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芝
這是阿蠻給靈芝精起的大名,萬年靈芝終得道,咿咿呀呀的亂叫,謝靈芝似乎認定了阿蠻就是其孃親,一直跟隨着她左右。但別以爲這樣可以激起她的什麼母愛,不可能,沒把它吃掉已經阿彌陀佛了,所以謝靈芝還是由純兒、明珠這樣的溫柔人士多加照顧。
謝靈芝是男是女?還真的分不出來,而凰凰的意見是女孩,衆人就先以它是女孩對待之。謝靈芝有沒有戰力?這回不用爭論了,衆人一看就知道沒有,比凰凰還要弱。
不過它好歹都是蓬萊的萬年仙靈芝所化,性命資質當然是上上乘,強大可期。
雖然“紫仙”的主株沒有了,但還有好些千年靈芝,昇仙大會在繼續,衆人一番採摘收集,得到了五十六株千年級別的靈芝,三百多株百年級別的,其它的不計其數。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超級仙靈芝,吃了最多吸收不及而造成浪,卻絕對不會撐至爆體之類,所有的靈芝都可以生吃。
因爲謝靈芝的攪局,阿蠻也沒有心情去煮湯做飯的了,就生吃拉倒。
天下靈芝共一石,她獨佔八斗,分得四十六株千年靈芝,二百四十株百年靈芝;謝靈運分得一斗,五株千年、三十株百年;其他人共分剩餘的一斗。
於是,在這立夏之初,衆人會於仙宅桃園之中,羣美畢至,靈獸鹹集。
衆人列坐在清塘邊,身前擺放着各自的靈芝和泉水,歡聲笑語,真是頗有一種蘭亭聚會之歡暢:雖無絲竹管絃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
“開吃”阿蠻大喊一聲,好像牢頭派飯的語氣有點破壞氣氛,她立即大啃大咽的食相更是有違清雅,“好吃,好吃”
不打緊,衆人都早已垂涎三尺,也就不繼續談笑論道了,拿起靈氣滿溢的仙靈芝服食起來,隨即閉目打坐,靜靜地各自進行着命功的修煉。
這次阿蠻的目標自然是突破到元嬰境界,純兒、杳渺姐妹則希望可以踏入道胎境,而明珠和謝靈運則要在道胎境裡更進一步。
準備出戰靈獸比武大會的波兒象,分到了特別豐盛的一份,贛巨人、稻草人和城門精也有,最可憐的是老烏龜,因言獲罪,只分到最少的兩株百年靈草
很快,桃園就變得一片寧靜,謝靈運也把五株千年靈芝吃掉,在渾身靈氣沸騰的狀態下,開始修煉,目標道胎境後期
凰凰和靈芝都沒有參與這一場盛宴,它們跑到了一邊玩去,因爲衆人的叮囑而沒有離開仙宅,看着天色從白天到了黑夜,又漸漸從黑夜變爲白天,它們玩得累了,就回來桃園看看,只見衆人仍然紋絲不動地靜坐修煉,神采似乎有所轉變……
第一個修煉完畢的是老烏龜,它那一份靈藥實在是太少了,以致於它的修爲也沒什麼變化,大概相當於結丹境初期的命功。
然後是稻草人,它憑着良好的血統,根骨清奇,成功突破到了道胎境界;接着是贛巨人和城門精,哥倆也各有收穫,一起來到了結丹境中期;之後就是波兒象了,它突飛猛進的到了結丹境後期。
靈獸妖精們紛紛醒來,而又經過兩個日夜,衆人也相繼睜開眼睛。
幽杳、幽渺終於突破了停滯兩年多的結丹境瓶頸,命功大步踏入了道胎境;而明珠從道胎初期到了道胎中期;純兒的成果也是十分喜人,從結丹中期一舉到了道胎初期,九尾白狐的潛質逐漸驚豔地顯露。
當又是一天過去,吃得第二多的謝靈運才收功睜目,在周圍靜候着的衆女連問怎麼樣,他呼了一口氣,笑道:“應該到道胎末階了。”
衆人聞言都是大喜,那豈不是隻差半步就到元嬰境了?看來二十歲之前修出陽神大有希望
