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瑛慢慢的從樓上走了下來,到了現在也是沒什麼危險,阿列也由着蘇瑛走在了前面,自己就這麼跟在蘇瑛的身後。
“阿列,我是不是下手太狠了。這十萬當衆不僅有漠北的士兵,更有漠北的普通老百姓,可是他們現在就這麼死在了北門關。”
阿列已是紅了眼睛,雖說自己已是跟了蘇瑛了,自己到底是漠北的人呀,看着自己的同胞就這麼被火,生生的這麼燒死,要說不難過是假的。
“阿列只是個粗人,漠北與大楚打了這麼多年,也是有不少的傷亡的,我的父親就是死在北門關的,一直連屍首都沒有找到。只是阿列知道,我們漠北經常搶掠的大楚與西陵的百姓,也是無辜的。這次要不是北門關的百姓,這麼相信王妃,以接到消息就走了的話,也不會這麼順利的。說到底我們漠北對大楚是有罪的。”
蘇瑛默默地嘆了口氣道:“哪裡有什麼罪不罪的,每次的戰爭,百姓纔是最無辜的。若是可以吃飽穿暖,誰又願意如此呢?”
蘇瑛望着眼前的忠王,雖然已經死了,依舊直直的盯着自己,也不知道忠王臨死前這麼看着自己,會想到什麼?
阿列見蘇瑛出神,忙是喚了蘇瑛二聲,便擋在了蘇瑛的面前,心中不免有了幾分擔心,王妃不會被嚇找了吧?
蘇瑛略一走神,又是這麼一個活的如此鮮亮的人就這麼死在了自己面前。忠王與自己並沒有多少的過節,即使是想要搶走自己,也都是以禮相待的,現在看着他就這麼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蘇瑛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悲涼。
蘇瑛早已不把自己當做純潔的雪蓮花了,那時候也是對人使用過酷刑的,甚至自己也是親手動手殺過人的。只是這樣突然的看着一個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還是第一次。
人的生命是極爲脆弱的,不像猛獸有鋒利的牙齒,強健的身體可以依靠,唯一能做的就是建起堅固的房子居住,準備鋒利的武器來保護自己。蘇瑛也是如此,來到大楚之後,只想着只有自己不斷的努力,纔可以真正的保護自己與自己身邊的人。
“王妃,我們快走吧,想來安王與蘇大人已經在等着我們了。”阿列見蘇瑛的臉色不太好,想着蘇瑛到底是女子,再是如何的厲害,看到這樣的血腥的一面,也是會不舒服的,只想着讓蘇瑛早早的離開纔好。
“吩咐下去,把忠王的屍體交代阿古,讓阿古帶着回到漠北去。若是有活下來的漠北人,也放了一起走吧。”蘇瑛已是有些累了,不覺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卻又馬上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起。
蘇瑛吃了一驚,只是那個熟悉的氣息,卻又反感不起來,無奈的看去,只見安王抱着自己嚮往走去。
“你這麼久不過來,就是在看這死人發呆麼?這有什麼好看的,以後都不許看了,以後只能緊緊的跟在我的身邊,再也不許做這些危險的事情了。若是早知道你這麼胡來,我就應該把你捆在我身邊纔好。”
蘇瑛的心情不免溫暖了不少,把頭靠在安王的懷中,只覺得周身的冰冷開始一點點的溫暖起來,就這麼微微閉上了眼睛。
真好,要是可以一直都這樣的廝守在一起,那些榮華富貴又有什麼好爭的。
蘇瑛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只是一睜開眼睛的時候,卻見自己身邊已是圍了不少人。安王在,蘇毅在,蘇思成也在,蘇瑛一下驚的坐了起來。
卻見自己躺在軟榻上,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安王的黑毛大披風蓋在了自己的被子上。蘇瑛頭只覺得暈眩的不行,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不想這一摸卻是感覺到,自己居然在發熱了。
安王忙是關切的坐在蘇瑛的身邊道:“蘇瑛你醒了就好了,那天我抱你回來的時候,你迷迷糊糊的睡着的,我就把你放在了穿上,不想等到晚飯的時候,你還沒醒卻發現你有了熱度。”
蘇毅滿是心疼的說道:“到底是難爲了你這個孩子呀,你原本身子就弱,勞累了這麼幾天真是辛苦你了。好在漠北再也威脅不到我們了,我也已經安排了人,在北門關好好的安頓百姓,你就先好好養養身子吧。”
“我說安王妃,你這次可真是讓我們大開了眼界呀,原本聽安王那意思,你也就是與安王鬧鬧脾氣,去漠北故意氣氣安王罷了。不想還有這麼一出,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呀。”
蘇瑛微微擡頭,卻見一身紅衣的陳伯凡滿是笑意的站在了一旁,在他的身旁也是一位紅衣嬌俏的美麗女子。女子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打量,只是卻那純的毫無惡意的目光,怎麼也讓人無法討厭起來,蘇瑛有些蒼白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微笑。
“想來這就是武安侯的新婚妻子公孫瑩吧,你們成婚之日,蘇瑛沒有去當面賀喜,還望原諒。”
公孫瑩就這麼直直的看着蘇瑛,最後卻是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原本我們侯爺,說你如何如何的了得,與安王如何的相稱,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你這樣子,除了身子弱了點,其他倒是都不錯。我倒是覺得安王頭髮變白之後,反倒是沒有你好看了呢。”
公孫瑩的話讓蘇瑛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不想這位南越郡主是這樣的直爽,比起大楚嬌滴滴的女子,的確是更合陳伯凡的性子。
安王倒是不介意,只是看蘇瑛臉色還是這樣差,卻是把薛大夫與夏至都叫了進來,不滿的嘮叨自己的王妃怎麼還是這樣的虛弱。
薛大夫卻是不把安王放在眼中,就是見不得安王這幅着急的樣子,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安王難道不知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麼?安王妃原本身子就有些虛弱,再加上一直都睡不好,想是半夜經常會驚醒吧?”
