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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真的連上網的時間都沒有了
少有的連綿陰雨,讓萬化城的清晨更顯得陰霾。
十方跟隨虎猙獰父子向着城中的正殿走去。事不宜遲,今日就要舉行成巫儀式,由狐嬉來繼承巫師之職。
這在妖族來說是一等一的大事。果然,時間尚早,大殿門口的路上就擁滿了城中百姓。有些人對着十方指指點點,但更多人是驚訝這次要做巫師的是個男子。
正殿在城中後山,鑿山崖而建,外觀粗獷簡約。兩隊表情嚴肅的妖族士兵站在殿門兩旁高聳的獅虎壁刻前,獅騰虎躍,氣勢威嚴,讓人不覺壓低心氣,靜默下來。
沿着長長的臺階往上,走進殿去,卻又是另一番感覺。殿內爲圓廳,寬敞有餘。正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火臺,火焰熊熊直衝殿頂。地面鋪滿白色的大理石,內壁上也全用白玉鑲嵌鋪設,在火臺的映射下尤爲明亮。
繞着火臺周圍的是六根丈餘寬石柱,上面用浮雕地手法刻着的依然是獅虎狼狐等野獸圖騰,刀法古樸流暢,形態栩栩如生,目之所向均是中央獵獵燃燒的火焰,彷彿正準備浴火而起。
十方看着頓覺神奇,祖龍城中人族的大殿他也曾去過,但那裡和這邊正好相反。外觀雄壯威嚴,而內部卻是陰暗幽深。
眼見三人緩緩走入,早已圍着火臺文武衆將不由地眼帶驚色,口中唏噓起來。
“啊,那個人族……”
“虎猙獰瘋了嗎?竟然把人族的人帶來這裡……”
十方聽着皺起眉,面露難色,附到虎猙獰耳邊,輕聲道:“將軍你看,我還是不便到這裡來。你們進去商議,我還是回去吧。”
虎猙獰卻面色絲毫未變,定定地徑直向前走去,大聲道:“我帶你進來的,又有誰敢攔你?你跟我走就是了,其他的不用管!”
此言一出,周圍安靜了許多,但望去衆人還是驚異地在討論着,只不過換成交頭接耳罷了。
三人繞過火臺,只見大殿後方的白玉王座上赫然坐着一位雍容華貴的妖族婦人,面容和人族女子無異,雖是略顯臃腫,有些老態,但眉目間流露出的清冷,讓人望而生畏。
怎麼妖王是女人?
十方好不驚異,再看去,那婦人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和腳邊輕蕩的花斑虎尾,恬淡生趣,不覺心裡稍稍放鬆些。
虎猙獰看過十方臉上神色,微微一笑,轉而向那個婦人屈膝行禮,道:“妖王,我們來了。”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幫了你大忙的人族嗎?”妖王扭頭,仔細端詳起十方來,問道:“你爲什麼要投奔妖族?”
十方連忙上前半跪下,道:“十方被族人迫害,不願再與其爲伍!”
“是嗎?反目成仇,同室cao戈,確實是讓人寒心吶。”婦人淡淡一笑,點了點又道:“不過聽說你到我萬化城中也有些年月,是否我妖族裡就沒有這樣的奸妄小人了?”
“這……”十方支吾不知該作何解答,額上已隱隱沁出汗珠。
虎猙獰見十方被難住,連忙上前解圍,道:“十方一直爲屬下盡力,在外奔波,族內之事他並不是太瞭解。”
“哦。”妖王輕輕頷首,眉目間的神色頗讓人難以捉mo。
“屬下今日來有兩件事,一是讓犬子狐嬉繼承巫師之職,爲族效忠;另一件就是懇請妖王冊封十方爲我營中參將,好統領妖族大軍,完成東征復興大業!”
此言一出,周圍又是一片唏噓之聲,百官無不驚訝地望望殿前跪着的三人,又望望妖王,口中私語不斷。
而在虎猙獰旁邊的十方更是驚愕,眼中一片疑惑,低聲道:“將軍,你若有事吩咐於我,隨意差遣就是了,何必……”
虎猙獰聽了,卻並未轉過臉去,而是更加堅定地對着妖王道:“十方確實是個人才,屬下懇請妖王批准!”
王座上的婦人卻看不出絲毫驚異神色,依然是那副淡然的表情,許久才緩緩道:“既然是做你下屬,就按你心意好了。只是這次東征……我不想再費神了。你們籌措吧!”
