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仁就靠在門框上,他身上灰色的家居服,已經被血浸透了,長長的一道口子劃開。
“那仁,把刀放下……”
季沉舟短暫的愣神之後,跑了過來。
他眼睜睜的看着那仁,緩緩的擡起廚房用的尖刀,順着自己的側腰又是一刀劃下來……
他跑的再快,也沒有那仁的刀快……
他就那麼看着那仁在自己面前,在他的側腰上劃了一刀。
“別過來!”那仁把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虛弱道。
要是不靠在門框上,那仁肯定直接倒下去了,因爲太疼了。
那仁想要不是心都麻木了,要不是被逼到了這個份上。
他怎麼能對自己下得去手,真的很疼……
那仁的額頭上都是汗,臉色蒼白如織。
季沉舟雙目通紅的站在那裡,血液都凝固住了,身體都在抖。
看着血從那仁的身上流出來,沁透了他的家居褲。
他的褲子還是那麼長,一截踩在腳底下,光着腳……
他說過他很多次,可是他就是不聽。
“我不動,你乖,把刀放下!”
季沉舟試圖安撫那仁,刀尖把那仁的脖子都刺破了,有血珠冒了出來。
“季沉舟,嗎?不夠……我再來……”
那仁的手都在抖,聲音也是抖的。
“夠了,把刀放下!”季沉舟咬着牙,沉聲道。
“我最後一次求你,季沉舟……念在我被你……睡了這麼多次……求你不要找他們麻煩……行嗎?”
“要是……你說愛我……是真的,這事兒就……過去了行嗎?”
那仁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
阿文下刀是有準頭的,他心裡有數,不會傷及內臟。
可是,那仁完全是胡亂的在自己身上下刀,所以,到底傷的有多重,他自己都不清楚。
“好,過了!”
季沉舟的緩慢的移動着自己的腳,他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那仁手裡的刀。
他發誓,等他拿下那把刀,等那仁傷好了,他一定狠狠的懲罰他。
他簡直是瘋了,居然敢對自己下刀,他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他怎麼可以傷害自己。
“季沉舟,我信你……說的是真的……咱倆就這樣吧!我不想和你試了……分手吧……我太累了!”
那仁擡起刀,閉上眼睛。
“對不起,姐,我明天不能回去了……”
“對不起,修爺,我讓你失望了……”
“對不起,那仁,讓你這麼疼……”
最後一句話那仁是在心裡對自己說的。
他所期待的美好而簡單的生活,沒有了。
他對不起很多人,可是,最對不起的還是自己,活到最後,竟然這麼傷害自己的身體……
那仁不知道自己最後的一刀扎到了哪裡,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疼了,他都麻木了。
竟然沒有感覺到疼,怎麼會不疼呢?
他用了那麼大的力氣衝着自己的脖子紮下來,應該是太疼了,所以,感覺不到了。
他什麼都看不到,黑黑的一片,死了吧!
死了是這種感覺嗎?
身體輕飄飄的晃動着……
解脫了……
總統府
那仁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而茫然。
他沒有死,居然沒有死……
最後那一刀沒有落在他的脖子上,而是落在了季沉舟的手臂上。
貫穿……
直接穿透了他手臂的肉,那樣的力道,要是刀落在自己的脖子上,肯定會死了。
那麼,一切就都解脫了……
可是,偏偏他想死都不成。
一個星期了,從他醒過來後,一個星期了。
他只在醒來的時候,見到過季沉舟。
他的手臂沒有經過任何的處理,就那麼如同鬼魅一般的站在牀邊,等着他醒來。
季沉舟一句話都沒有對他說,然後就離開了。
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每天都有醫生給他換藥,有人伺候他一日三餐。
他是在第三天的時候,知道這裡竟然是總統府……
季沉舟竟然把他帶到這裡來了。
爲什麼是這裡,是因爲這裡沒有人能進來是嗎?
