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密麻麻的弓箭刺穿那些黑衣人心臟的時候,那些人似乎藉着火把昏黃的光看到了北堂德潤宛若地獄修羅般的面容,只是他們明白得太晚了。
那書房的門口,迴廊下面,門背後,躺着橫七豎八的屍體,那露在外面的雙眼還保持着死亡之前的恐懼,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北堂德潤面無表情的看着那書房熊熊燃燒的大火,嘴脣緊抿着,眼睛裡帶着漠然的神情,似乎那死去的人不是在敬親王府裡,那燃燒的大火也不是他的書房一樣。
“王爺,又有一批蒙面人闖入了內院裡。”
暗羽騎首領走上前來,聲音沉穩,機械的彙報着情況。
“讓暗羽騎全力以赴,將那些擅闖敬親王府的人一一誅殺,一個都不能放過。”
北堂德潤嗜血凜冽的聲音在夜色裡分外的恐怖,帶着強大的壓力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屬下遵命。”
暗羽騎首領飛快的退了下去,整整一個夜晚的時間,整個敬親王府似乎變成了地獄的修羅場,遍地屍體狼藉,散發着陰森死亡的味道。
那些屍體在天還未亮的時候,就已經被化屍散化成了一灘血水,消失得無影無蹤。
翌日清晨,太陽升起來的時候,空氣中除了有幾縷血腥的味道,什麼都沒留下,整個敬親王府的書房在昨夜的時候被大火燃燒成了灰燼
。
所有的家丁和丫鬟都心驚膽戰,感受着空氣裡不同尋常的氣氛,做事情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主子在眨眼的功夫就奪去了他們的生命。
相比較於敬親王府里人人自危,聽雪苑裡卻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穆流蘇和北堂德潤在花樹下面,一人坐在琴案前,修長的手指撥弄着琴絃,清越動聽的琴聲溢了出來。
穿着潔白紗裙的女子隨着琴聲翩翩起舞,宛若驚鴻,矯若遊龍,寬大的衣袍舞出優美的弧度來,輕盈得像飛舞的燕子,舞姿優美,綻放着屬於自己的美麗。
薔薇和丁香等人看着含情脈脈的王爺和王妃,忍不住揚起脣角微微笑了起來,他們王爺和王妃看起來多麼恩愛啊。
那琴聲,那舞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了。
清越的琴聲像淙淙的流水,輕輕的撥弄着人的心絃,那由琴聲裡散發出的幸福,就是不太懂得琴聲的人,也能被那裡面的濃情蜜意所感動了。
那抹靈動的身影隨着輕快的旋律旋轉,跳躍,長髮飛舞,嘴角輕揚,綻放着幸福的微笑,美麗得像墜入凡塵的仙女。
琴聲,舞姿,繽紛的花瓣,洋洋灑灑的飄落下來,美好得像是人間的仙境,看得人都驚呆了。
聽雪苑裡的侍女和侍衛都看得如癡如醉,被這樣的一幅畫面吸引住了,久久都移不開眼睛。
似乎誰也沒有注意到,遠處的牆角處,一雙憤恨得幾乎要冒火的眼睛恨不得在兩人的身上剜出幾個洞來,她忍了又忍,心底深處的嫉妒還是戰勝了一切,靜悄悄的朝着廚房走去。
她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了,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性子陰冷,手段殘忍,王爺愛她卻要滲入了骨髓,她不配。
紅玉胸口的怒火一起一伏的,恨不得將穆流蘇掐死了讓自己取代她的位置。
她長得也很美麗,廚藝又是那麼高超,琴棋書畫也樣樣精通,憑什麼她要低人一等,那個臭名昭著的穆流蘇卻能成爲身份尊貴的親王
。
越是對比,她心裡的怒火就越是旺盛,眸子通紅一片,幾乎可以滴出血來,她顫抖的伸出手去,在今天的銀耳湯裡撒下了那些一直隨身攜帶的黑色粉末。
那散發着沖天怒氣的目光落在專門爲北堂德潤準備的蔘湯上,紅玉掙扎了一下,終於還是掏出另一個小瓷瓶,往裡面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沉着的攪勻,直到什麼都看不出來了,她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走出去。
她自以爲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道自己的小動作都被人分毫不差的看了去。等到她走出廚房的時候,若蘭飛快的闖進廚房裡,將那些下有不知名東西的湯水放進籃子裡,拿走,重新盛了新的,蓋上蓋子,然後才飛快的閃身出去,第一時間告訴了穆流蘇。
聽雪苑裡各種各樣的鮮花妖嬈的盛開着,構成了一片花的海洋,美得讓人沉醉其中。
她飛快的走到湖邊,折了一大把紫色的鳶尾花,嘴角勾起了冰冷的笑意,飛快的朝着穆流蘇和北堂德潤的臥房走去。
“你做什麼?”
