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ISSUE 14 君子之交
黃昏一場秋雨毫無預警席捲大地,雖不似瓢潑也頃刻間打溼了綠樹草地,也驚得在自家庭院池塘邊燒烤的人們奔逃回屋,望雨興嘆。
白純抱着手裡還抓着一串烤蝦的兒子,一臉苦惱的看着屋檐下冒着藍色煙霧已然半熄的燒烤爐,抱怨天公不作美,霍梓漸則拿來毛巾替她擦拭溼發,感嘆道:“一場秋雨一場寒,冬天要到了。”
“爸爸,爲什麼一場秋雨一場寒?”小韜頗有求知慾的問。
運籌帷幄的大老闆總是被五歲大的兒子問倒,冥思一會兒才答:“天氣冷了又下雨,溼溼潮潮的當然覺得更冷,小韜冬天是不是也不愛洗澡呢?”
“哦,原來是這樣。”
“來,爸爸抱,別累着媽媽。”霍梓漸伸手,小韜乖順的撲過去。
白純捋捋兒子的頭髮又捋捋老公的頭髮,“冷不冷?”
“不冷。”一大一小異口同聲,白純喜笑顏開。
蔣媽把燒烤的食材放回廚房,轉出來問:“等下改吃火鍋吧,好不好?”
“我本來要吃烤雞翅膀的。”白純嘟嘴。
“反正怎麼吃都是肉,一樣。”霍梓漸說着拉起老婆抱着兒子走向廚房。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霍梓漪低頭收拾燒烤架,感到人走遠才緩緩擡眼瞧,父慈子孝夫妻和睦的畫面怎麼瞅怎麼的吉祥喜慶,他哼哼兩聲,撇撇脣抿掉一嘴澀。
外面雨下得正酣,寒意蕭瑟,屋內一片暖融融,一家人圍爐而坐,大骨熬製的湯底咕咚咕咚翻乳白浪花,騰起枸杞、紅棗、薑片、蔥段,味美而香甜,一聲招呼齊齊下筷燙肉,熱氣氤氳臉龐,氣氛顯得猶爲和樂。
白純端着飯碗追兒子滿場跑,哄着“再一口,再吃一口”,小韜打游擊似的左躲右閃就是不肯乖乖聽話,霍梓漪不由得問:“這小子啥時候變得這麼犟?甭管他,餓幾頓自然老實。”
白純輕嗤,“別數落小韜,你這麼大的時候犟得更厲害,從沒坐着好生吃過飯。”
霍梓漪立馬否認:“哪有啊,我怎麼一點不記得?”
蔣媽笑罵:“你小不點大會記得纔有鬼,我最有發言權,你呀真沒強過小韜多少,到底是男孩兒小時候都皮。”
霍梓漸聽出興味,也問蔣媽:“那我小時候呢?”
“你呀,稍微老實點,主要是怕你爸的藤條,想起什麼幺蛾子,你爸把藤條往桌上一擱,你一口氣吃得碗底都舔乾淨。”
“哈哈哈哈~~”
一家人一塊兒快快樂樂吃飯閒聊是白純四歲來到這個家開始就盼望的,今天終於實現了,她格外知足。見霍梓漸夾了她愛吃的肉丸遞過來,她美美的一口咬下,一邊嚼一邊憧憬:“等把CC順利嫁出去,咱們就該着手準備操辦小漪的婚事了,到時候給小韜添幾個小夥伴,家裡更熱鬧。”
霍梓漪一頓,剛燙好的熱菜掉桌上,舌頭打着顫兒說:“別別別……我還沒玩夠,結婚的事兒過幾年再說吧。”
“還要過幾年?你都快二十六了。”
“二十六怕什麼?男人是陳年的酒越陳越香。”
霍梓漸深深的注視弟弟一眼,然後慢條斯理的說:“你們別急他,沒定下心的男人給不了女人幸福。”
在場的人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蔣媽說:“也對,男人不像女人,年紀大了行情一年不如一年,男人是得多歷練歷練才穩重些。”
白純點頭贊同,隨即嘆道:“是呢,歲月不留情,一眨眼咱也是三十掛零的大媽了。”
霍梓漸撲哧一樂,掐掐妻子依然白嫩的臉蛋,“請問這位大媽怎麼保養的?看着還像十八歲的小姑娘。”
小韜也趁機趴上來摸媽媽的臉,“小姑娘。”
“哎呀,瞧你的小爪子蹭得我滿臉油!”白純拎開小韜又嗔老公一眼,“正經點,別教壞兒子。”
蔣媽被逗得哈哈笑,幫白純抱走兒子讓她擦臉,霍梓漸馬上殷勤的拿紙巾輕拭,兩人眼神纏綿交織,情深款款。
霍梓漪沒了胃口,放下筷子喝茶清腸胃,“你們這些個女人就知道死磕在歲數上,季湉兮也是嚷着二十九的大閨女該嫁了變成結婚狂的。”
“你別擠兌CC,要不是家裡逼得緊,她也不至於這麼着急忙慌。”
“她家逼她嫁人?”這倒讓霍梓漪感覺意外,相識多年從來沒聽她提及過家人。
白純懊悔自己一時口快順嘴爆了隱私,要知道與家庭相關的話題一直是季湉兮的禁忌,因此她趕忙轉移話題,問老公:“閔航那兒有信了沒有啊?”
