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之後,薛大夫就幫着七郎準備湯藥,夏至也在一旁看着,薛大夫倒是沒有反對。看這樣子薛大夫是打算把自己的真傳都交給夏至了,夏至對醫學也一直有所研究,能跟着薛大夫有所學習,也看得出來薛大夫是打算要把醫術都傳給他了。
這樣平靜的到了傍晚,蘇瑛正抱着璃安喝米湯呢,瞭然和尚與呂村長一同走了進來。見小院中就蘇瑛一人坐着,說了聲“阿彌陀佛”,便退了幾步,呂村長也是有些不安的站着。
蘇瑛不由好笑,心中也是明白瞭然和尚是顧及是男女有別,呂村長則是剛纔鬧得太僵,也不好意思與蘇瑛說話。其實這事也怪不了二人,想起現代那些拿工資的和尚,瞭然和尚這樣真正的修行人,蘇瑛倒是沒什麼反感。
“大師,呂村長二位有什麼事麼,薛大夫正在房中給七郎治療,二位是等會再來,還是坐着等一會?我這有剛起的茶,大師與村長不妨喝一杯呀?”蘇瑛淡淡的說着,便倒了二杯茶放在了一旁的石凳前。
“阿彌陀佛,真是麻煩施主了。”瞭然和尚也不再客氣,便坐在了蘇瑛的一旁,心不在焉的喝了口茶,卻不想感覺與平時不同,又是喝了一口。比起了然和尚的倘然,呂村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也跟着坐了下來,依舊是有些不安。
看到村長拘束的樣子,蘇瑛卻是笑着道:“大師不必客氣,這畢竟是佛門之地,還要多謝大師大開方便之門,讓我們住在這裡呢。這也是大師送給薛大夫的茶,想來大師已經喝膩了吧?”
瞭然和尚微微一笑道:“雖說這茶葉與平日所喝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施主的茶別有一番清香,想來施主善心,泡的茶也是與衆不同的。”
瞭然和尚這是話中有話,蘇瑛也不是笨的,想來他們二人也是有話要說,便也不再打哈哈,直截了當的便開口了。
“我們只是暫居此地,很快會離開,大師若是有什麼想說的,儘可以開口。”
瞭然和尚嘆了口氣道:“老衲知道剛纔傷了幾位的心,剛纔的事的確事我們村子對不起幾位。只是鄉民到底是無辜,這些年也是安逸慣了,見到身邊的人出了事,難免激動些。有什麼得罪的,我這個老和尚就給你賠不是了。”
蘇瑛微微一笑道:“大師一直對我們多有照顧,哪有什麼不是呀。”
“我看你也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子,我也就不繞彎子了。雖然李大富與王大嫂有私情是不對,只是到底罪不至死呀。王大嫂死了丈夫也是夠可憐了,現在村民又是認定了她與李大富殺了王兄弟,明早就是要浸豬籠了,我實在是不忍心呀!”
“大師的意思的是,想讓我們救他們二人麼?”
呂村長忍不住開口道:“我知道爲難了你,只是我實在是不忍心呀。李大富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呀,我姐姐生下大富之後就死了,這孩子雖然有些任意妄爲,卻是不敢做那殺人的事情呀。”
蘇瑛好笑的搖了搖頭道:“你們既然知道我爲難,又爲什麼來找我呢?”
瞭然和尚有些吃驚蘇瑛這樣的直接,與呂村長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開口。
蘇瑛卻是不在意的說道:“村民不過是受人蠱惑,我倒也不生氣。只是他們二人卻是打定了主意,要把罪名按在我們身上,即使我不想計較,我又爲什麼要救他們呢?再說我有心也是無力呀,你認爲我們人生地不熟的又怎麼能救他們呢?”
瞭然和尚揮了揮手道:“你又何必推遲,我看得出你與七郎都不是普通人,薛大夫不是你的公公,夏至也不是你的丈夫,你們不過是爲了掩藏身份罷了。夏至與七郎俱都聽從你的吩咐,只要你開口,他們也一定會出售相助的。我不想與你們爲敵,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就不能出手相助麼?”