若語警惕的瞪着紅玉,冷聲問道。
“若語姐姐,我看到花園裡的鳶尾花開了,好漂亮呢,所以就折了這麼一把來,想來放在王爺和王妃的臥房裡,會讓人心情更加好。”
紅玉好脾氣的笑笑,那雙如同小鹿般明亮的眸子儘量一片坦然的看着若語,自然而然的說道。
若語接過那些香氣四溢的鳶尾花,淡淡的說道,“既然你這麼有心,我就將花擺放在王爺的臥房裡,這裡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那就麻煩若語姐姐了。”
紅玉眼神閃了閃,臉上依舊是一副乖巧的表情,輕輕的退了下去。
花園裡,穆流蘇看着若蘭走過來,眼睛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輕輕一笑,穩穩的停下,笑意盈盈的朝着北堂德潤走來,“不跳了,好累啊
。”
北堂德潤寵溺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臉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掏出錦帕溫柔的幫她擦拭掉汗水,“看你,滿頭是汗。”
“日頭有些毒了,潤我們進屋去吧。”
穆流蘇扶着北堂德潤起來,坐在輪椅上,讓侍衛推着,朝着臥房走去,她不遠不近的跟在身後,眼神一直含笑笑意注視着前方,對着跟在她身邊的若蘭壓低聲音說道,“出了什麼事情?”
若蘭更加靠近她,用低得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小姐,紅玉動手了。”
穆流蘇腳步頓了一下,脣角的弧度更大了,不緊不慢的恩了一聲,示意若蘭繼續說下去。
“她在小姐每日飲用的銀耳湯裡不知道加了什麼東西,然後又在給王爺補身體的蔘湯里加了另外一種藥,奴婢已經將那兩碗湯水弄出來了,換上了新的。”
若蘭臉上一片認真,繼續說道,“她從廚房出來之後,到湖邊採了一大束紫色的鳶尾,不知道想要做什麼。”
“知道了。”
穆流蘇的神色很平靜,若不是那雙眸子閃動着凜冽的寒光,若蘭甚至以爲她沒有在生氣。
北堂德潤早就看那個小丫鬟不順眼了,她竟然主動撞上門來,不是想死是做什麼?
“小姐。”
若蘭輕輕的喚了一聲,不知道自家小姐究竟在想些什麼。
“沒事,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那些蔘湯在哪裡?”
穆流蘇回過神來,扯着脣輕輕的笑了起來,平靜的問道。
“一會我弄一些出來給小姐看看。”
若蘭老老實實的說道,那紅玉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小姐的身上,真是自不量力。
“恩,現在就去拿過來吧。”
穆流蘇加快腳步,走在北堂德潤的身邊,到臥房門口的時候,她揮手讓所有的侍衛都退下,推着北堂德潤進屋了
。
所有的門窗都關上之後,北堂德潤立刻站了起來,摟着穆流蘇的腰,將下顎抵在她的頭頂上,細細的摩挲着,“流蘇,我真的很幸福。”
穆流蘇踮起腳尖在北堂德潤的臉上輕輕的印下一吻,明媚的眼波流轉間,看得北堂德潤的眸色加深了,眷戀的手落在她的腰上,想要探入她的衣裳,輕柔的摩挲她光滑如玉的肌膚,卻被穆流蘇硬生生的擋住了,“潤,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恩?”
