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烈仰天一聲大笑,既然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搶走那具金甲傀儡屍,當然就不會在意天合盟的態度,聽到楚中天的質問,臉上反而露出一絲不屑之色:“天合盟麼,老夫若是願意,只需一隻手就能抹去,你有什麼資格在老夫面前談面子?”
楚中天沉聲道:“你別忘了,這白澤城內,可不止一位聖人。”
宇文烈面帶傲然之色,看了看楚中天,冷笑道:“楚盟主是在說天合盟那兩名老供奉吧,老夫今日把話放在這裡,這小輩的命和他身上的金甲傀儡屍,我一定要取走,想要阻攔老夫的,儘管出手便是。
”
說話之時,宇文烈還刻意用靈力催動聲音,傳遍到整個天合盟地盤所在每一處角落。
遙遠的內殿深處,傳來一道蒼老的嘆息:“宇文道友,這是鐵了心要與我天合盟爲敵麼?”
另外一道悠遠聲音也同時響起:”“宇文烈,你若是立刻離去,老夫二人可以當做今日之事不曾發生,切莫再執迷不悟。”
張天九目光一閃,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看來是天合盟那兩位聖人供奉,終於也有些坐不住了。
剛纔宇文烈那番狠話,明顯就是衝着他們而去的,若是再沒有半點回應,那這兩位聖人未免也太過窩囊了,還有什麼臉面待在白澤城,每月享受着鉅額的源石供奉。
只是聽了這二位並不如何強硬的迴應,張天九心裡反而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
果然,宇文烈滿不在乎呵呵一笑:“兩個藏頭縮尾的老鬼,也配在老夫面前逞威風?老夫就在這裡,有本事便出來一戰,嘴皮上的功夫,還是免了吧!”
“宇文烈,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大殿深處蒼老的聲音,終於帶上了一絲怒氣。
一股磅礴的靈力,從虛空中突然涌現,幻化成一隻靈氣大手,朝宇文烈頭頂拍下。
泥菩薩都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一尊聖人,被人再三用言語挑釁,還能坐得住纔怪。
“果然是中階聖人的實力!”
張天九目光一凝,一眼就判斷出這道掌風主人的修爲境界。
只是在他看來,這不痛不癢的一掌,那出手之人更多隻是爲了挽回些面子罷了,根本沒有生死相博的打算。
猛烈的罡風撲面而來,宇文烈面不改色,淡淡嗤笑道:“老夫縱橫修真界這些年,從來都是隻吃罰酒,只是你們得有能耐讓老夫喝下去才行。”
說完,他擡起手,如同驅趕頭頂的蒼蠅一般,隨意揮了揮衣袖。
一道淡淡的清風吹起,正好碰上那隻來勢洶洶的靈力大手,卻好像冰雪遇到烈日,轉眼間消融得無隱無蹤。
張天九默默嘆了一聲。
同爲聖人,中階和高階的區別,其實比尊者和聖人之間的差距更大。
這個道理他明白,天合盟那兩名供奉又何嘗不明白,否則就不會只是這樣輕描淡寫的一掌了,早就跳出來殺得天昏地暗。
不遠處,劫後餘生的江景山,終於也趁着這個契機恢復了一絲精力,沉着臉走了過來:“老夫也在此說一句,誰和宇文前輩爲敵,就是和我天劍宗過不去。”
張天九嘴角一撇。
這江老鬼的臉皮簡直比機甲還厚,剛僥倖撿回來一條命,不知道滾回去反省,反而這麼快就順勢攀上宇文烈這顆大樹了,還真是好了瘡疤忘了痛的最佳典範。
只是他這番表態,無疑又給天合盟增添了幾分壓力。
一名大尊者在聖人眼中當然不算什麼,但背後天劍宗的勢力,卻是任何人都不能忽視的存在。
沉默了片刻,那道蒼老的聲音纔再次傳出,不過這次的話,卻是對楚中天而發:“楚盟主,不如勸那小輩讓出金甲傀儡屍吧,老夫兩人願意出十二萬上品源石,彌補他的損失。”
“果然是這麼個結果……”
張天九心裡暗暗一笑,他早就料想到面對宇文烈,那兩名老供奉根本沒有出手的勇氣。
修爲境界越高,其實反而越是怕死,明知一旦動手就是必死無疑的局面,傻子纔會爲了那點源石白白送掉性命。
不過這兩個老烏龜,居然願意自己掏腰包來彌補金甲傀儡屍被宇文烈奪走的損失,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也算是有點良心了。
張天九心裡,對這兩人其實也談不上怨恨,說到底他們這樣的做法,也只是爲求自保,順便又能維護天合盟的臉面而已。
楚中天輕嘆一聲,轉頭看向張天九:“該如何定奪,你自己決定吧。”
但與此同時,一道來自楚中天的神識傳音,也在張天九腦海中響起;“剛纔那兩個老傢伙的提議,你若不願意接受,我自會出手對付宇文烈。”
張天九斜眼一瞥楚中天,看到他臉上覆雜的神色,似乎有所觸動,傳音道:“你一直隱忍到現在不肯出手,是否在等一個人?”
