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伏豐並沒有回答李星瀾的問題,反而是突然開口對着自己的四名一言不發的弟子朗聲道。
“你們四個,到爲師跟前來,爲師有話要說。”
血牙眉頭一挑,發現其他三個師弟都同時看向他,等着他拿主意,稍加猶豫,再想到方伏豐此刻油盡燈枯的狀況後,心頭一發狠,便是微不可察的朝着三人點了點頭,隨後步伐沉重而緩慢的走向了石階前,最後站在方伏豐身前二十多米開外停了下來,恭敬的弓着身對着方伏豐。
“你們怎麼回事,打得好好的居然給我整這一套?打感情牌是吧,五個打我一個還用這種手段,卑鄙!”
李星瀾大大咧咧的走到四人身後,突然開口嚇了四人一大跳。
但方伏豐沒有理會李星瀾的話,而是道。
“李星瀾,別擋着老夫問我弟子問題,多給老夫一些時間,或許對你,有好處。”
李星瀾想到對方一個馬上就要嗝屁的人,確實沒必要浪費體力和對方生死搏殺,正好和他之前的想法不謀而合,所以便老老實實的走到了一旁,一臉吃瓜的表情。
他之所以會突然插嘴,完全是因爲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唰!
方伏豐突然一揚身後血色長刀,猛地擲在身前的臺階之下,位於他和血牙等四人中央,隨即語氣冷漠無比的開口道。
“爲師問你們,我孫兒與我動身前往大黎皇城之前,你們可曾見過面?”
血牙四人心頭一凜,彼此低着頭對視過後,片刻後異口同聲的道。
“回稟師尊,的確見過。”
方伏豐表情這一瞬間反而變得很是平靜了下來,沉默了片刻後,再度開口道。
“爲師現在想知道的是,是誰在餞行的酒裡面動過手腳!”
噗通噗通!
血牙、關遠山、司徒戰、龍雲四人同時面色大變,不約而同的相繼跪在了臺階之上,聲音顫抖而驚恐的回答道。
“徒兒不敢!”
血牙與龍雲剛剛說出此話,便立馬覺得不妥。
他們剛剛纔聯手對方伏豐動過手,連師尊他們都敢動,在師尊的孫子酒裡動點手腳,好像並不是什麼不敢做的事情。
想到這,二人額頭霎時間就同時出現了一抹細密的汗珠,臉上的表情表明二人此刻心頭的忐忑。
“師尊,此事徒兒的確是不知情!”
血牙大聲吼道,他已經察覺到,一股可怕的刀意,正從師尊的身體之內散發出來。
龍雲見狀,也是急得大吼道。
“師尊,徒兒同樣不知情呀!”
片刻後,龍雲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馬上又焦急的吼道。
“是大師兄,一定是大師兄做的,大師兄之前就不止一次的當着我們一衆師兄弟的面表示,說想挑戰一番師尊你,以爲他的修爲,已經很久沒有遇到真正的對手了!”
“對,此事一定是大師兄做的!”
方伏豐點點頭,像是自語又像是對着四名弟子道。
“看來的確是老大了,呵呵,通過我孫子試探我的手段麼?”
皇城一戰前,方伏豐的孫子突然身中奇毒,方伏豐當時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但是他孫子本身就修煉的毒功,當時就只當是其練功走火入魔出了岔子,也沒有細想其中的不對之處。
雖然說替自己孫子排毒的確用了些功力,不過倒對於他和大黎人皇的交手,沒有太大的影響。
但是他孫子,卻因爲這件事,實力大受影響,甚至連毒功都不能動用,不然,當時自己施展血遁的時候,是有把握把自己孫子一併帶走的。
方伏豐就只有這麼一個孫子,也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但凡皇城一戰中他有十分之一的把握,他也必然會將其帶走,奈何當時的情況是,他完全就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大黎人皇和武皇后,的確是殺死自己孫子的罪魁禍首,可是,大黎人皇本身和他還有他方伏豐的孫子,沒有任何的過節。
自己爲了突破境界,孫子爲了揚名立萬,紛紛加入十八路化龍境強者圍攻大黎人皇,不敵之下隕落了,這仇算到大黎人皇身上,確實過於牽強了。
換了以往,方伏豐是怎麼都不會放下這股怨氣的,但是如今他是真的要離開人世了,他已經看出來,自己殺不了李星瀾這個李家後人了!
另外一個巨大的打擊就是,他的兩個徒弟,居然對他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下死手,根本沒有念及任何的師徒情誼,這一點讓方伏豐有了些不一樣的想法。
他發現自己收的這羣弟子,問題很大!
若非是老大心術不正想通過自己孫子試探自己的實力,而當時在場的其他弟子縱容包庇,他孫子不會實力大受影響,大黎皇城一戰之中,恐怕活下來的機率會提高不少。
所以,他覺得害死自己弟子的罪魁禍首,不該是大黎人皇,因爲是他們無端招惹大黎人皇在先,按照江湖上的規矩,自己孫子死了他其實是沒理由尋仇的。
真正害死自己孫子的罪魁禍首,是大弟子!
而害死自己孫子的幫兇,是一羣包庇縱容的弟子!
想到這,方伏豐的眼神變得凌厲可狂暴了起來,看向下方跪在地上的四名弟子,目光越來越冷,越來越殺機縱橫。
血牙四人都感受到了來自他們師尊身上的那股可怕的殺氣,這讓四人心頭駭然的同時,又是一個個眼神狠辣了起來,他們本身就在惡人島爲非作歹了這麼多年,殺人如麻,見到這個老傢伙客客氣氣的,沒想到對方一點都不買賬不說,居然還在此刻,對他們動了殺心。
真是該死!
血牙朝着另外三人,使了個眼色,隨即慢慢的起身,對着方伏豐語氣頗爲恭敬的道。
“師尊,徒兒突然想起,近來偶得一枚神品丹藥,名爲天凰丹,傳聞此丹有逆天改命的功效,不知是真是假,弟子留着也是無用,現在既然想了起來,便獻給師尊,希望師尊身體早日康復,繼續教導我等弟子!”
血牙說着,緩緩順着石階而上,其身後,同時起身並緊隨其後的關遠山三人,眼中同時出現了一閃而逝的狠辣之色。
事已至此,他們如何還看不出這位師尊,對他們已經起了必殺之心,既然如此,那撕破臉皮這個老東西現在的狀態,又能把他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