北堂德潤含情脈脈的看着她,忍不住低下頭去吻住她甜美柔軟的脣,一直吻得她嬌喘連連才放開她,按捺住心底的慾火,沙啞着聲音問道,“什麼事情?”
“你之前不是想要儘快處理紅玉嗎?機會來了,那就今天處理了吧。”
穆流蘇巧笑嫣然,精緻絕美的臉上卻是冷若冰霜。
“也好,那個女人留着始終是個禍害。”
北堂德潤點點頭,說着那些話的時候,似乎那不是一條人命,而是今天的天氣很好那麼簡單。
“正好她的死爲你能夠站起來提供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穆流蘇握着北堂德潤的手,漫不經心的把玩着那瑩白如玉的手指,語氣卻是那麼寒冷。
“她做了什麼事情?”
北堂德潤低頭看着身邊的女人小小的頭顱,胸腔裡一股愛意緩緩的流淌着,只要她高興,怎樣都行。
穆流蘇擡眸,眼睛裡佈滿了寒冷的肅殺,剛想說話,輕輕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進來。”
穆流蘇看着北堂德潤坐在牀上,平靜的應道。
若蘭推開門走了進來,右手捧着一個托盤,托盤上面有兩個茶杯,杯子被蓋住,看不到裡面到底有什麼
。
“小姐,這是紅玉動過手腳的東西。”
若蘭將兩個茶杯放在桌子上,認真的說道。
“先把門關上。”
穆流蘇指着敞開的大門,淡淡的說道。
若蘭走過去將門關上了,老老實實的站在穆流蘇的面前,等待着她接下來的指示。
穆流蘇掀開蓋子,端着銀耳湯仔細的聞了聞,臉色陡的陰沉下來,像狂風驟雨到來之前的海面,醞釀着毀滅的力量,恨不得將一切都毀滅了。
那雙璀璨的眸子染上了陰冷嗜殺之氣,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漲,胸口也被氣得一起一伏的,顯示出她極力隱忍的怒氣。
“流蘇,發生了什麼事情?”
北堂德潤看着妻子難看至極的臉色,臉色也沉了起來,冷聲問道。
穆流蘇砰的一聲將那杯子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那湯水劇烈的晃動着,濺了一桌子。
那粉嫩的脣緊抿着,穆流蘇端起另一杯盛着給北堂德潤喝的蔘湯,仔細的聞了又聞,目光落在窗臺上擺放着的紫色鳶尾花上,眸色愈加的幽深,晦暗不明。
她用力的將茶杯擱在桌子上,臉色冷若冰霜,騰騰的殺氣蔓延了出來,紅脣輕啓,冷幽幽的聲音像是從地底下傳過來的一樣,“她是在找死!”
那幾個充滿殺氣的字眼,硬生生的從牙縫裡擠出來,足以見她的怒氣有多深。
“流蘇,那裡面加了什麼東西?”
北堂德潤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陰沉,急切地問道。
“銀耳湯裡,針對我的,是南疆罕見的蝕心蠱,我要是喝下這碗湯水,心臟將會慢慢的腐爛掉,不用一個月的時間就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而爲你準備的蔘湯裡,加的則是男女交歡的媚玉香,這藥用銀針測測不出來,單獨喝下去也不會有事,可若是喝下了之後,再聞到紫色鳶尾的花香,那藥力將會大大的增強,在六個時辰之內必須要找人交歡,否則七竅流血而亡
。”
穆流蘇清冷的聲音在室內幽幽的迴盪着,聽得北堂德潤的臉上更加陰沉,那額頭上的青筋暴漲,眼眶微微凸着。
“她找死!”