霍梓漸嘆息道:“閔航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瞭解,他一慢熱的人,哪像你以爲的說風就是雨,不過他說要請季湉兮吃飯來着。”
“喲,那就是有戲了?”蔣媽聞言眼睛一亮,甚是驚喜,白純也樂開了花。
小韜覺出大人們的興奮,拍着小手歡呼:“有戲有戲!”
霍梓漪愕然,那老小子還真打不退,剛消停幾天又捲土重來,搭上急於結婚的季湉兮……那豈不是八月十五生孩子——趕巧了?當即煩躁的站起來,“我回去了。”
白純和蔣媽同時訝異的瞪他,蔣媽說:“回去了?你都沒怎麼吃東西,爲你還特地煮了一大鍋飯呢。”
白純附和道:“就是啊,吃這麼少你哪裡不舒服?”
平時他跟蝗蟲過境一樣,非把鍋底刨出洞來才肯罷休,難怪她們稀奇,霍梓漸反倒心中有數,扯了個意味深長的淺笑,話裡套話的問:“你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心裡不舒服?”
霍梓漪撇嘴,“明天要上庭,我突然想起有份材料沒看完。”
“哦,公事重要,那我幫你打包點吃的,萬一餓了可以當宵夜。”蔣媽急急忙忙去拾掇。
“不用了蔣媽,我忙起來沒工夫惦記餓不餓。”霍梓漪拒絕,神色已是相當不耐煩。
霍梓漸意有所指:“忙就走吧,別耽誤了。”
他不自在的閃了閃眼,默默扭頭離開,白純推推老公,“打什麼啞謎呢你們兩個?高深莫測的。”
霍梓漸搖頭,“子曰天機不可泄露。”
“哪個子曰的?”
“爸爸,什麼是子曰?”
“……”
……
季湉兮晚餐燉了鍋玉米龍骨湯,葷素合理搭配,不燥不上火而且重點是製作過程長,可以打發很多空閒時間。現在她突然害怕靜下來的家,少了一個人走來走去,絮絮叨叨,孤獨寂寞便如同冬天的風無孔不入滲透,對於單身女人來說更變本加厲。
一邊文火慢燉,一邊將閒置的碗拿出來刷,廚房顯得忙碌非常,季湉兮很滿意,擱在桌上的手機響起,她蹦過去接,一看來電立時引出一抹淺笑,輕快的問:“是你呀,有什麼指示?”
閔航一派溫和,聲音沉穩低柔,“聽上去不錯,都恢復了?”
“你知道了?”
怕白純口風不緊透露給蔣媽,她生病的事情一直是高度機密,那麼他是從何得知的呢?
閔航說:“之前我打過電話給你,霍梓漪接的……”
雖含蓄的隱去了話尾,但已然交代明白,她用腳趾頭也猜得到那惡霸是怎麼欺負人家的,因此賠上笑臉道:“不好意思,因爲不方便說話,我都沒怎麼留意。”
“該我不好意思纔對,都那天感冒引起的吧?我沒照顧好你,對不起。”
“沒有啦。”季湉兮向無辜背黑鍋的人懺悔,“你哪有沒照顧好,不用對不起,說到底是我對不起你。”
說着閔航忽然笑出聲,她疑惑的“嗯”了聲,他才道:“我們要這樣客套的來回道歉幾趟纔算到頭?”