“哈哈”謝靈運亦是高興,對此其實也有些意外,畢竟他可是以“完美道胎”來要求自己的,體內養育的聖胎說是九千年一熟的仙蟠桃都不爲過,需要的靈能養分是正常道胎的兩到三倍,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但“紫仙”的靈效太好了
他吃過的千年靈草早就不少,紫仙的靈效卻是勝過了之前的所有,準確來說是其中的一株,簡直不像是千年靈草,而是像萬年。
“啊?”、“那麼好?”聽了他的話,衆女面面相覷,有些疑惑,因爲她們吃的靈芝的效果沒有他說得那麼好,妖精們亦紛紛搖頭,哪有那樣的爆炸性的效果。
“沒有嗎?”謝靈運疑惑地眨了眨眼,現在仔細一想,他也發現了不妥,效果超好的只是其中的一株而已。
難道是……
衆女已經紛紛驚呼了起來,想到一塊去了,純兒驚喜的道:“公子,難道是你吃了一株八千年、九千年的靈芝?”也只有這樣,纔可以解釋得通爲什麼
謝靈運咂了咂嘴巴,還有着一股靈動的清香,而身中的“道胎”紫光縈繞,已然多了一層仙芝印記,他不太確定地笑道:“但我吃的所有靈芝體積都那麼小?”
“沒有關係的。”明珠頓時莞爾一笑,“不是所有的靈芝靈草都年份越長越大,我在蓬萊有見過三千年的靈芝,就只有巴掌大小。”
一切都水落石出他吃到了那些千年靈芝之中年份最長的不同非響的一株,也有可能是唯一一株。
由於心情不佳,阿蠻一時疏忽大意,而導致自己的八斗還比不過他的一斗
“噓”謝靈運連忙豎起手指貼脣作噓,有句古話叫悶聲發大財,現在最好不過如此,“如果阿蠻知道自己虧大了,又要鬧啦”
老烏龜立時也緊張地噓了起來,要是怪到它的頭上說它失算,吃了的都要吐回去。
“公子,會不會是阿蠻姐姐特意把最好的一株給了你?”純兒雙眸一亮,以君子之心去度之。明珠也是點頭:“阿蠻沒有那麼笨分錯的。”杳渺姐妹相視一眼,怎麼說呢,也許是她們從小見過太多壞人,對此有點難以相信……
“這樣麼……”謝靈運沉吟,心中生起了一片感動,心道:“阿蠻對我情深義重,讓我怎麼報答?”
他看着那邊還在入靜修煉的阿蠻,她微微顰蹙着檀眉,好像正在衝擊着什麼難關,但他幫不了什麼,只能心頭爲之緊張,默默地鼓勁和祈禱。
衆人手挽着手,肩並着肩,都望着阿蠻,“她一定能行的。”、“是啊,阿蠻姐姐那麼厲害。”、“我們就等着吧。”……
這一等又是兩天時間,這天清晨的陽光灑入桃園,讓顆顆的晨露閃爍着光芒,也讓池塘水波瀲灩。
“她好像好了”
謝靈運的一聲高興驚叫,把周圍不遠的衆人都呼喚了過來,只見阿蠻的嘴角輕輕抿動,雙目也似在轉來轉去,滿臉神采奕奕,額頭的玉墜散發出了耀目而豔麗的紅光——
驟然之間,她整個人衝起了一股靈氣,頭頂猶如升起了一片祥雲,光芒之中,衆人瞪大的眼睛分明可以感通地“看見”,有一個嬰兒般的人兒踏在祥雲上面,生猛地揮着拳頭,好一通的亂蹦亂跳之後,小人兒仰頭哈哈大笑
突然光芒又收聚回去了她的體內——
“哈哈哈”阿蠻還沒有睜開碧眸,就已經欣狂地笑了起來,“元嬰境我阿蠻終於突破入元嬰境了哈哈哈,年紀輕輕就修成元嬰,我果然是個天才啊”
她一邊睜目,一邊蹦起三丈高,看着面前的衆人,興奮說着:“你們聽到沒有?我突破了”
“恭喜”、“真好啊”衆人又是歡笑又是賀喜,他們都知道阿蠻能有這個成就,離不開自己的勤奮努力,靈草雖好,也是因爲有之前的狂敲賤語木魚的苦修。
有心討好她的老烏龜立馬送上了一串串的錯綜變化的讚美
“阿蠻”謝靈運動情地張開雙手,笑着上前結實地擁抱了她一下,“恭喜你謝謝你”
