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來到醫院的露臺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風了,空曠的露臺上,風吹過,呼呼的作響。殢殩獍曉
他站在欄杆前,伸手拿出煙盒,抽出一支菸,又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叮的一聲,就冒出了火苗,只是被風一吹,那火苗便不安分起來,來回的晃動着,菸頭上的火星一亮,那搖曳的火苗便熄滅了,黑沉沉的天幕下,他的身材顯得格外的挺拔,手指間的那一芒紅星,時而暗時而亮的。
蕭寒吸了一口,好久才把那嗆人的厭惡吐出來,他不喜歡吸菸,但是今晚他卻幾乎把一盒煙給吸完了。煙霧繚繞中,他臉上的神情不太真切,幽明的眸子似是也浸潤了煙霧,變得朦朧迷茫起來。
如果每個人的一生都會有一個劫數的話,那他的劫數就是舒暖。
他滔天的熊熊怒火是真的,他深深的嫉妒是真的,他深不見底的擔心和焦急也是真的,他想要把她抱在懷裡不給人看獨自擁有的佔有慾也是真的,他對她身體的強烈渴望也是真的,他希望她給予他迴應的迫切感也是真的……
可是她呢?
蕭寒有些鬱躁的去吸菸,這才發現煙已經燃到頭了,都灼燒到他的手指了,他把菸頭按在欄杆上,看着火星在他的力道下一點點的湮滅。
他心裡的情緒雜亂得如一團麻,想起煙盒裡還有一根菸,他又拿了出來,剛要去點燃,一隻手把他手裡的煙給抽走了。
於默把煙扔掉,看向他,道:“煙和酒一樣,只會讓人愁上加愁。”
沒了煙,蕭寒就把玩着手裡的火機,打開,熄滅,打開,熄滅,不停的反覆着。
於默等了一會兒,道:“哥,臺上風大,下去吧!”
蕭寒又玩了兩下,這才把手機給收起來,轉身離開。
手術還在進行中,蕭寒看着那緊閉的手術室們,似乎受不了這樣凝滯沉悶的氣氛,轉身又要離開。
“哥。”
蕭寒聽到於默的喊聲,回頭發現手術室的門開了,立即走了上去。
荊楚離得近,比蕭寒先一步接近醫生:“醫生,怎麼樣?”
醫生去下口罩和手套,一臉的放鬆道:“手術很成功,病人明天早上就能醒了。”
“我們可以進去看她嗎?”
醫生點點頭,“不過要注意,病人需要休息,你們不能待太長時間。”
三人走進病房裡,舒暖的臉白的幾乎和牀單的顏色融爲一色,除了頭髮和眉毛,眼睫毛是黑的,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別的顏色了。
荊楚激動的趴在牀上,握住她的手,哽咽道:“暖暖,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15252643
蕭寒看了眼於默,於默意會,上前勸着荊楚,兩人離開了。
蕭寒的位置離病牀還有兩步的距離,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才走過去,她正打着點滴,細白的手背上凸着細長
的青色的筋。他坐下去,看着她蒼白如紙的臉,幾次伸手都猶豫着不敢去碰,就碰自己一碰,她就醒了,或是沒了。
蕭寒最終也沒有去撫摸她的臉,輕輕的握住她的另一隻手,涼得如剛從冰櫃裡拿出來的冰棍,又那麼細,好像
輕輕一使力,就能折斷一般。蕭寒想捧着易碎的水晶一般,小心翼翼的把它捧在手裡,溫暖着,連呵出的氣也是緩緩的,柔柔的,就怕一個大氣吹出來,那手繪熔化掉一般。
於默和荊楚靜靜的看着病房裡面,良久,荊楚道:“暖暖,不想留在哥身邊。”
於默一愣,問:“荊楚姐,暖姐和你說了什麼?”
荊楚嘆了一聲,道:“她問了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她問我,如果哥厭煩她,會不會就不要她了,放她走了?”
“放她走?”
於默還沒有說話呢,一道冷沉的聲音由背後傳來,蕭寒一臉陰沉的看着荊楚,“你認爲我會不會放她走?”
蕭寒說完就走了,於默愣了一會兒,纔想着去追。
“哥,你去哪裡?你不留下陪着暖姐嗎?”
蕭寒突然停下步子,卻沒有轉身,聲音冷沉道:
“不用跟着我了,有事打電話給我。”
於默又回到病房前,荊楚問:“哥呢?”
“心情不好,出去轉轉。”
荊楚咬咬脣,臉上帶着些氣惱。
“既然暖姐不想留在哥身邊,哥爲什麼還非要強留暖姐,你們男人都這麼霸道不講理嗎?”
於默被問得一噎,訕訕的笑道:“這個嘛,也不盡然,主要看個人性格。”
荊楚卻道了一句:“我和暖暖真是上輩子倒了八輩子黴了,怎麼遇到的都是性格惡劣的男人?”