良久,北堂德潤的咬牙徹齒的聲音緩緩的盪漾開來,透着森森的殺氣,敢同時算計到他和流蘇的頭上,這個女人只有死路一條。
“小姐,若蘭這就去殺了她。”
若蘭聽得一肚子怒火,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怒氣衝衝的就要去找紅玉算賬,穆流蘇急忙沉聲喊道,“慢着!”
“小姐。”
若蘭的怒火實在難平,她真是弄不清楚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賤人呢,爲了自己那點小利益就要算計到別人的頭上來,她好恨啊。
“若蘭,你冷靜,她想要做什麼,就讓她做吧,不要打草驚蛇。一會順着她想要的方向發展,先讓她得意忘形。”
穆流蘇冷冷的說道,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我這就去準備。”
若蘭順從的應道,紅玉竟然想要傷害她家小姐,簡直是在找死。
“午飯的時間快到了吧,我們先去吃飯吧。”
穆流蘇看着北堂德潤,輕笑了起來,“毒害王爺是要殺頭的罪名吧,她逃不掉了。”
蝕心蠱,若是真的被她喝下去,她的生命就終止在今年了,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居心叵測的人再活在眼皮底下。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她沒有那麼善良,將一匹狼養在身邊。
“若蘭,讓紅玉準備午飯吧。”
穆流蘇清凌凌的眸子像在冰水中泡過一樣,看得人遍體生寒,聲音也是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
“是。”
若蘭飛快的應了一聲退下去,輕輕的掩上房門。
“流蘇是想借着紅玉毒害我,讓我重新站起來嗎?”
北堂德潤似乎明白了穆流蘇的意思,眼睛裡有一絲暖意流淌着,她總是爲他想得這麼遠,這讓他怎麼不去心疼她。
“是啊,他不是讓御醫給你下了那麼多的毒,想要將你置之於死地嗎?那我們就來個以毒攻毒,將你身體內的毒素給解了,氣死他。”
穆流蘇脊樑挺得直直的,語氣裡有着魚死網破的決裂。
“我們不要再退縮了,這麼長時間的隱忍已經夠了。”
那雙澄澈的眸子裡有着說不出的堅定,讓人不容忽視。
“好,我都聽你的。”
北堂德潤沉默了一下,沒有波瀾的語調輕輕的響起。
“走,吃午飯去,先讓她得意一下,爬得越高才摔得越重不是嗎?”
穆流蘇挽着北堂德潤的手,朝前走着,看着北堂德潤自發的坐在輪椅上,她才輕輕的推開門帶着他走了出去,來到了正廳裡。
香氣四溢的飯菜已經整整齊齊的擺在桌子上了,色香味俱全,讓人看得食指大動。
穆流蘇扶着北堂德潤坐下,看着侍衛將所有的食物用銀針試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才端着碗,曼斯條理的吃了起來。
站在桌子邊伺候的紅玉低垂着眼簾,遮住了眼睛裡的緊張,雙手緊緊的攪在一起,眼角的餘光一直瞟着穆流蘇和北堂德潤,希望他們快點將那些湯水喝下。
可是往往事與願違,穆流蘇和北堂德潤似乎對所有的菜都感興趣,就是不願意碰那些湯水,看得紅玉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背後都冒出了冷汗來。
他們怎麼還不喝那些湯水,要是不喝,她今天所有的一切不是都白忙活了嗎?不行的
。
這是,管家忽然急匆匆的走進來,手裡拿着一封信,“王妃,這是將軍府給您的來信。”
穆流蘇放下碗筷,拿着信拆開看,眉頭微微皺起來,認真的看着北堂德潤說道,“王爺,吃了午飯我要回孃家一趟。”
“那我陪着你回去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北堂德潤急忙說道,神情溫柔得可以掐出水來。
“不用了,你昨天還大病了一場,還是在家裡好好休息吧,我帶着薔薇她們四個,還有若蘭若語回去就好了。”
穆流蘇笑着搖搖頭,柔聲婉拒道。
“真的不用我陪嗎?我怕你路上會出什麼意外怎麼辦?”
