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城這才慢慢止了哭聲,嗚嗚咽咽地,冷嘯風看她今天忽然這樣,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將她擁入懷中,輕輕地摩挲着她的頭髮:“我們會平安的!”
而且,我不會讓你離開!
他在心裡暗暗對自己說。
浣紗忙過來打圓場,端來了合巹酒:“祝王爺王妃百年好合!”
冷嘯風端起酒,遞了一杯給她,看着繫着紅繩的盞,沈傾城心頭一軟,或許,是她多想了,他們不會分開,永遠不會。
冷嘯風毫不猶豫地將酒一飲而盡,沈傾城想了想,也學着他的樣子,脖子一揚,辛辣的酒味直往喉嚨裡鑽,嗆得她險些咳出來,怎麼也咽不下去。
她辣得厲害,想吐出來卻又猶豫,這可是交杯酒!
脣上忽然一股溫熱的觸感,冷嘯風已經覆上她的柔軟,靈活的長舌霸道地撬開她的貝齒,順勢一卷,將她口中的酒液全數吸走。
沈傾城沒料到他會這樣,臉上迅速紅了,想要推開他。
“我覺得這酒就該這樣喝!”他噴着熱氣,她瞬間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任他再次探入她小巧的檀口,毫無顧忌地肆虐起來。
良久,沈傾城快要窒息了,他才放開她,還意猶未盡地在她紅灩灩的脣上舔了幾下,低聲喃喃道:“若不是顧忌着這個小東西,真想將你拆開吃了!”語氣有些幽怨。
這樣露骨的話他卻說得情意綿綿,沈傾城臉紅得快要滴血,用力推搡着他:“壞男人,他可是你的孩子!”
冷嘯風吃吃地笑,偷了個香吻:“早知道他是來礙事的,就不這麼早讓他來!”今天可是新婚之夜,他恐怕都要清心寡慾地過。
沈傾城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個孩子可是她盼星星盼月亮纔來報到的,他竟然還嫌棄?
某人自知說錯了話,連忙陪着小心:“說錯了,我是說,我媳婦兒這麼水靈,孩子定然也隨你,將來咱們多生幾個,嗯?”
“你當我是豬啊!”沈傾城又咆哮起來,這個時代生孩子,一腳踏進鬼門關,能不能出得來都不知道。
“你不是豬,我是!咱們多生幾隻小豬崽!”冷嘯風說着好話,將她攔腰一抱,放到喜牀上,溫柔地替她除去繁重的束縛。
大紅的鴛鴦錦被映着雪樣白希剔透的臉頰,柔嫩潤滑,她順勢一裹,用被子將自己包住,他真想自己是那錦被,將她層層包.圍。
“還不快來?”沈傾城睜着盈盈雙眸,說不出的誘人,他吞了吞唾液,小心翼翼鑽進被窩,體內有股巨大的力量叫囂着想要衝破束縛,可他卻一動不敢動,就這樣貪婪地凝視着她。
沈傾城莞爾一笑,藕臂纏上他的頸項,他只覺得幽香撲鼻,意隨心動,俯身吻住他眷戀的紅脣……
婚禮上的種種驚心動魄,抵擋不住有情人的互相吸引的心,無論外面如何腥風血雨,久別重逢的小夫妻依然柔情蜜意溫柔繾綣。
沈傾城再次成爲睿王妃,這個女子已經成爲一個傳奇,讓全京城都紛紛熱議起來。有女兒的人家,都羨慕得眼睛裡冒起了星星,希望自家的女兒也能有她那樣的好運氣,一朝嫁入豪門,享受那潑天的富貴。
可是,男人們心情就有些微妙了,一方面,沈傾城在他們心目中本就是冰清玉潔的仙女,如今謠言澄清,他們是心裡安慰了,可是正因爲這樣,姑娘的眼光更高了,個個都想着攀高枝,他們的婚姻就成了問題,急煞了抱孫心切的父母們。
這些都是茶肆酒館那些閒雜之地人們閒談的話題,沈傾城的日子還是照樣過,絲毫不理會外面的流言蜚語,如今她的中心就是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睡的就睡,連本想去四象衚衕看看法醫院的進度,冷嘯風也直接不準。
“你就好好呆在家裡,外面有我!”他臉上是不容質疑的堅決,那晚無意中聽到的話,讓他心有餘悸,他不能給她任何機會離開自己身邊。
沈傾城懊惱極了,男人果然是過河拆橋的生物,他們分開那段日子,他要多殷勤有多殷勤,這纔剛得手,馬上就不耐煩了!