一個星期了,他姐是不是急瘋了,楚少爵爺是不是也在擔心他。
修爺是不是也知道他不見了……
到頭來,還是讓所有人都擔心他,爲他操心。
那仁,你活着就是拖累這些人……
現在想死,都死不了,這個房間,他就是想撞頭,都撞不死,全都是軟包的。
別說是刀,就是一個牙籤都沒有……
管家帶人進來送吃的,那仁要是不吃,這些人就彎着腰在那裡拖着餐盤。
這一定是季沉舟命令的。 wωω▪ TTκan▪ c o
“孩子,你就吃點吧!要不我家少爺知道了,是要罰我們的,你要是有任何的閃失,我們都是要受罰的!”
管家沒次來都會說這句話,一個字都不差。
那仁沒次都是這樣被逼着吃東西……
“和他說,我要見他!”
那仁喝完了粥,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消瘦憔悴的樣子,讓人看了就心疼。
“我去告知少爺!”
管家也是心疼那仁,看着那雙眼睛空洞無神,就讓人想要憐惜。
這裡是總統府的別院,是季沉舟的私人領地,這裡的人都是他的人。
所以,他纔會把那仁安排在這裡。
現在所有人都在找那仁和他,任誰都不會想到,他會回到總統府,這個他最不願意回來的地方。
季沉舟就在別院裡,那仁的一舉一動,都在監控裡,他透過屏幕看的一清二楚。
看着他醒來後,試圖想再次去死……
看着他一點點的消瘦……
季沉舟恨不得將他捏碎。
那仁就那麼抱着雙膝坐在沙發上,身上的衣服是季沉舟的,因爲瘦了很多,穿着更大了……
季沉舟進來的時候,那仁轉過頭去看着他。
眼神平靜而淡定,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季沉舟的手裡拿着一個類似於手搶一樣的東西,銀色的,很精緻。
另一隻手拿着一個相機,是一臺復古相機,之前那仁喜歡的,而被他給摔碎的那個復古相機……
他走到那仁的面前,把相機扔在他身上,“這個纔是真的,叫聲老公來聽聽!”
季沉舟擺弄着手裡的那個銀色,類似於手搶的東西,但是不是手搶,應該是特質的一種器械。
第1420章 沉淪——你就是死,身上都帶着我季沉舟的標記(兩千字)
那仁看着手裡的復古相機,即便是這個時候,人都是抑制不住心裡的喜歡。
上次季九拿給他的相機,他都沒有好好的看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這個確實是真的,那麼季九的那個就是假的。
世上僅有的一個,他本以爲已經毀了,卻沒想到,季沉舟竟然真的弄來了。
現在他不是因爲得到這個相機而高興,而是,爲這個僅有的復古相機還能保存下來,而高興。
能夠看到真的,觸碰到它,那仁覺得就夠了。
他把相機送還給季沉舟。
而季沉舟不接,那仁就那麼舉着,淡淡的看着他。
“信不信我再把它摔了?”
季沉舟繼續擺弄着手裡的那個器械,看都沒有看那仁一眼。
那仁的眸子終於有了情緒,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收回了手,把相機抱在懷裡。
經常這麼就是有這樣的氣場,不管你是什麼樣的情緒,只要他一句話,都會讓你乖乖的聽話。
這個相機要是再被摔碎了,就真的沒有了。
這個世上就真的少了一件收藏品了。
不能人因爲他而受到傷害,現在連個東西也會因爲他而受到毀壞。
“怎麼不想叫?”季沉舟把一個東西裝在了那個器械裡,笑着問那仁。
那天打賭的時候,他還記得那仁那得以的小暗芒,他一定以爲自己不會找到這個相機,因爲他相信季九給他的那個就是真的。
那仁不知道的事情很多,比如,他季沉舟也喜歡攝影……
而這個相機就是他收藏品中的一個。
那仁要是有心,在家裡的每一個房間都走走,就會知道有一個房間裡,都是他的相機收藏。
那仁總覺得他和別人有話題可說,卻從來都沒有試着和他聊一聊他的興趣,要是聊着,他會發現,自己比他懂的還要多。
“嗯,不想!”那仁抱着相機,淡淡的迴應着。
確實不想,要是在這裡之前,他這個賭輸了,他肯定會叫,沒什麼不能叫的,他們是戀人,有什麼是不能叫的。
“正好,我現在也不想聽了!”