北堂德潤眼睛裡還有着幾分憂慮,不確定的問道。
“真的不用了,不會出什麼事的,你放心吧,我去一下午就回來了,你在家好好養身體,明日就是皇上的壽辰了,要是身體忽然不好了怎麼辦呢?”
穆流蘇笑着說道。
“那好,你自己要小心點,我就在聽雪苑裡等着你,你快點回來。”
北堂德潤看到她這麼堅持,也不好再勉強,妥協道。
“知道了。”
穆流蘇嘴角噙着溫柔的淺笑,擦了擦嘴,靠在椅背上,一點都沒有要喝銀耳湯的意思,看得紅玉心裡暗暗着急,坐立不安。
“紅玉,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你的臉紅成這個樣子,要是生病了就要請大夫來。”
穆流蘇忽然將視線落在紅玉的身上,關切的問道。
“沒有,紅玉只是覺得天氣忽然有點熱罷了,沒有不舒服,謝王妃關心。”
紅玉急忙搖了搖頭,袖子下面的手已經緊握成拳了,低垂着頭不讓穆流蘇看出她眼睛裡的緊張和慌亂
。
“那就好。”
穆流蘇嘴角的笑容更加高深莫測了,絮絮叨叨的和北堂德潤說了好久的話,在紅玉的心幾乎要崩潰的時候,終於優雅的端着碗,將銀耳湯喝得乾乾淨淨。
北堂德潤也將專門爲他準備的蔘湯一口氣喝完了。
紅玉的心才落回到了肚子裡,低垂着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得意,很快穆流蘇就會病倒了,再過不久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就會暴斃而亡,而她就會成爲敬親王的女人了,再也不用做這些沉重的粗活了。
下午的時候,穆流蘇果然帶着幾個心腹丫鬟回孃家去了,北堂德潤則在臥房裡休息着,門口有幾個侍衛守着,再也沒有丫鬟出來礙她的事情了。
紅玉激動得渾身發抖,只要她成爲北堂德潤的女人,成爲敬親王府的半個主子,以後錦衣玉食榮華富貴都是她的了,光是想想她都要沉醉了。
她算了算時間,那些藥力應該要發揮作用了吧。
那嫵媚的小臉揚起了最美的笑容,扭着纖細的腰肢朝着臥房走去。
“王爺吩咐了,不許任何人進去。”
門口的侍衛毫不留情的擋住了她的去路,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位大哥,奴婢給王爺煮了酸梅湯,能夠生津止渴的,還請大哥代爲通傳一聲。”
紅玉楚楚可憐的說道,豎起耳朵聽着屋裡的動靜,果不其然聽到了陣陣呻yin聲,她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
“是誰在外面?”
充滿壓抑痛苦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北堂德潤似乎撐不住了。
紅玉心裡一喜,怯生生的說道,“王爺,是奴婢給你送酸梅湯來了。”
“你快點進來,讓侍衛們都退下。”
那喘着粗氣的聲音,像是極力的壓抑着慾望,那呻yin聲愈加的清晰了
。
“王爺讓你們都退下,奴婢在這裡伺候王爺就好了。”
紅玉小聲的提醒道,那些侍衛得到王爺的命令,只好退了下去。
紅玉推開門走了進去,飛快的關上門,來到牀邊,看到面色潮紅,意識已經模糊不清的男人,全身的熱血都沸騰起來了。
“王爺你怎麼來,怎麼會那麼熱啊?”
她心裡很高興,面上卻裝出衣服困惑的樣子,怯生生的問道。
“好熱啊,熱死我了,下半身好難受,我快要死了,救救我······”
北堂德潤臉色紅得厲害,因爲發熱,額頭上的青筋暴漲,豆大的汗水落了下來,雙手在空中不停的撲騰着,想要抓住什麼,缺什麼都抓不住。
“王爺你是不是被人下藥了,現在很渴望女人?”