她氣鼓鼓的,早早地尚了牀,一夜沒有跟他講話,糊里糊塗地就睡了過去。
這日又是該回門的日子,冷嘯風早早地備好了禮,將她從牀上挖了起來。
“幹嘛啊?我要睡覺!”她翻個身不理他,反正又不能出門,她不想對着他生氣,影響食慾。
她的小嘴嘟得高高的,明顯還在爲昨天的事情生氣,冷嘯風無奈地搖搖頭,去扒她的被子:“快出來,小心憋壞了我兒子!”
沈傾城立馬火了,被子一掀,鼓着雙頰瞪他:“誰說是兒子的?我要生女兒!”
壞男人,還重男輕女,一堆臭毛病,以前怎麼就沒發現?
冷嘯風一點也不生氣,只對着她笑。
“終於肯跟我說話了?”他柔聲道,沈傾城一愕,又想縮進被子裡當鴕鳥,卻被他拉開,整個兒囫圇抱入懷中:“傻丫頭,管他兒子還是女兒,都是我們的寶貝,都好!”
沈傾城心裡有一絲小小的得意,哼,算你識相!
兩人在牀上膩歪了一陣,外面丫鬟聽到聲響,估摸着該起身了,浣紗便來敲門:“王妃,禮品都備好了,可要過目?”
沈傾城一時沒想起來,不解地望向冷嘯風。
“媳婦兒,你忘了,今天是第三日,該回門了!”他擰擰她可愛的鼻尖,因爲使性子,鼻子更翹了些,忍不住就想捏一捏。
“回門?還要回門嗎?”沈傾城幽怨地拍開他,上次不是已經回過門了嗎?
冷嘯風將她從被窩裡撈出來:“該有的禮數還得有,別人又不知道我們是假和離!”
沈傾城心想也是,難怪他非要堅持婚禮,雖然場面有點出乎她的想象,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對她有多緊張,那些想看笑話的,捧高踩低的,都不敢隨意輕視了她。
來接人的依然是沈傾國,看着二人容光煥發,跟一般的小夫妻無二,心裡懸着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昨天聽說了王府發生的事,雖然擔心得厲害,可作爲孃家人,他們還是不便前來,生生忍到了今日。
“妹妹,你們還好吧?”他仔細地打量着沈傾城。
冷嘯風有點酸溜溜的,不動聲色地擋住他的視線,“大哥,我們很好!時辰不早了,咱們走吧!”
沈傾城暗自好笑,點點頭,“大哥,我沒事!”
沈傾國這才徹底放了心,開懷地笑道:“那就好,咱們快走吧,父親他們都等急了!”說着特意看了冷嘯風一眼,想說什麼又沒有說。
冷嘯風詫異地看他一眼,“怎麼啦?可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的?”
沈傾國搖搖頭,“不是,等回去就會知道了!”
二人都不明白他在打什麼啞謎,對視一眼,相攜着上了車,往沈府而去。
冷嘯風終於明白沈傾國那欲言又止的是什麼,因爲,他竟然在沈府來迎接的人羣中,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方兄,你怎麼會來?”他蹙着眉,今天可是三朝回門,又不是閒來無事會友的場合。
方言衝他拱了拱手:“王爺,我想你該改口,喊我一聲大舅兄了!”
“……”冷嘯風眉頭狠狠一揪,狐疑地看向沈傾城,她也莫名其妙地搖搖頭。
沈伯陶笑着過來解釋:“是這樣,昨天,方言跟傾國結拜爲兄弟,就索性喊我一聲義父,我多喝了幾杯,託了個大,就應了!”
“……”竟然會有這種事!