“大師是出家人,就應該知道不該說的話,最好就不要胡說。小心救不了那二人,反而害了自己村裡這些無辜百信。大師與村長若是沒事就趕快走吧,省的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見蘇瑛如此決絕,呂村長卻是怒道:“瞭然和尚我們還是走吧,我看他們也是沒什麼本事,與其在這裡求人,還不如我們自己去想想辦法。”
瞭然和尚又是嘆了口氣,耷拉着眼睛卻是不肯死心。
“你就算忍心看着他們二人去死,難道忍心看着王田那孩子已經沒有父親了,還要再失去母親麼?王田你不是有話要跟這位姐姐說麼,出來吧。”
瞭然和尚說完,王田慢慢的走了過來。王田站在了了然和尚的身後,一雙烏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蘇瑛,卻是沒有開口。
蘇瑛向着王田招了招手,王田便乖乖的走到了蘇瑛的面前。蘇瑛微笑着摸了摸王田的頭,看着王田那雙略帶憂傷的眼睛,又似看到了自己前世那個孩子一般,無助又帶着一絲倔強,蘇瑛不由生出了幾分親近。
“王田你是不是也想求姐姐求你的母親呀?你與瞭然大師一起過來,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心思。”
看着蘇瑛那雙清澈的眼睛,王田卻是搖了搖頭,這倒是讓蘇瑛吃了一驚,一旁的瞭然和尚與呂村長卻有些失望。原本還想着剛纔是王田給蘇瑛解了圍,蘇瑛又是十分喜歡王田的樣子,想來只要王田開口,蘇瑛便會答應的,卻不想王田居然沒有開這個口。
呂村長已是有些急了,把王田這孩子拉倒身邊道:“你這孩子怎麼不懂事呀,你不想要救你娘了麼?”
瞭然和尚怕呂村長嚇到孩子,便把孩子拉倒身邊道:“剛纔我們不是說好了麼,爲什麼到了現在這時候又是反悔了呢?”
王田一直低着的頭慢慢擡了起來,看了眼瞭然和尚又看了眼蘇瑛,又把頭低了下去。
“孩子你過來。”
王田聽到蘇瑛叫他,便又走到了蘇瑛前面,擡頭看着蘇瑛,依舊還是不說話。
“你不想姐姐救你孃的命麼,難道你想看着你娘被浸豬籠麼?”
“爹告訴過我,欠了別人的就一定要還的。娘她自己不對,自己做錯了事還要害你,現在也是她應得的。我就算不忍心,卻也不能因爲就一定要求姐姐爲我幫忙。就算姐姐幫了我,只怕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報姐姐,還不如不要求好了。”
蘇瑛摸了摸王天的臉龐,那柔軟的皮膚讓蘇瑛又一次想到自己的孩子。即使王天與自己的孩子長的並不像,那眼神中透出的那股倔強,卻讓蘇瑛總是將他們二人當成一個人。
若是王田一開始就求蘇瑛救他的孃親的話,蘇瑛可能會心軟,卻也不一定會答應。薛大夫很快就能治好七郎大家馬上就要上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看到這個孩子如此的懂事,蘇瑛卻是不免動了惻隱之心。
“誰說你不能回報我的?若是想叫你救你也是可以,只是答應我以後跟在我身邊,我便會救你的孃親。只是你想過麼,跟着我們你會很辛苦的,你願不願意吃苦呀?要是不願意的話,我也不會勉強。”
“我願意,我願意!只要能救娘,我吃什麼苦都願意。”王田一臉的笑意,原本一直以爲自己沒有用,現在既可以救娘又不給人填麻煩,王田開心極了。
“既然這樣,你就去廚房看看,把米跟菜都洗好,在那把水燒開等薛大夫跟夏至過來,你再幫着一起做飯好麼?做事慢慢來就可以,不要傷到了自己,知道了麼?”
王田笑着點了點頭便跑了出去,見王田如此,蘇瑛眼中閃過一絲慈愛,只是看向呂村長時已是與剛纔一樣的淡漠。
呂村長卻是面露不忍,大着嗓門道:“你真的要把王田帶走麼,他可是王家最後的血脈呀!”
“老呂呀,你沒看出來她是爲了王田好麼?要是王田的娘死了,他就是個孤兒了。要是他們沒事,王田他娘一定會跟着大富的,以大富媳婦的性格,能容得下王田這孩子麼?”
“我喜歡這個孩子,不會讓他受苦的,與其讓在在這個小村子裡,不如跟着我去見見世面。等他長大了,想要來認祖歸宗,我也不會阻攔。只是我醜話說在前面,我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還有就是請二位做個證人,白字黑字寫下來。”
“好,這個事我定了,你們在這等着我!”呂村長一拍大腿就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呂村長就拿着字據回來。
蘇瑛接過字據仔細的看了一遍,便按好放在了袖子裡。
見蘇瑛不說話,呂村長又是有些急了,衝着蘇瑛說道:“我說,都按你說的做了,你可有什麼主意麼?”
“臨水村的相親們想來和睦,要把他們二人浸豬籠不是因爲他們偷情,而是因爲王田爹的死,要是抓到兇手,他們二人就不用死了。”
瞭然和尚點了點頭道:“的確是如此,只是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殺的,能把人弄的只剩一堆骨頭,只怕…”
“這就要看大師舍不捨得了。”
“我佛慈悲,只要能救這二人,佛寺中什麼都可以用。”
蘇瑛微微一笑道:“那就要借佛寺裡的大鐵鐘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