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
在朝裡瞎忙乎了一天,薛崇訓先參加了大朝,又和大臣們爲官健的事兒周旋了一番,然後又到玄武門和張五郎等將帥相處了半日,等他從大明宮出來的時候,已近酉時了。
家裡來了四個人接他,龐二牽過來的那匹馬一身青毛沒有雜色,四個蹄子卻是白色的,養得又高又壯實乃一匹難尋的千金馬。朝裡有個老小子幾次想買,薛崇訓都沒捨得給。
他輕輕撫摸了兩下良馬的腦子,便翻身上馬。肥頭肥腦的龐二牽馬,瘦骨遴丁的吉祥扛了個馬杖在旁邊,那玩意是一種身份的象徵,走在路上庶民都得下馬下車讓路,官兒小的碰到了也要讓道。方俞忠和三娘騎馬走在後面,作爲護衛,跟保鏢一樣的作用。
每當這種時候龐二和吉祥二人總要表演“參軍戲”,他們其實不是在演戲,只是習慣性地鬥嘴,偏生那吉祥伶牙俐齒的十分會說,而龐二卻反應緩慢老是被戲弄,像極了“參軍戲”。不過正是因爲有他們倆,回家的路上倒是少了幾分寂寥。
果然剛到朱雀大街,他們倆又你一句我一句地鬥起嘴來,引得薛崇訓和後面的三娘時不時忍俊不禁。這時候隆隆的鼓聲很有節奏感地響了起來,說明正到酉時了。
長安城的鼓聲是很重要的信號,平時城門開關、官府衙門作息都以此爲憑,遇到緊急情況,鼓聲又是動員軍隊的重要手段。無論是軍事還是行政,信息傳遞都是很要緊的因素之一,不亞於裝甲和兵刃的作用,鼓聲金聲無疑是這個時代傳遞最快的手段,可惜距離有限。
晚霞映紅了天際分外豔麗,太陽已經下山,但滾熱的地氣還未散盡,氣溫仍舊很高。薛崇訓一身汗膩,燥|熱難|耐,一句多話都不想說,只顧默默聽着長安城一陣陣的鼓聲。
就在這時,薛崇訓忽然想到了一個東西:電報。以前他想過做火器等,都覺得即困難又難以湊效,但電報這玩意其實很簡單,作用卻非常大……他前世是理科出身,原理是記得的,於是他越想越興奮。電報,不就是和鼓聲一樣有信息傳遞的作用麼?
他心道:回家得搗鼓搗鼓那玩意。
回到府上之後,薛崇訓渾身是汗很不舒服,打算先洗個澡再琢磨一下電報這東西。他直接從廊道上穿過前院,走過內宅的門樓,進了自己的房間。一進門他便喊道:“裴娘打水,我要沐浴更衣。”
就在這時,忽然見得一個漂亮的白衣少年拉開格子門,柔聲道:“熱水已經爲夫君準備好了,天兒熱可熱水去汗,夫君先洗熱水,我把冰搬到房裡來。”
這小娘當然不是裴娘,薛崇訓怔了怔才認出來,原來是自己的新婚老婆李妍兒,可今天她實在反常,讓薛崇訓一下子都沒認出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怎麼了,你沒生病吧?”
李妍兒頓時氣呼呼地翹起小嘴,但隨即卻露出笑容嬌|聲道:“夫君在外邊忙了一天,回到家我當然要侍候好你啊。”
薛崇訓瞪大了眼道:“我身上起雞皮疙瘩了,你這也太做作吧……哈哈,我明白,被你娘教訓了!”
“你知道就好,黑炭!”李妍兒眉毛一軒,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說道,轉而又急忙咳了一聲,用小手揉了揉臉,微笑道,“乾淨的衣服在旁邊,夫君先沐浴啊。”
薛崇訓故意大聲道:“誰是黑……”炭字還沒說出來,他的嘴就被李妍兒給捂住了,天氣挺熱可那隻滑|滑的小手卻依然冰涼冰涼的。不知何故,很多女子的手都很涼。
李妍兒的聲音清脆,還帶着一點稚氣:“你在嚷嚷,叫你好看!哼,好心侍候你個黑炭別不領情,否則我就不幹了!”
薛崇訓道:“裝出來的沒意思,你就是那樣的人,別裝了吧。”
“哪樣的人?你給我說清楚。”李妍兒瞪圓了一雙美目,氣鼓鼓的樣子。雖然她現在的樣子仍然一副蠻橫的樣子,可別說,今天她的打扮還有點像模像樣了。一身淺色的襦衫輕盈而雅緻,袖口上有亮晶晶的金絲刺繡,衣裳既不張揚又不會顯得太過素雅……這種打扮可是有氣質有內涵的貴婦,可是,和李妍兒這樣的人有什麼關係?