“莫名其妙。”阿蠻白了他一眼,但因爲心情好,聽到什麼都是好話,又因看到奔了上來的謝靈芝,她不禁笑道:“這些紫仙靈芝真夠勁,可惜就是少了些,不然我可以一口氣衝到修出陽神也說不定呢。”
衆人紛紛欲言又止,要不要說那件事?最後由謝靈運來做決定,他想無論如何,還是君子坦蕩蕩吧,就笑語說了出來……
事實證明,不作死就不會死,咆哮聲和慘叫聲響徹了仙宅,失去了萬年仙芝,又失去了八、九千年仙芝,那憤怒之火可以焚天。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不夠好嗎?你分了一斗,還不夠好?給我吐出來,還給我”
木已成舟,芝已成氣,這是誰人都不能改變的事實。
儘管阿蠻打人收場,不過總歸是高興的,衆人的命功修爲無不得到了一次大大的進步,實力更爲強大,面對將來可能要面對的敵人也更有信心。
算一算,衆人離開皇家宮菀,借名去京城周邊四處踏青遊玩,也已經有五天了,在外界看來,他們定是杳無蹤影的,不知道謝氏有沒有着急,畢竟謝靈運來京的短短日子裡已經樹敵頗多,更別說謝氏的諸多仇家。
果然當衆人再一次出現在京城外的官道上,忠叔很快就找了上來,他連連說着謝天謝地的話,如果四少還不現身,康樂公就要把整個京城翻轉了。
謝靈運也知道自己這次還是做得有點沒擔當,回到謝府之後,他第一時間就向康樂公、父母和一衆族人報平安。
雖然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誠懇地道歉,而且着實是事出有因,大家都是閉關修煉,他也有了大突破……
這些卻不能讓康樂公滿意,任何事都不能是理由,如果要由他領軍打仗,如此放浪和散漫,該會把軍隊帶往哪裡?老人家板着面容,判了這個最疼愛的孫兒禁足十天,以示懲戒。
謝靈運乖乖地領罰,沒有不服氣,他只望自己下一次,可以把事情處理得更好。
這個禁足,可不是由着他繼續紅袖添香,嬉笑怒罵地過去,而是把他關進了謝府西邊的思過院裡,期間不得任何人探望,就連聚寶盆那樣的大型乾坤法寶都不能攜帶。
除了一天兩餐由忠叔送來的時候,他可以看到別人,一天十二時辰就只得自己一個。
“也好,剛剛纔有了大突破,正好靜心地穩固一番,做好衝擊元嬰境的準備。”謝靈運這麼想,所以很自然地足不出院,每天幾乎都在面壁靜坐之中度過,如是又過了五天。
這一天,忠叔送餐的時候卻有意無意地提到,謝公信就在旁邊的院子禁足思過,只有一牆之隔。
謝靈運頓時明白了,自己固然有錯,也需要反省思過,但爺爺這麼安排,是想他們兄弟可以由此機會,彼此瞭解,和睦共處,一起擔起未來的謝氏。
“爺爺啊,如果我那三兄能認錯悔改,我們和好不是一定的嗎?”他嘆道,對謝公信已經幡然醒悟沒什麼信心,但老人家何嘗沒有讓他點撥兄長的意思?他怎麼都不能無視老人的一片希冀。
推門走出了廂房,他來到簡陋而興致的院子之中,走到了東牆之下,默默地駐足聽了一會,沒有聲響,不知道忠叔有沒有把同樣的話告訴三兄。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他悠悠地念道,就由我來開這個頭吧。
這是《詩經》的名篇《棠棣》的名句,自然是讚美兄弟親情的詩意,凡是現在的天下之人,沒有比兄弟更親更好的。
過了一小會,一聲冷笑忽然傳來:“哈哈。”
聽到這聲怪腔怪調的笑聲,謝靈運就知道這三兄根本沒什麼悔過,反而是越禁足越怨恨,他不由搖頭,說道:“三兄,最近還好嗎?”
