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摟着只是初生嬰兒的張立很久很久,這才慢慢鬆開。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溫柔地說道:“孩子,我是你母親李瑜。我知道,你能聽懂我說話。我也知道,你能剛出生就走路說話,定是緣於剛纔那個老人所說的什麼‘骨頭’。在我臨盆之際,我就感覺到了異樣。孩子,無論怎麼樣,你今後永遠都是我的孩子。”
張立聽了李瑜的話,一時間心緒無比複雜。有驚訝,有溫暖,也有對今後的迷茫。說實話,他真的沒有料到李瑜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過仔細想想先前她和那老頭兒的對話,張立也能釋然。因爲面前的這個‘母親’好像是來自什麼神秘的‘五神獸’家族。
張立另外幾世的記憶,幾乎都沒有關於父母的印象。現在突然有了一副剛從孃胎出來的身體,而且以前所有的記憶也都清清楚楚,這讓他多少感覺到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親情感覺。
所以張立很快就在心裡暗暗告訴自己,今後就和母親李瑜相依爲命,好好孝順她。張立的這個決定其實也很無奈,他不可能修仙煉道,也無法打破自己體內的怪異封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當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張立感覺到自己一下子就像回到了當初的望龍山洛古劍派。那時他也無法修煉,是一個人人都可以欺負的十足的廢物。不過,現在和那時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有了一個印象真實的母親。
張立想想自己在七境小世界也曾叱吒風雲過,也曾輝煌過,不由心裡又酸又快慰。此刻的他,忽然很想知道,自己那一世魔一世妖,又是怎樣的一番活法和情景。而那一直沒有覺醒的神秘一世,到底又是什麼樣的一世!
看來是沒有什麼機會知道了。不過也好,這就好比回到了‘文明科技之世’。能力還是一樣,只不過換了個環境而已。
這些念頭似乎很多,但在張立腦海裡卻幾乎都是瞬間完成的。在母親李瑜的話說完後沒多久,張立就迅速說道:“娘,你也永遠都是我的娘。”
張立覺得自己說得其實是很鄭重的,但無奈出口的聲音卻是幼稚到了極點的嬰兒之音。甚至因爲聲帶還沒發育的問題,更是稚嫩中帶着奶氣兒。
李瑜聽到張立這樣說,一直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她這一笑,張立頓時覺得這笑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笑容。而李瑜其實原本就長得很好看,只是不知什麼原因的疲勞和耗損才讓她看起來非常的憔悴。
不過,張立接下來的一個問題,立刻就讓李瑜重新變得哀傷起來,只聽張立忽然問道:“娘,我爹是誰?”
這個問題對於張立來說,那可太重要了。即使自己要做個凡人,好歹也要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流的是誰的血。或許對於單純的修者而言,這個問題可能根本不重要,比如司空蠻。但對於經歷了‘文明科技之世’的張立來說,這個問題無疑是非常重要的。
“孩子,你只要記住,你爹是個好人就行了。其它的就別問了。現在和娘一起收拾屋子吧。”李瑜似乎不願意提起她的丈夫。張立想了想,也便不再追問。
“娘,我到院子裡看看。”張立說完,小手小腳走到了破落的院子裡。李瑜一邊收拾,一邊看着張立,臉上漸漸又露出了微笑。
張立站在院子中間,轉過身看着四間破落的茅草屋,不由鼻子一酸。他這一世的孃親李瑜竟然過着如此清貧的日子。不是說孃親是來自什麼‘五神獸’家族嗎?而且張立早就感應到孃親李瑜是一個修爲很強的修者,只是和他一樣,體內能量完全被封印了。
張立歷經幾世,靈魂異常強大。儘管此刻無法動用‘衛氣’思考,但還是隱隱覺得,他和母親李瑜的‘親子之緣’絕不可能是僅僅巧合而已。
不過張立很快就將這些拋之腦後了。他註定只會是一個凡人,想再多又有何用?與修真界有關的一切,就讓它隨風而去吧。
在院子裡站了很久的張立,忽然又想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他這新的一世,肯定會有新的姓氏。想到這兒,他立刻又跑進了堂屋,問母親李瑜:“娘,至少我得知道我現在姓什麼,叫什麼吧?”