她就是性子上不符合這身衣服,長相卻完全過關,亮晶晶的光滑白皙的飽滿額頭、精美的圓圓臉蛋、玉一般的鼻子,還有一隻形狀誘|人的菱形小嘴,那脣真的好誘|人啊,淺紅的嬌|嫩的很有光澤。李妍兒就像一隻春天裡的兔子,渾身上下都泛着青春的活力。
薛崇訓不由得看得有些呆了,她雖然因爲年幼算不上性感,但少女的那種純真感覺卻讓人心裡一片美好。
就在這時,忽然聽得裴孃的聲音道:“王妃有事要對夫人說,請您出來一下。”
薛崇訓笑眯眯地低聲說道:“你又要被教訓了。”
李妍兒抽了抽小鼻子,委屈地說道:“你們都欺負我!”
薛崇訓哈哈一笑,遂脫了衣服洗澡了。過得許久,等他都洗完了,李妍兒才從門外進來,低頭說道:“夫君餓了吧,你坐在冰塊旁邊喝口茶,我叫人送飯菜進來。”
薛崇訓饒有興致地看她的窘態,心道這李妍兒從小嬌慣,嬌蠻慣了誰的帳都不甩,但有句話叫一物剋一物,能制她的人就是她|娘,李妍兒好像非常聽她|孃的話。
他忍住笑,默默地任李妍兒侍候着,待晚飯上桌之後,因爲李妍兒是正妻,夫妻倆便一起吃飯。這時候李妍兒看着桌子上的佳餚,神色頓時一變,喜悅之情浮上臉際,把剛纔的種種不快都拋諸腦後了。
“哇!”她高興地嬌|呼一聲,就像一隻饞貓一般,提起筷子就想開動……可忽然想起了什麼,她只得重新把筷子放在碗上,垂頭喪氣地低着頭。
薛崇訓疑惑道:“怎麼了,在減肥?”
李妍兒道:“要等夫君先動,我才能吃。”
“哈,不用講究這個,有你喜歡吃的菜就吃吧。”薛崇訓一邊說一邊提起筷子,夾了塊雞屁|股放進李妍兒的碗裡,“吃吧,自家人不必來客套的東西,拘謹得慌。”
李妍兒翹起小嘴,把碗裡的東西倒在桌子上,二話不說就把筷子伸到“鳳凰胎”的碗裡去了。她不再說話,一隻小嘴十分厲害,魚肉入口骨頭魚刺干淨利索地被她吐出來,當她的小舌頭輕輕|舔|過嘴脣時,薛崇訓覺得就像舔|在自己心口一樣癢|絲絲的。
她的食量驚人,添第二碗飯時,薛崇訓無不擔憂道:“八分飽就好,你不怕長肥?我可虧大了!”
“姑婆還說我太瘦,胖點有什麼不好?”李妍兒沒好氣地說。
唐人以豐腴爲美,李妍兒的身材確實顯得嬌|小了點,而且胸脯也不大,這樣是年齡太小的關係,才十三歲的小姑娘……可是已經嫁人了。
吃過晚飯,薛崇訓想起“電報”的靈感,準備先琢磨一下,弄張圖出來再說,便對李妍兒說道:“我還有點事,你不用裝模作樣地侍候我了,過去陪你|娘歇息了吧。”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唰一下就紅了:“我……我不能走,今晚和夫君同|房。”
“同房?”薛崇訓一下子明白過來,讓孫氏給李妍兒壓力,不是他自己設計出的辦法麼?那事兒本來已被薛崇訓丟到一邊,最近他顧着正事了,現在卻不用自己費勁水到渠成……薛崇訓看着美貌的李妍兒,已是心動不已,什麼電報的事兒早被他撂下。
不僅是未成年少年,而且不滿十四周歲,這要在現代的話無論對方是否自願,都是強|奸罪名……薛崇訓本來對這種事還有點心理負擔,可李妍兒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他就毫無壓力了。
和未成年少女發生|關係,是多麼邪惡的事啊!薛崇訓的臉**了一下,怔怔地問道:“一塊睡覺……可不只是睡覺,你明白?”
李妍兒漲紅了臉,低頭道:“我知道,娘說這是我的責任,做不到所有人都會說我是錯的。”
“那我隨便做什麼都可以?你不會拿刀砍我吧?”薛崇訓滿腦子壞想法道。
李妍兒垂着腦袋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向牀邊艱難地挪着腳,好像是灌了鉛。薛崇訓看到她的樣子,心裡泛起一種不忍和罪惡感。可是李妍兒實在是個太可愛的少女,就像肥皂偶像劇裡的初中女生一樣,薛崇訓被內心中那種無形的瘋狂的獵奇心所驅使不可自拔。
良心有時候是被律法限制而形成的,當一切罪惡都是合法的時候,什麼道德良心是多麼脆弱;就像失去制衡的權力,想寄託於上位者的善心是多麼可笑的理念,結果只有腐敗叢生貪|欲橫行。
他一步步地向李妍兒走去,每一步都緩慢而沉重,卻無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