紅玉得意的笑了,不急不緩的問道。
北堂德潤瞳孔裡面一片通紅,雙手忽然撐在地上坐起來,朝着紅玉伸出手去,渴望的祈求着,“好難受,難受得快要受不了了,你救救我,我想要你,快幫幫我。”
那粗喘的氣息,那通紅的眼睛,那沉重的慾望,讓他失去了一切理智。
紅玉癡迷的看着這個男人,緩緩的解開了腰帶,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剝落下來,嘴裡發出咯咯的笑聲,“王爺是想要紅玉了是不是?彆着急,紅玉一定會滿足王爺的,不會讓你失望。”
她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掉落在地上,露出女人玲瓏的曲線來,那瑩白如玉的足尖點地,走到牀邊,俯下身想要壓倒在北堂德潤的身上。
門口砰的一聲被人踹開了,紅玉心裡一驚,本能的回過頭去,看到門口的人時嚇得血液都要凝固住了,臉色變得煞白,“王妃,你怎麼回來了?”
穆流蘇帶着幾個丫鬟走進來,砰的一聲關上房門,嘴角噙着冰冷的笑容,似笑非笑的說道,“本妃爲什麼不能回來?是怪本妃打擾了你的好事嗎?”
強烈的羞愧涌上心頭,她急切的蹲下身去想要將衣服撿起來穿上,若蘭快步衝上前來,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那白皙細膩的臉上,怒吼道,“不要臉的小賤人,竟然將主意打到了王爺的身上來了,看我不打死你
!”
滿腔的怒火正沒地方散發,若蘭用力的撕扯着紅玉的頭髮,拳腳相加,毫不憐惜的收拾紅玉。
“啊——別打了,不要再打了,疼死我了。”
驚恐的尖叫聲響徹了整間臥房,光裸着身子的紅玉狼狽的奔逃着,若蘭怒氣衝衝的追上去繼續打,邊打邊罵,“打死你個狐媚子,誰讓你去勾人的,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我打死你。”
噼裡啪啦的耳光打得紅玉嬌媚的臉蛋腫得像豬頭一樣。
狼狽的逃竄,驚恐的聲音此起彼伏,熱鬧至極。
“我錯了,不要再打了,好疼啊!”
紅玉被怒氣沖天的若蘭坐在身上,用力的撕扯着頭髮,用抓的,咬的,撓的,將那張臉抓得面目全非。
“看你勾引王爺,看你竟然敢破壞王爺和王妃的幸福,我呸!你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德行,你連給王妃提鞋都不配,還想染指王爺,你去死吧。”
若蘭越罵越帶勁,打得紅玉眼冒金星,腦袋嗡嗡的分不清東南西北,眼角的淚水嘩嘩的流下來,痛苦的掙扎着,哀求着,“不要再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穆流蘇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淡淡的聲音縈繞開來,“好了,若蘭差不多了。”
若蘭這才恨恨的住手了,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在紅玉的臉上,語氣裡的鄙視是那麼的明顯,冷哼道,“賤人。”
紅玉一張臉已經腫得跟豬頭一樣,哪裡還有之前的柔媚婉轉,一絲不掛蜷縮在地上哭得很是悽慘。
穆流蘇走到牀沿邊上坐下來,嬌嗔的瞪了北堂德潤一眼,“身體很熱嗎?不會真的哪裡不舒服吧?”
北堂德潤從牀上坐起來,那渾身的火熱和滾燙都退了下去,那璀璨的眸子比天上的星辰還要明亮,哪裡有之前慾火焚身的樣子,聲音清朗,邏輯清楚,“我很好,一點都沒有不舒服
。”
之前身體的火熱不過是用內力逼出來誘騙這個女人的假象罷了。
穆流蘇一本正經的點點頭,“那好吧,有什麼問題可以問了。”
她冰冷的眼神像是在極地冰川裡被水泡過一樣,瞪着蜷縮成一團分外狼狽的紅玉,紅脣輕啓,冷冷的說道,“你就打算那樣一直不穿着衣服躺在地上嗎?”