然而李瑜卻是很奇怪地搖了搖頭,慢慢說道:“孩子,你原來記憶裡叫什麼,就還叫什麼吧。這一世,你只要知道你有個母親叫李瑜就夠了。”
張立聽得非常奇怪,但卻也不好違拗母親的意思。於是只好說道:“娘,那你以後叫我張立吧。”
李瑜聞言,身體猛然一怔,臉上神色也是瞬間微變。不過迅即,她就恢復了常色,點了點頭。張立已經慢慢接受了自己將是一個平凡人的命運,是以也沒多注意,說完就又走開了。
李瑜看着重新回到院子裡的張立,內心無比震驚。因爲,她的夫君也正是姓張。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同樣的疑問也在李瑜心頭兒閃現了片刻。
很快,一切都收拾好了。母子二人便平平靜靜地生活在了這個有些荒蕪的小星球上。張立現在還很小,所以和母親住在了一起。
在以後的日子裡,張立可以和寶葫中的‘血龍貂’進行精神交流,血龍貂也可以偶爾給張立提供一些實質的精神能量。但張立卻無法將血龍貂從寶葫中釋放出來。
這種情況,直接就導致某個在寶葫中早已經長大的姑娘快要暴走了。但暴走歸暴走,她和血龍貂一樣,只能徒嘆奈何。
就這樣,兩母子平靜地過了一個多月,幾乎快要將那司空蠻給遺忘了的時候,司空蠻忽然就出現在了張立母子的小院中。
司空蠻的面色很不好看。因爲他在這個小星球一個多月,雖然找到了那‘寶物’的藏身之處,但卻沒辦法將那空間禁制給破開。他折騰到最後,實在無可奈何,只好放棄了。現在他準備帶上張立母子,離開這個荒蕪貧瘠的小星球。
“小子,跟我走,保準在這‘巫仙荒境’沒人敢欺負你。”司空蠻的聲音很大,但張立還是聽出了其中有誇張的成份。
李瑜很清楚司空蠻修爲的強大,所以她只求母子兩人能平平安安,其它的就不是那麼重要了。儘管她也知道,五神獸家族的名頭說出去是非常能嚇唬人的,但她似乎根本不想再和五神獸家族扯上什麼關係。
張立卻是翹着小小二郎腿,很是不屑地對司空蠻說道:“我和我娘打算在這兒生活一輩子了。你要走,沒人攔得住你。”
張立此話一出,李瑜是嚇了一跳,而司空蠻卻是瞪着老眼,根本沒料到這個月大的小小嬰孩兒竟然敢拒絕他。
“小子,別不識擡舉。我司空蠻可沒有同情心。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就只好強行帶你們走了。”司空蠻說着,手掌一擡就欲發力。然而張立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的手掌生生僵在了半空:“司空老頭兒,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體內‘骨頭’的秘密嗎?”
“小子,別想耍滑頭。你想幹什麼?”司空蠻儘管停止了動作,心裡可在提防着張立。要是張立敢耍他,直接一掌下去,不弄死他也要讓他嚐嚐痛苦的滋味。
“只要你能幫我解決一件事,我不僅告訴你‘骨頭’的秘密,還會奉上一件‘聖器’。”張立的聲音儘管聽起來奶聲奶氣,但司空蠻卻感覺不到任何有開玩笑的意思。
“聖器?”不止是司空蠻,就連李瑜都震驚了。在九大荒境,聖器可不是什麼簡單普通的東西。那可是九大荒境各境的鎮境之寶。其威力比傳說中的仙器還要恐怖。
司空蠻和李瑜都是見多識廣之人,在震驚過後,李瑜立刻就問道:“立兒,恐怕只是聖器碎片吧?聖器關乎九大荒境的興衰,可不能隨便亂說啊。”
“娘,你說的沒錯。我擁有的‘聖器’確實不是完整的。”張立倒很是乾脆地說道。
一聽不是完整的,司空蠻臉上的激動之色瞬間便消失無蹤了。不過卻聽張立緊接着立刻說道:“但卻是蘊含富足‘聖力’的主體。”
“小子,此話當真?”司空蠻的臉上不由再次涌上了無比激動的神色。儘管他這樣反問張立,但其實早就信了大半了。因爲如果是假的,張立根本不可能說出‘富足的聖力’這樣的話。
“自然是真的。不然……”張立說到這裡,忽然就看到司空蠻一掌向他狠狠拍來。這老傢伙,竟然起了貪婪之心想要硬搶了。
“殺了我,你什麼也得不到。”張立的聲音忽然冷得像是九幽煉獄的魔鬼一般。這聲音一下子就讓司空蠻生生將手掌停留在了張立腦袋上方的半寸之處。他感覺自己像是又進了一次那‘魔血荒境’,全身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李瑜早就嚇得花容失色,此刻一個箭步上前,將張立抱在了懷中。
“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司空蠻忽然冷靜了下來。一剎那間,張立在他眼裡變得無比神秘起來。
張立沒有回答司空蠻的話,而是繼續冷冷說道:“聽我把話說完。如果你能幫我破掉我娘體內的封印,這件聖器主體就歸你。如果不能,那不好意思,我早就已經和我的‘契約獸’約定好了,我一旦死亡他就會毀掉我體內所有的一切!”
張立的話絕不是危言聳聽,他確確實實早就和血龍貂寫好了‘遺囑’!
司空蠻一聽,神色忽然變得古怪起來。而李瑜更是無比驚訝,她立刻說道:“立兒,不用理會孃的。娘只要能和你生活在一起就已經很開心了。而且孃的這個封印,一般人根本破解不了。”
“哼,那可不一定。”司空蠻忽然有些氣呼呼地說道,“小子,你等着。我這就去請我的朋友來。最多十年,我就能帶他來此破解你孃的封印。你可一定要給我活得好好的。”
司空蠻說完,幾乎沒有任何停留就立刻走出茅屋,‘刷’得一聲飛上了高空迅速消失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