沈傾城和冷嘯風打了個措手不及,好半晌纔回過神來,沈傾城笑着點了點頭,向方言見了禮,冷嘯風卻臭着一張臉,正眼也不看他一下。
“喲,四姑爺他們來了!”三姨娘這一聲,算是解了尷尬。
衆人紛紛轉移了注意力,看着另一輛馬車駛近,在門口停下。
跟車的丫鬟從車裡扶着沈如霜下來,新郎官陳韓站在她身側,兩人都十分喜氣,沈如霜帶着幾分新婦的嬌媚,嫋嫋娜娜地走到衆人跟前。
“父親,姨娘,王爺,王妃………”沈如霜一一見禮,陳韓也跟着她喊了人,兩人之間流動着一股平和的溫情,看來,沈如霜嫁過去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沈傾城主動去扶着她:“四姐姐,四姐夫,咱們進去吧。”
冷嘯風也走過來,跟陳韓說了幾句話,兩個人並排而行,一家子熱熱鬧鬧地往裡走。
沈沉魚姐妹也相繼回來,範珉沒有來,衆人也不感到意外,看來沈家人已經習慣了。
沈伯陶陪着幾個女婿說話,三姨娘則招待幾位出嫁的姑娘,看着她們一個個都做婦人裝束,三姨娘心裡嘆了口氣,如今這幾位都不比從前了,都是不能輕易得罪的。她無形中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
沈傾城跟沈如霜是今天的主角,坐得最近,兩人便多了些話。
“六妹妹,昨日我才聽說那件事,你一定嚇壞了吧。”
她說的是婚禮當天發生的事,沈傾城點點頭,“我沒事,事情都已經過了。”
沈沉魚卻撇撇嘴:“哪那麼容易?你也想得太天真了!”
“二姐姐!”沈落雁皺眉喊她。
沈沉魚卻並不聽她的話,聲音還更大了些:“六妹妹,你現在是泡在蜜罐子裡,可不知道這樣的好日子能維持多久,你就一天當做兩天過吧,不然到時候後悔莫及!”
“你什麼意思?”她分明話中有話。
沈沉魚卻故意賣起了關子,高傲地昂起了下巴。
沈落雁嘆口氣,“反正你遲早也會知道的。聽說皇上被送回宮後,昏迷了兩日,太醫都嚇壞了,聽說皇上就算是醒了,也……”
沈傾城一震,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仔細想想,冷嘯風雖然多數時間在家陪她,可昨天午後她醒來,卻不知他去了哪裡,看來是爲了這件事在忙着。
與此同時,男人們也在議論着這件事,沈伯陶嘆口氣,“皇上這樣可怎麼是好?”
冷嘯風沉默地垂下頭,良久才道:“這樣的話,太子恐怕要提前登基了!”
衆人皆大驚,沈伯陶凝神想着,沉重地點頭:“這樣也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泰王就要回京,如果皇上遲遲不醒,恐怕就麻煩了。”
據可靠消息,泰王回京還是太后一手促成,這次又不是整生辰,可她就是鬧着要大辦,整天拿這件事去煩皇上,最後拗不過她,皇帝只好應了。
太后趁機提出,要看看先皇的子嗣,不然她哪天若是去了,就沒法跟先皇交代。
一向孝順的皇帝也讓步同意了。
於是,各地藩王紛紛入京,而這位泰王,當年可是皇帝奪嫡的勁敵,就算是皇帝登基後,也暗中打壓了一番,可泰王狡詐殲猾,主動去了封地,一直到現在。
可近二十年未曾回京的泰王,這次突然回來,不能不讓人深思啊!
冷嘯風忽然起身,深深地向他行了一禮:“這件事,恐怕還要麻煩岳父了!”
沈伯陶瞭然:“你放心,如今朝中過半的官員是站在太子這邊的,大家也有意願擁立太子,我們商量一下,如果過了年關,皇上身體還沒有好轉,那就……”
大家都垂了頭,沒有人表示異議。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氣氛凝滯起來。
“九郎,聽說皇上傷得很重,要不,我們進宮一趟?”沈傾城想來想去,還是有些不放心。皇帝遲遲不醒,這可不是件好事。
“不用!”冷嘯風想也沒想,就反對道,發覺語氣有點衝,又緩了緩道:“事情比你想的還要複雜,你就不要操心了。”
雖然作爲兒子,他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可是,他不認爲冷步雲的病還有什麼起色,就算是醒過來,也沒有多少時日了。
沈傾城是有些本事,可也不能趟這趟渾水。冷步雲醒來倒好,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又會受到牽連了。因爲醫術不精被賜死幾個太醫,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何況還不是太醫的沈傾城。
話說到這份上,沈傾城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她只是擔心,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后壽誕將至,聽說這次召了許多藩王回京,而太后最偏愛的泰王,也正在回京的途中。
偏偏這個時候,皇帝病重,是不是隱隱預示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