要小銀了,小銀就只有死路一條。奴婢是絕對不會離開王妃的!”
蘇瑛卻是微微苦笑,眼中也是閃着淚光。在眨眼間,那滴淚水已是自眼角落下,落在了璃安的臉龐上。璃安感受到了不適,不由微微眨了眨眼睛,在蘇瑛懷中拱了拱又繼續睡着了。
“我已經不再是你們的王妃了,安王已經另娶了,我又何必再自討沒趣。你把這個碧玉簪交給他,以後我們也就兩不相欠了。”
“王爺不會如此對待王妃的,王爺雖然跟王妃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只是奴婢卻是看得出來,王爺的心中只有王妃一個人呀。奴婢絕對不相信王爺會娶悅雅公主的,即使以前王爺提到悅雅公主時,也是那樣的心不在焉的,王爺絕對不會辜負王妃的!”
蘇瑛卻是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難道我要等安王,親自給我一紙休書才肯離開麼?不管如何,這是榮貴妃的東西,我是不能再留在身邊的。”
小銀滿是懇切的說道:“奴婢不知道王爺做了什麼,但是若是不喜歡奴婢叫您王妃,我可以跟夏雨一樣叫你小姐,只是小銀是絕對不會離開王妃的。哪怕要把簪子還給安王也不急於一時呀,請小姐讓奴婢保護在身邊吧。”
蘇瑛略一沉思,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你就跟着我吧。只是有一樣,我的行蹤,你絕對不可以透露給別人,即使是安王或者蘇家的任何人都不可以,你記住了麼?若是到時候你想離開,便自己離開吧。”
小銀忙磕了個頭道:“小姐你放心,您是我的主子,我只會聽你的話,絕對不會出賣小姐,也不會對你有任何的隱瞞。”
“你改口倒是快,以前看安王對小姐倒是上心的,現在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天下的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夏雨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低聲的咒罵着,心中卻是怨恨的不得了。早知道自己就應該看好小姐的,現在小姐受了這樣的委屈,真是打死安王的心都有了。
蘇瑛微微一笑,左手抱着璃安,右手拉着小銀起來,便也不再多說。即使知道像小銀所說,安王心中只有自己,對悅雅公主不是那麼上心也好,只是蘇瑛卻是怎麼也忘不了安王那一抹微笑。
那種滿是期待,滿是愛意的微笑,原本以爲只屬於自己的微笑,卻是深深的紮在了蘇瑛的心裡。也許二人的感情並不如蘇瑛想象的那麼堅固,那自己苦苦堅持的又算什麼呢?
蘇瑛也不是那麼在意安王對自己的承諾,只是那卻是安王對自己感情最好的見證,若是安王連只娶蘇瑛一人都做不到了,又怎麼能奢望其他呢?自己一直以來都深信的感情,現在卻是對自己最大的諷刺。
前世已經慢慢淡忘的記憶,又一次在蘇瑛面前無情的晃動着。自己生下孩子,還在月子中,自己的孩子已放在了保溫箱中,想念孩子的蘇瑛卻要面對母親的淚水,冷言冷語的丈夫,惡語相向的父親還有醫生無情的宣判。
誰又知道,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孩子的蘇瑛,眼睜睜的看着剛出生的孩子,就要躺在保溫箱中是什麼樣的心情?誰有知道,每天都在期盼孩子能回到自己的身邊的蘇瑛,是怎麼樣熬過對孩子的思念的。
孩子回到身邊之後,永遠只會責怪自己的丈夫,那種冷漠厭惡的感覺,讓蘇瑛只能抱着孩子,才能感覺到一絲絲的溫暖。即使自己對自己的孩子再是疼愛,也抵不過對那個冷漠的世界的悲涼。原本應該與自己最爲親近的丈夫,父親,最後卻成了逼死自己的利器。
原本以爲來到這裡之後,自己可以擁有的一切,現在卻是又一次的打擊。
自己真是不應該動心的,沒有心就不會疼,爲什麼自己一定要到了這樣的情景才懂呢?
“安王妃這麼着急就走了麼,是嫌我們招呼不周麼?真是讓我們失望,原本以爲安王妃是如何的本事,卻也只會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