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輕蹙眉頭,道:“也不必急,不是三天後才斬嗎?我們還有時間。”
她牽起姬小蝶的手道:“按照慣例,將士出征前,城內各處關要都會提前兩天唱大戲,再加上還沒有出正月,此時戲臺都是現成兒的,明天皇上和皇后肯定要出來宮看大戲,我們只要今天把事情搞清楚了,明天想辦法給皇上和皇后說清楚也就罷了。”
“一天的時間可以搞清楚嗎?還是真的要用你那卜算之術?”姬小蝶的眼睛眨巴眨巴,顯然覺得卜算之術是可以走捷徑的。
“別胡思亂想了,我們走吧。”
“去哪裡?祧”
“去看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安歌和姬小蝶來到了翰林書院,還推着一小車鮮花。要知道這可是正月,鮮花在這時還是很珍貴的,安歌對守門的說,這是書院爲了讓學子們好好學習,而訂的鮮花,可以改善學習環境琺。
守門之人聞言,便放她們進入,二人到了學堂外,發現夫子在講課,便很耐心地等待,直到夫子的課時告一段落離開了,安歌和姬小蝶才搬着花盆進入房子裡,果然冬日裡的鮮花馬上引來了學子們的好奇,況且還是兩個漂亮姑娘搬進來的,紛紛圍過來看。
姬小蝶冷着臉,拍拍手低語道:“真不知道要幹嗎?居然讓我做力氣活兒。”
安歌恍然未聞,見學子們過來,忙向他們指指姬小蝶,“她是花店的老闆,有什麼事問她好了。”
姬小蝶穿着很漂亮的衣裳,梳着很漂亮的頭髮,而安歌大約早就想好了今日要做的事,看起來略微有些灰頭土臉,學子們自然很快就圍住了姬小蝶而忽略了安歌,安歌走出人圈,手裡頭依舊搬着盆花兒,看似是走來走去在找合適的地方擺放,實際上卻是在觀察着書院裡的學子。
這裡果然是出人才的地方,多數學子看起來光鮮體面,相貌堂堂,也有年齡稍大些的,對鮮花什麼的不感興趣,聚在一起討論年後的科考之事。
年齡稍大的都有參加科考的經驗,聽他們談起,也吸引了幾個年青人過來討經驗,問考場內部的設置情況。
總之就是姬小蝶吸引了大部分的年青學子,而剩餘的都三個一羣,五個一堆,各有事情做,唯有一個學子爬在桌上,無精打采的樣子。
這時有人忽然跳到這學子的桌旁,拿書卷在他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唐環,你這兩天是怎麼了?這可不像你啊,平時這時候,你不是應該出去找樂子了嗎?矮油你可是我們這裡最風~流多情的英俊才子呀!”
被稱爲唐環的坐了起來,語氣很不善地道:“滾開!”
那學子一聽,也來了脾氣,“呵,唐環,向來都是你耍別人,莫不是這次竟被別人耍了?所以才這麼生氣?”
唐環卻又不接招,乾脆拿了卷書站了起來,往外面走去。
安歌放下花盆,也跟着走了出去。
只見唐環靠在廊柱下,滿面的沮喪。
安歌觀察這唐環的面容,他大約二十歲左右,雖然是個書生,卻是劍眉星目,微有少年俠士的感覺,卻又並不缺乏書生氣。這樣的男子最易得女子的喜歡,怪不得剛纔那學子會說他“風~流多情的英俊才子”。
安歌忽然向門裡頭道:“小蝶,剛纔外頭那陣式,聽說是劉將軍爲自己的女兒劉小憐辦喪事呢!”
安歌的聲音不大不小,裡頭的人倒沒聽到,反而被唐環聽個一清二楚,只見他身子一僵,手中的書卷啪地掉在地上。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是沒有逃過安歌的眼睛,二人的目光相對,唐環眸光慌亂,連忙往屋裡走去,經過安歌的身邊時,卻被安歌一把攔住,“唐公子,你此劫難度,如今有一人能救你,就看你配合不配合。”
唐環依舊慌亂,“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嘴上如此說,到底還是停了下來。
安歌微微一笑,“唐公子,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
唐環猶豫了下,終於還是點點頭。
……
至於安歌和唐環聊了些什麼,姬小蝶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待夫子再來時,安歌也已經聊完,忙牽了她出來,姬小蝶嘆道:“你這麼着急幹什麼?被這麼多英俊年輕又多才的公子圍着說話還是第一次,感覺還不錯呢,我本想多聊一會的。”
安歌聽她說的意猶未盡的樣子,臉上卻全然不是這神情,是在跟她說氣話呢,笑笑道:“其實有些事我也沒有完全搞清楚,不知道怎麼跟你說罷了。我是覺得,劉小憐是在書院的後巷出事的,說不定書院裡頭的人會知道些什麼事。”
“那你有沒有打聽到什麼?”