紅玉滿身是傷的軀體忍不住顫抖了起來,眼睛瞪着穆流蘇的時候閃過強烈的驚恐,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那些小手段早就被這個女人看穿了,不僅如此,她還將計就計,引誘着自己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你要是不穿衣服也可以,本妃不介意讓人押着你在敬親王府內轉一圈。”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沒有一絲開玩笑的味道,紅玉脊背陣陣發涼,整個人都快要凍僵住了,漫天的驚恐將她包圍,壓得她想要尖叫着衝出這裡,雙腿卻不能動彈半分。
那僵硬的手,無意識的伸出去,抓着一件衣服套在身上,遮住了滿身的傷痕。
“不着急,你慢慢穿,本妃有的是時間。”
穆流蘇笑得異常柔和,像三月和煦的春風,聽在紅玉的耳朵裡卻像是惡魔一樣,她背後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來,溼透了衣裳。
她心裡害怕得要死,眼角的淚水嘩嘩的流着,怎麼止都止不住,扯動着臉上的傷口,疼得更加厲害了,她就要死了是不是?
可是她還不想死,她才十五歲,還有好長的路要走,她想活着,還想享受榮華富貴。
紅玉身子抖如篩糠,腦子裡一片空白,將所有的衣服穿在身上,忽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王妃饒命啊,奴婢一時鬼迷心竅,奴婢再也不敢了,您饒了我這一回吧,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
穆流蘇笑得愈加溫柔,“你確定你只是鬼迷心竅,紅玉你給本王妃的銀耳湯里加了什麼東西,你不會不知道吧?”
“那只是讓頭髮脫落的藥,對身體沒有大礙的,奴婢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害娘娘啊,奴婢知道在王爺的蔘湯裡下春藥不對,可是念在奴婢在沒有釀成大錯的份上,求王妃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紅玉哭得稀里嘩啦的,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
穆流蘇依舊笑着,那笑容卻不達眼底,她直直的望着痛哭流涕的少女,幽幽的嘆息一聲,出其不意的開口,“只是讓頭髮脫落的藥?紅玉,你是不是覺得本妃是傻子?如果那只是讓頭髮脫落的藥,你至於那麼大費周章的放在本妃的蔘湯裡嗎?”
紅玉驚恐的擡起頭來,不期然對上穆流蘇殺氣騰騰的雙眼,頭皮忍不住陣陣發麻,飛快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惴惴不安的搪塞,“奴婢沒有下毒藥,王妃你相信我。”
“是啊,你怎麼會那麼傻,敢在本妃和王爺的湯水裡下毒藥呢?你知道每一道菜每一個湯都有侍衛拿着銀針試過,你哪裡敢呢?不過忘了告訴你了,我學過醫術,那些湯水裡放了什麼東西,我只要稍微一聞就會知道了。你沒有下毒藥,卻是給本妃下了比毒藥還要猛烈的蠱,蝕心蠱。紅玉啊,想不到你恨本妃恨到這個程度。”
穆流蘇笑容陡的變得冰冷,幽幽的瞪着紅玉,語氣森冷,“毒害王爺和王妃的下場只有一條,那就是死,你準備好了嗎?”
紅玉被穆流蘇的話嚇傻了,呆呆的看着她的笑容,忽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悔不當初啊,“王妃饒命啊,奴婢知道自己錯了,你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願意做牛做馬來償還現在的罪孽。”
死神降臨在她的面前,紅玉真的怕了,顧不得現在這麼狼狽的樣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停的在地上磕着頭,那麼用力,將額頭都磕破了。
她好害怕,害怕就這樣死了。
“你們都先下去。”
穆流蘇揮了揮手讓幾個丫鬟退下去,瞪着紅玉,淡淡的說道,“你背後的主人是誰?派你到敬親王府的目的是什麼,說吧
。” тт kán co
紅玉一下子止住了哭泣,差點忘記了呼吸。
“昨夜聽雪苑的信鴿是你放出去的吧,既然有膽量傳遞消息,怎麼不敢說了?”