蘇瑛點了點頭道:“正如薛大夫所說,我的睡眠一直很淺,很多時候有一點聲音,便再也睡不好了。這些日子倒是好了一些,只是睡的也是很少。”
蘇瑛的話讓安王吃了一驚,安王不安的抓着蘇瑛的手臂,蘇瑛卻是搖搖頭告訴安王自己沒事。
“越是睡不好,身子就越弱,長期的擠壓下來,纔會病的這樣的重。我要是下了猛藥,是一下子就會好的,只是卻會傷了身體的。要是沒什麼事,老夫就要出去煎藥了。”薛大夫說完卻是不再搭理安王,自顧自的走了出去。
安王的臉不由抽了二下,蘇瑛不由捂了捂嘴,想來這薛大夫還是在記恨安王把七郎趕走這件事吧。只是七郎走了之後,對他也未必不是好事,沒了自己的牽絆,可以讓七郎可以過他想過的生活,那纔是真正灑脫的七郎。
蘇瑛的心中卻是好了一些,向夏至問了幾句璃安,便就躺下了。安王忙着把人都趕了出去,就這麼靜靜的坐着一旁看着蘇瑛。
蘇瑛的頭暈暈乎乎的,只是身邊的安王這樣的看着自己,蘇瑛倒是有些煩了,睜開眼睛看着安王道:“你到底是在看什麼,就這麼好看麼?”
安王好笑地點了點頭,摸了摸蘇瑛的臉龐道:“真的很好看!”
安王的眼中滿是深情,蘇瑛竟是有些呆了,輕輕的在安王的脣上印上一吻,馬上又背對着安王躺好,倒讓安王有些不知所措。
“阿瑛你…”安王的嗓音中滿是磁性,只是還不等安王說完,蘇瑛復又坐了起來。
“我剛纔倒是忘了問了,武安侯怎麼來了?京都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蘇瑛這樣的一驚一乍,倒是讓安王不由微微笑了出來:“你都生病了,還老是記掛着這麼多?你就不能好好的養養身子,在你心中你的夫君就這麼不值得信任,不能好好地保護你麼?”
蘇瑛搖了搖頭道:“我不想躲在你的身後,我不想你在爲我們以後的安穩奮鬥時,我卻只是坐享其成。既然我選擇了你,自然是想知道全部的你,若是我就只是被你守護你,而不做任何的努力的話,我又怎麼能安心呢?”
安王有些無奈的看着蘇瑛,那一雙清澈的眸子,卻是怎麼也拒絕不了。
“你呀,就是閒不住,等到了大楚,只怕我們就沒幾天的清閒日子過了。陳伯凡這小子過來,一是知道我在我在北門關,他也好有個照應,二則是因爲我們的皇上只怕是沒有幾天了。”
蘇瑛顯然是吃了一驚,離開大楚之後,自己的消息源也是少了很多,原本自己還想着皇上還有幾年的呢,不想現在卻是沒有幾天了?
“就算皇上那時中毒,也是因爲麗妃看準了皇上對你的忌憚,這纔不小心着了麗妃的道。明王即使現在佔領了我們大楚逇北方,又有李家的權勢,到底是根基淺呀,現在皇上的身邊好歹還有馬公公守着,怎麼會這麼快就不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