安歌神秘一笑,“我只問你一句,劉小憐是劉將軍的女兒,將軍府離此可是很遠的,劉小憐一個應該養在深閨的千金大小姐,卻跑到這偏僻後巷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可能她的腦袋出了問題吧。”
安歌便貼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只見姬小蝶驀然睜大了眼睛,捂住了脣,滿臉的不可思議。
之後,姬小蝶完全聽從安歌的安排了。
第二日,皇帝果然攜皇后微服出宮看大戲,而各位將軍副將及明日出徵的各部官員,除了要爲女兒辦喪事的劉將軍和兒子待斬的顧副將,此時也都微服隨在皇后的身後,這羣人氣度不凡,即使是微服也扎眼的很,旁邊的百姓都自動讓開路。
安陽城內最熱市的地方乾脆二十幾個戲臺連唱大戲,人山人海。安歌和姬小蝶混在人羣裡,注視着他們,見他們即將行到中段,安歌道:“到了,叫他們開鑼唱戲!”
姬小蝶嗯了聲,立刻飛奔到其中一個戲臺的後面。
因爲是過年,而且是送將士出征,是以這連臺大戲唱的都是比較吉祥如意的劇目,什麼《十三子拜壽》、《女附馬》、《楚三怪娶親》等,結果皇帝一衆人剛走到這個戲臺前,就聽見一陣急促低沉令人緊張又泛着悲哀氣氛的羅鼓敲起來,接着一個青衣戲子走了出來,跪在那裡快速地轉着頭,頭上的穗子在空中打着圈,頗見功力。
他戴着枷索,上來就拖長一句,“冤——啊——”
皇帝皺了皺眉頭,向這戲臺看着,一衆人也都停了下來,聽得王郎之父道:“這戲班可真是不識趣,在這樣的時候居然唱這種晦氣的戲。”
王郎亦道:“皇上,要不要末將前去叮囑一聲,讓他們換劇目?”
原來這王郎因爲那日果斷下黑手斷了顧明浩的手臂,反而得了皇帝曹煜的欣賞,認爲他有謀略,果斷絕決。顧副將因爲兒子即將被殺,當然是沒有心情去打仗了,如今已經請辭,而王郎便順理成章地頂了他的位置。
若說這王郎真是顧家的剋星,顧家得知此事氣得都要吐血,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對於王郎的提議,皇后姬燁妤卻並不贊成,“這大過年的‘喊冤’,這班主的膽子也算不小,而且今日皇上微服出行看大戲,乃是慣例,所以雖然是微服,可是百姓都是知道今日皇帝一定會來這條街道的。恐怕這臺戲另有蹊蹺,我們不如看看他們在玩什麼把戲。”
皇帝曹煜點點頭,“皇后說的對,我們且看看他們唱的到底是什麼戲,這樣吧,大家一起來解解這個迷題,解對了的有賞。”
就聽姬小蝶嘻嘻地跑了過來,向皇上一掬,“皇上,是不是任何人只要解出這一題,也都有賞?”
曹煜淡然笑道:“你這個丫頭,剛纔出宮時沒看見你,這會兒卻從哪裡冒出來了?”
“和你們在一起有什麼好玩的,我和安歌在一起呢。”
曹煜這時才發現安歌就在不遠處,這時她也緩緩走過來,給皇帝皇后及各位官員施了一禮,“參見皇上,皇后。”
“各位大人好。”
施完禮後,擡眸便見曹煜看着她,卻又是一幅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似乎那晚在建章殿根本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
曹煜緩聲道:“連安姑娘都在此,朕更加相信皇后猜測的不錯,這臺大戲想必精彩的很。也罷,既然如此,大家就好好看這臺戲吧,誰先解出來,朕重重有賞!”
這時,這臺大戲已經開場。
情景設置很簡單,先上來的青衣戲子自當唱旁白,另外幾個演青衣戲子的“回憶”,唱的是他如何愛上一個女子,最後卻因此女亡故而獲罪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