穆流蘇的手指敲着桌子的邊緣,發出有節奏的聲音,漫不經心的笑了起來,“你要是不說,不單是你死,你的家人統統都要爲你陪葬,你信不信。”
紅玉脊背陣陣發涼,淚水漣漣,不住的往後退去,眼前的這個女人簡直是魔鬼,她好害怕啊。
“你以爲不說就沒事了?王爺,這個女人竟然給你下了這麼厲害的毒,讓你昏迷不醒一天一夜,你說是不是該殺?”
穆流蘇回過頭去看了北堂德潤一眼,淺笑嫣然的說道。
“流蘇,見血光總歸是不好的,不然還是活煮了吧,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那青蛙剛開始還在鍋裡遊得很歡快呢。”
北堂德潤厭惡的眼神瞪着紅玉,“這樣骯髒的女人也妄想爬上本王的牀,噁心!”
“那等審問完今天的事情之後,把這個牀拿去劈柴燒了,怎麼樣?”
穆流蘇輕輕的說道,溫柔似水的看着北堂德潤,“乖,先將這個事情處理清楚了,等會啊。”
她平靜的看着紅玉,“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背後的主子是誰?你若是不說,我會讓你親眼看着你的家人在你面前被凌遲處死,然後將你活煮,讓你受盡千萬般折磨死去,你信不信?”
那鋒利的匕首卻抵着紅玉脖子的大動脈,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隔斷她的喉嚨,讓她就此斷氣。冰涼的觸感抵着柔軟的肌膚,來回的挪動着,沒有怒氣沖天咆哮的話語,只是淡淡陳述的語氣,卻讓內心飽受煎熬折磨的紅玉再也支撐不住的,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我說,我說,你放了我。”
“是誰?”
“是墨親王。”
紅玉嚇得站不穩,跌坐在地上,哭得傷心絕望。
“是他?”
北堂德潤和穆流蘇都感到意外,他們想過會是北堂修,皇后,北堂玄奕,甚至是北堂熙沉,卻沒想到到頭來卻是那個看起來最無害的,天真無邪的北堂靜軒
。
“你來敬親王府的目的是什麼?”
“墨親王讓奴婢打探王爺的腿是不是真的毀掉了,不能走路了,還是矇蔽世人的。還要奴婢探查是否王爺真的手無縛雞之力,背後有沒有隱藏的力量,他讓我將王爺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
紅玉哽咽着說道,眼眶通紅,“我真的錯了,我所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求王爺和王妃網開一面,饒了我這一次吧。”
“那你爲什麼要那蝕心蠱害我?”
穆流蘇眼神凌厲,冷聲問道。
“也是墨親王下的命令,他說有王妃在始終是個威脅,他要奴婢殺了王妃,奴婢沒有辦法啊。”
“是嗎?給我下蝕心蠱是沒有辦法,給王爺下春藥也是沒有辦法是吧?紅玉,別把別人都當成傻子。”
穆流蘇那銳利的眸光幾乎要看穿紅玉的靈魂,讓她無所遁形。
“是,奴婢嫉妒王爺那麼喜歡王妃,奴婢早在見到王爺的第一眼就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了王爺,可是王爺從來沒有奴婢看在眼裡過。我嫉妒你,我很恨你,原本墨親王是想等到皇上壽辰的時候讓奴婢將這蝕心蠱下在王妃的茶水裡,可是我忍不住了,想要殺了你,只有殺了你王爺纔有可能喜歡上我,我想做王爺的女人,這有錯嗎?”
紅玉喃喃的捂住紅腫的臉,哽咽的聲音透着深深的絕望,“你現在沒死,王爺也安然無恙,是不是應該兌現承諾放我離開王府。”
既然已經敗露了,她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她現在只想離開這裡,活着走出去。
北堂德潤陰測測的笑了,亮出一口森森白牙,嘲諷的瞪着紅玉,“你覺得你還能活着離開敬親王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