季沉舟半跪在沙發上,摸着那仁的耳朵。
他很喜歡那仁的耳朵,陽光一照很透,他也喜歡咬他的耳朵。
上次咬他的時候,季沉舟就想,要在這個耳朵上留下屬於他季沉舟的印記。
那仁餘光看着季沉舟,把那個類似於搶一樣的東西,靠近他的耳朵……
“季沉舟,你幹什麼?”那仁看到季沉舟耳朵上的……
耳鑽不見了,換成了一個小方形的耳扣,具體後面是什麼樣的那仁看不見……
能看到上面刻着字……
但是季沉舟動,那仁看的不太清楚。
“這對耳扣,我早就準備了,我爹和我小媽在手上紋的齒輪,算是戒子了……”
那仁感覺到冰冷的觸感,“季沉舟,我不要,別在我身上打這個東西,我不要……我不要和你戴一樣的東西,我們分手了……”
其實分手這個詞用在他和,季沉舟之間是不合適的。
因爲他們也從未真正的在一起過,不過是試試而已。
“離婚還能復婚,分手又特麼算什麼,再說,你說分手就分手?那仁,你怎麼總是把問題想的那麼簡單。”
“就連死你都想的那麼簡單,你該慶幸,你沒死成,要是死了,肯定會有很多人給你陪葬,你說在意的人,都會去陪你!”
那仁呆愣在那裡,身子微微的發抖,繼而是呼吸都供給不上了。
季沉舟就是個瘋子……
這話那仁在心裡說了無數次,可是,卻一次比一次讓他抓狂。
“嘶……”突來的刺痛,讓那仁渾身一激靈。
隨即就感到耳朵上很涼……
耳垂就被扣住了,就這麼一下,彷彿就像是被枷鎖禁錮住了,連同他的心都不能呼吸了。
“我們這對耳扣,是特製的,這輩子都別想拿下來,那仁,你就是死,身上都帶着我季沉舟的標記!”
那種微麻的感覺夾帶着微熱,竟讓那仁感覺不到疼。
那仁緩緩的閉上眼睛,他知道爵爺和楚少手指上紋着的齒輪,那是因爲愛才被紋上去的。
可是,這耳扣卻是枷鎖,是禁錮……
季沉舟他不懂什麼是感情,他也沒有情感。
“你想關我一輩子?”這裡就像是季沉舟爲他打造的牢籠,隔絕了所有的一切。
“看你表現,聽說你姐因爲找不到你都病了,哦,還有修爺也來了,霍仲饒現在就在前樓,他也在找你,所有人都在找你,可是,誰都不會想到,你會在這裡!”
季沉舟收起自己打耳洞用的儀器,看着那仁耳朵上的耳扣,他就知道他戴上這個會很好看。
“季沉舟,你不是人……”
季沉舟太瞭解自己在意的是什麼了,這些人都是他所在意的,不捨得他們因爲自己而擔憂傷心。
可是,到頭來,事情卻是越來越糟糕。
“你特麼的是人,那仁,還沒有人敢威脅我,你特麼竟然敢用死威脅我?多能耐!”
季沉舟現在想起那天那仁,當着他的面拿着刀在自己的身上扎的時候,他的血液都凝固了。
眼睜睜的看着他那麼的傷害自己,季沉舟就發誓,等他好了,他一定會加倍的懲罰他,讓他好好的長個記性。
當那仁倒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季沉舟慌亂,他怕了,那種會失去的恐懼,讓他渾身都在抖,連打電話叫人的時候,手指都是滑不開屏幕的。
那種心臟隨之會驟停的經歷,他現在回想起來,都會害怕!
他怕失去那仁,那種怕,比楚柏卿病重的時候,來的還要強烈。
楚柏卿那個時候,他想他要是死了,自己會很自責,很難受,會無所依,會失去方向,他就又變成一個人了。
可是,當他意識到自己會失去那仁的時候,他腦子裡想的是,那仁死了,他也活不成了……
他會跟着他一起去死,就是死也要在一起。
“季沉舟你才能耐,因爲你讓我覺得和你在一起生不如死!”那仁的脣微微的抖着,眼睛也紅了,心酸還是委屈,都有,但是,更多的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