楚中天猶豫了一下:“沒錯,我在等一個故人出現”
故人……
張天九若有所思,輕聲道:“這個故人,與江景山和天劍宗有關?”
楚中天嘴角輕微抽動了一下,沒有再傳音回答,只是以微不可察的角度,悄悄點了下頭。
“明白了……”
張天九神態自若,沒有再過多追問,輕笑傳聲道:“既然是這樣,那你就等着看戲吧,這宇文老鬼就交給我好了,等收拾了他,我再幫你把江景山背後那人逼出來。”
楚中天猛然擡頭,眼神中充滿震驚疑惑,似乎在懷疑張天九說出這句話的底氣,到底來自哪裡。
張天九之前對抗江景山那一幕,在旁人眼中就已經足夠令人驚世駭俗了,現在他居然說還要和宇文烈硬碰硬,未免就太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哪怕一百個江景山加在一起,也不夠宇文烈這樣的高階聖人塞牙縫的。
“楚盟主不必多問,拭目以待吧。”
面對楚中天震驚的目光,張天九神秘一笑,轉過身去沒有正面迴應。
有些事情,說破了反而沒意思,張九爺向來的習慣,都是喜歡在最不可能的時候,給人制造一個意外驚喜。
只是這驚喜對宇文烈來說,可能就沒那麼有趣了。
面對高階聖人的恐怖威壓,張天九神態自若,出人意料地伸手在儲物戒上快速劃過。
靈光閃現。
一尊通體金色,彷彿蘊含着無窮力量的男子軀體,閉目盤膝而坐,出現在他身邊。
張天九摸了摸光頭,咧嘴一笑:“宇文老鬼,既然你想要這具金甲傀儡屍,我們打個賭如何?”
在張天九拿出金甲傀儡屍的剎那,宇文烈呼吸便立刻變得異常急促,恨不得立刻出手一把搶奪過來,當聽到張天九的話,剛準備邁出的腳步又停了下來,不屑冷笑道:“小輩,你又什麼資格和老夫賭鬥?”
如果不是之前在暗處親眼目睹了張天九和江景山之間那場廝殺,見到一名巔峰大尊者居然被這光頭小輩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宇文烈才根本沒耐心聽他說什麼賭鬥之事,直接上去一掌拍死就算了。
有了江景山前車之鑑,再加上剛纔那一次短暫的交手,張天九居然毫髮無損,宇文烈心底難免會冒出一些奇怪的念頭。
這光頭小輩到現在還如此氣定神閒,難道還有什麼極爲厲害的後手沒有暴露出來?
尤其是在看到張天九竟出人意料地從儲物戒中主動拿出金甲傀儡屍,就這麼大大咧咧隨意丟在大街上之後,宇文烈心中的疑惑更是加深了幾分。
要麼這光頭小輩是個白癡,要麼就是另有陰謀。
在壽元所剩無多的情況下,宇文烈自然不願意貿然行事,反正一切局面盡在掌控之中,先看看這小光頭到底想玩什麼花樣,然後再決定如何應付也無妨。
宇文烈的內心戲,張天九大概也能猜到幾分,而這也正是他需要達到的效果,當即淡淡一笑道:“宇文老鬼,咱們不妨賭一把,如果你能在五招之內勝過九爺我,這具金甲傀儡屍我就拱手相讓如何,而且我保證天合盟不會插手干預此事。”
“五招?”
宇文烈差點笑破肚皮:“小子,你該不是腦子燒壞了吧,別以爲剛纔接下了老夫一掌,就覺得自己有對抗聖人的資本,老夫若是全力以赴,一招便能取你性命。”
張天九曬然一笑:“老前輩,光靠嘴吹我是不會死的,賭注條件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就直接說打不打吧?”
宇文烈哈哈大笑:“老夫若是連五招之內,都取不了你這小輩的性命,還有什麼臉面留在白澤城,要這金甲傀儡屍又有何用?”
張天九雙掌一拍:“這麼說,你說答應賭了?”
“哼,既然你一心求死,老夫又豈能讓你失望!”
宇文烈面無表情冷冷一哼。
這賭鬥可是張天九自願提出來的,這樣一來天合盟也沒有了插手干預的理由,既然能夠在不和天合商會聯盟撕破面皮的情況下,順利拿走金甲傀儡屍,自己又何樂而不爲?
雖然已經猜到張天九肯定有什麼陰謀伎倆,但宇文烈根本就不在乎。
當實力差距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並非是任何高明計謀所能彌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