“謝靈運,我可當不起你這一聲‘三兄,。”牆的另一邊傳來了沉沉的話聲,“被禁足也是因爲閉關修煉突破了境界,而耽誤時間所至,你真是好本事啊。”
越聽這酸溜溜的話,謝靈運的神情越淡漠,真想轉頭就走,不過突然就是一記警醒,這人始終都是自己的三兄,爲什麼自己這麼不在乎呢?
不是應該積極地對其勸善勸改,積極地兄弟和好嗎?剛纔那種心緒,那不是跟自己討厭的三兄一樣嗎?這又何談度盡世間人,永拔三界苦?
他感到有些羞愧,康樂公把他關到這裡,亦是希望他明白自己這個錯誤吧
他想了想,就問道:“三兄,爲什麼你會和李修斌、齊王子那樣的人玩到一起去?”
“你想教訓丨我?哈哈,莫以爲得了爺爺的青睞,就以爲自己是什麼聖人,我和誰人結交,輪不到你來說。”
“我只是很好奇,看看康樂公,看看叔源族叔,也看看傳說中的謝太傅他們,難道你就不覺得自己之前有多麼卑劣可笑,你就不想成爲一個真正的名士
“謝靈運,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你不過是想裝模作樣地表演一番給爺爺看,看看你多想兄友弟恭哈哈哈,我做那壞人又如何?謝府家主、北府兵主、爵位、郗氏妻都是你的了,我爭不過你,我技不如人,我認輸,還請你少跟我虛情假意了”
“心中只有惡念邪念的人,無論看什麼都是邪惡的。”
“說夠了沒有?你最好可以拿穩那些東西,若然你一旦拿不住,就休怪別人奪了去。”
這次謝公信說罷,就響起了重重的離去的腳步聲,很快,一聲轟砰的關門響聲,他已經把自己關回屋子裡去了。
謝靈運無奈地撓了撓額頭,這可怎麼辦?按說見賢思齊,又說近朱者赤,三兄從小在謝府裡成長,爲什麼就成了這副品性?要讓他醒悟,簡直跟收服窮奇兇獸一樣難。
任重而道遠啊當下他也只能回去屋子裡靜思和修煉。
一連又過了四天,這些天裡,謝靈運每天都到東牆邊說上幾句話,謝公信有時候冷嘲熱諷幾句,有時候於脆置之不理,態度不見什麼好轉,甚至幾乎連康樂公都罵了。
但這也讓他突然明白到,三兄心裡對康樂公、叔源族叔他們是一種又敬又妒又恨的複雜情感,見賢會思齊,見賢也會自慚形穢,從小生活在這種環境之中,壓力一定很大,對孩童而言不見得就是好事,一旦覺得自己永遠都比不過康樂公他們那樣,就會沮喪,就會怨恨,就會有自暴自棄的想法……
本來還能是“康樂公最有出息的孫子”,他一回來,就也沒有了。
這麼一想,他頓時感到三兄的可憐之處,說不定三兄從小也被寄養在朝天宮的話,會是一位謙謙君子?
終於第十天也過去了,謝靈運在忠叔的帶路下,前去了族長主院的書房,只見康樂公坐在書桌後面,正一臉入神地閱批着桌上的文書,而在書桌邊,謝公信垂頭地站着。
“阿客你來了,呵呵,十天裡可有什麼收穫?”
老人一邊繼續閱着文書,一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