於默不知道說什麼,陪笑道:“荊楚姐,我看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這裡我看着就行了。”荊楚不想回去,
不過她也確實有些困了,看了眼於默道:“把肩膀給我,我靠會兒。”
舒暖是第二天上午十點多的時候醒來的,病房裡只有荊楚一人,正坐在沙發上打盹,她想張嘴喊她,一個字還沒有喊出來,卻覺得喉嚨很難受,又癢又痛的,她忍不住就咳嗽起來了。
荊楚被咳嗽聲驚醒,連忙走到病牀前,一邊倒水一邊驚喜道:“暖暖,你終於醒了,來喝口水!”11zn。
荊楚把舒暖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喂她喝了兩杯水後,又把她放下,見她眼神清明,道:“暖暖,你快把我給
嚇死了,知不知道?還好你沒事,否則,我也活不成了。”
舒暖反握住她的手,虛弱的笑笑,“是我自己掉……咳咳……掉下去的,不管你……咳咳……你的事。”
荊楚連忙拍着她的胸口,道:“好了,別說話了,我爲你吃點東西。”
吃完東西,舒暖對荊楚道:“你有事就去忙,不用一直陪着我的。”
荊楚把舒暖放下躺好,道:“等你睡着了,我再離開。”
舒暖很快就又睡着了,再睜開眼睛時,天已經黑了,病房裡沒有開燈,本來窗戶是可以透過來一些光的,但是
因爲窗前站了一個人,高大的身軀幾乎阻擋了外面的光線。
他站在背光的位置,舒暖看不清他的臉,不過,她也不需要看,能讓她如此有壓迫感的人除了蕭寒,還能有
誰。
舒暖的視線只在他身上落了一秒,便又移開。
窗戶外側漏過來的光照在她的臉色,蕭寒的位置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臉,昏黃的光線掩飾不了她蒼白的臉
色,眼眸裡的迷茫神情在看到他時瞬間就變得冷冷,她應該是不願多看他一小說就把頭轉了過去。
蕭寒的心裡閃過一絲尖銳的疼痛,同時也涌起了憤怒,他盯着她那披散在枕頭上的頭髮看了一會兒,問:“你看着挺聰明,其實傻得冒泡。”
舒暖握着拳,咬着牙不說話。
“有些問題,荊楚回答不了你,或許我可以給你答案。”
舒暖猛地睜開眼睛,她轉頭看向他,顏色依舊冷淡,還帶着些怒色。
蕭寒朝他走去,沒了他身軀的阻擋,更多的光線照進來,每走一步,她臉上的光就亮了一份,等到他停在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時,那光線幾乎和她臉色的蒼白是一個顏色了。
舒暖始終看不清他的臉,但是那身上的氣息已經讓她控制不住的顫抖了,她的嘴脣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蕭寒伸手撫上她蒼白的臉,修長的手指帶着夜的涼意,舒暖躲不過,就閉眼承受着,他的手指落到了她顫抖不
已的蒼白脣瓣。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或許有我不要你的一天,但是絕不會有放你走的一天。”
舒暖眸子的懼意瞬間變成了恨意怒意,身子就如篩糠似的抖個不停,她張嘴就咬住了蕭寒的手指,狠狠的用力,似要把他的手指咬下來才甘心。
蕭寒按住她輸液的針頭,狠狠的使力,舒暖忍受不了突來的劇痛,叫了一聲,蕭寒抽出手指,不顧手上的血,捏住她的臉。
“想讓自己好過點,就給我死了這條心!”
蕭寒鬆開她的臉,舒暖抓起桌上水杯就朝他砸了過去,沙啞的聲音嘶喊道:“滾,我不想看到你,滾!”
寒寒分是過。蕭寒感覺到額角有液體流下來,他擦了一把,看了一眼已經回血的輸液管,伸手按了一下牀邊的鈴,就離開了。
醫生聽到鈴聲急忙跑過來,打開燈,看到舒暖嘴上臉上,手臂上都是血,血都快回到輸液瓶裡了,嚇得大叫,連忙跑過去拔掉針頭,重新換了一個。
“舒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舒暖閉上眼睛不說話,拳頭緊緊的握着,被子下的身子輕輕的顫抖着。
跟隨的護士連忙用紗布擦掉她嘴角臉上的血,發現並未有什麼傷口時這才鬆了一口氣。
醫生和護士等到她睡着了,才離開病房。
蕭寒一天沒有再來醫院,舒暖也幾乎睡了一天,下午的時候醒了一會兒,盯着窗外的雨看了一會兒,就又睡着了。
晚上的時候,荊楚過來了,見她面色潮紅,心下一驚,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得厲害。
發燒了!
荊楚趕緊叫來醫生,醫生爲舒暖測測體溫,荊楚看着溫度計的數字,不敢置信:“怎麼會突然燒這麼高?”
護士把昨晚上看到的情景大致說了一下,荊楚的小說冒出火來了,拿出電話,就給蕭寒撥了一通電話。
“蕭寒,你對暖暖做了什麼?她發燒了,快四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