於是她跟着笑了,“哎,真是的,活像倆老頭老太太爲點破事兒磨嘰個沒完。”
兩人這廂聊得其樂融融,外面門鎖咔噠一下,霍梓漪兜着一身溼氣進來,季湉兮詫異的捂住話筒,探出腦袋問他:“我都還沒開吃呢,你怎麼就回來了?”
霍梓漪覷目,不答反問:“誰的電話?”
經他提醒她記起那邊人還等着,忙縮回頭向閔航解釋:“霍二少大駕光臨。”
“哦,那我不打擾了,明天一起吃頓飯吧。”
“好啊,我正尋思着再跟帥哥花前月下一番呢。”
剛巧進廚房的霍梓漪一聽,眉毛一挑,大聲說:“花什麼前月什麼下?豪雨預報,往後幾天都有雨。”
季湉兮警告的呲呲牙,耳邊聽見閔航淡淡的說:“雨勢的確挺大的。”
她扒拉開堵住視線的霍梓漪看窗外,“喲,我一直在家真不知道,不過估計明天能停,冬天的雨一般下不長久。”
“既然這樣咱們說定了,明天我來接你。”
“OK。”
一掛線,季湉兮就朝霍梓漪捶了一拳,“多大的人了還偷聽別人講電話。”
“那麼大嗓門,還用得着偷聽?”霍梓漪橫睨她一眼,“瞧瞧你,至於盪漾成這副德行麼?就差沒詔告天下你和一雄性通電話。”
季湉兮盯着他細細打量,“你話說得這麼酸,不知道的人以爲你在吃醋呢。”
“我吃醋?季湉兮,我看別等天亮了,今晚就去掛精神科。”他頂開她走到桌前坐下。
季湉兮訕訕的勾脣笑,“得,當我什麼沒說,倒是你,怎麼又跑來了?”
想起剛剛那頓食不知味的飯,霍梓漪往桌上一趴,沒精打采的說:“下雨了怎麼燒烤,所以提前散了。”
季湉兮心說其實是受刺激了吧?愛人做了別人的媳婦不算新鮮事兒,新鮮的是還是自己大嫂,套着這層親緣關係,一時半會兒的叫他如何輕易放下?
她過去關火,揭開鍋蓋盛湯,滿滿一碗先放到他面前,“你有口福了,剛燉好,趁熱吃。”
感受到她的關懷,霍梓漪難免唏噓:知我者惟季湉兮也。一年多前他求婚被拒,她是親歷人,後來純嫁給大哥,他失魂落魄數月,幸虧有她默默的陪伴,他才熬過人生中那段最艱苦的日子。現今她依然如故,由他任性由他胡來,多一句廢話也沒有。
“喂,你明天當真要和閔航約會啊?”
“嗯哪,約。”
“不能不去?”
“給我個不去的理由。”她忽閃着杏眼直視他,面上平靜無波,心裡突突跳。
“給個屁理由!”他怒,“小爺我找了那麼些優質男人你不選,幹嘛非要上杆子追着姓閔的跑?”
季湉兮微微一頓,瞳眸深處染上一片灰,繼而甩頭道:“咱倆沒誰追着誰跑,咱倆之間那叫清澈如水的友誼。”
霍梓漪推開碗,恨聲:“八字沒一撇就左一個‘咱倆’右一個‘咱倆’,噁心。”
她惋惜道:“就這點而言,只能證明過於純潔的東西不在你的理解範疇之內。”
作者有話要說:鑑於美人兒棉不適應昨兒魚仔V5的留話,咳咳~今兒咱溫婉斯文的曉以大義哈~說說爲毛總要各位壯烈跳坑的美人兒棉留言這事兒。原因之一當然因爲魚仔是徹頭徹尾的話癆一枚。。惆悵遠目之~原因之二當然親棉的留言非常給力!讓俺有種被接受被重視的感覺,而不是自己一人唱獨角戲沒人搭理╮(╯_╰)╭說實在的碼字這事兒吧挺像閉門造車的,作者是人不是神,情節安排上、遣詞用句上難免有遺漏和缺失但自己又看不到,羣衆的眼睛雪亮,幫忙指點幫忙提醒非常必要!嗷嗷嗷~~魚仔素不素好謙遜好勤奮好尊重文學好有共同學習上進的勁頭?哇卡卡卡~總歸一句話表霸王,表大意的留言撒花!!魚仔耐乃棉?●︶e︶●?衆呼:魚仔雄起,堅持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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