“謝妖王恩准!”虎猙獰大喜,連忙叩首謝過。
“恩……”妖王點點頭,又道:“不過他既不是我妖族子民,便不好封賞,只能是給個官位,讓他可以隨意調遣大軍而已。”
十方聽罷,眼中的疑惑轉爲感慨,道:“這些無所謂,只要能報仇,一解心中之恨,十方就心滿意足了。”
這次,妖王反而臉上露出些驚色,轉過臉去打量他半天,最終還是搖搖頭,淡淡笑過,轉向一側看去,眼神不覺癡惘起來。
“妖王,還有讓狐嬉繼承巫師職位一事……”虎猙獰又道。
她卻只是擺擺手,打斷了虎猙獰的話,有些疲倦地道:“這個你昨天已經和我說過了,祭壇已經準備好,你們進去吧!”說着從王座上站起來,向一邊退下。
只聽“咔咔……”一陣悶響,厚重的白玉王座慢慢地向右側移去。背後一個隱蔽的洞口顯露出來,隱隱几點幽光閃爍,卻看不清洞內的情景。
等候了很久的狐嬉站起身,定了定神,緩緩步入進去。
妖王一拂袖,不知觸動了什麼機關,王座重又移了回去,把虎猙獰和十方生生隔在外面。
“你們在這裡候着好了。”妖王坐回王座,對着他們淡淡地道了一句,復又撐手托腮,側目沉吟,再無半點言語,轉眼變回先前的冷豔婦人。但在殿內熾亮的火光下,面色越發顯得蒼白,看去彷彿有些悽絕。
大軍東征,氣勢如虹,而妖王怎麼會如此淡然?好像一切都與己無關的樣子,她究竟在想什麼呢?
十方心中疑惑萬千,但又實在不好問,也不知道問誰了。
狐嬉一進入祭壇,身後的洞門就唰得關上,但見祭壇內幾點綠火幽幽閃耀,除此再無半點光亮。沉寂的黑暗重重地壓下來,聽着自己的chuan息聲,彷彿空氣也沉重了許多。
待眼睛稍微適應了祭壇裡的黑暗,狐嬉忐忑不安地向前走去。祭壇並不大,是墨黑的條石堆砌成的圓形房間。中央是一個方形平臺,平臺上放置着一個彎月形的物品。月弧靜置在平臺上,兩端尖角筆直向上翹起,而剛進來看見的點點熒翠便是自彎月上發出。九個光點一個接一個,有規律地從右往左依次閃亮。
狐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近,伸手探過去,只覺得彎月周身平滑柔潤,卻冰涼刺骨。
這彎月莫不是千年寒玉所制?
看去該是祭祀用的祭器,可是該如何使用呢?
想着又上下仔細探查了一番,彎月似凝固在平臺之上,搬不起也推不動,而那九個光點mo去除了微微有些凸起外,再也沒什麼異樣。
這機關該是在哪裡呢?狐嬉的手不覺順着彎月的弧線探mo起來。
忽然覺得指尖一陣刺痛,狐嬉忍不住“哎喲”叫出聲來,再看去手指已被劃破,傷口立刻滲出鮮血來,寒氣順着沁入體膚,手指格外疼痛。原來那彎月的內弧處尖薄銳利,觸膚即破。
“幸好沒mo到尖角處,不然不是要傷得更厲害。”狐嬉自言自語,擠出傷口中的淤血。
忽然,他的目光在彎月的尖角上停住了,但見那銳利直突的尖角上赫然一個小小的圓形孔口。再看另一尖角,如出一轍,同樣的孔口。在陰暗的祭室中,不仔細看還正注意不到。
這應該就是開啓祭器的孔口!
狐嬉腦中一閃,慌忙在袖中mo索起來。
片刻取出兩隻玉簪,一隻簪尾雕成龍擒玉,而另一隻刻爲鳳吐珠。正是十方解開七封印謎團的龍爪和鳳喙兩隻髮簪。此時在狐嬉手中彷彿也和彎月上九個光點一唱一和,兀自閃耀着。
狐嬉小心翼翼地將兩隻玉簪分別cha入尖角上的兩個孔洞中。可等了半天沒有一點變化。
難道不對嗎?這玉簪是巫師世代相傳的信物,應該就是開啓祭器之匙啊!
狐嬉想了想又把兩隻玉簪拔出調換下位置。這次鳳喙簪在右,龍爪簪在左,只見一抹流光自鳳喙中吐出順着懸起的玉珠依次流下,當落到最後一顆時,彎月上的九個光點又緊跟接上。最後流光落到龍爪,在五個爪間盤旋一遍……
突然!
一道耀眼的綠芒自小小的龍爪間放射而出,直逼祭壇天頂,瞬時籠罩了整個祭壇,將狐嬉也全部包裹在其中。緊跟着,頂上有些塵土掉落,但在綠光中飄散而過,帶上滴滴熒翠,光華絢爛。
閃耀着綠光的塵土紛紛揚揚飄蕩了許久,只聽“轟”的一聲,祭壇的天頂向外打開,綠芒噴涌而上!
一直候在大殿外面的妖族百姓,只見一道炫目的綠色光柱自殿上的山崖頂端而出,直衝雲霄。
“哦……”一陣歡騰的呼喊。
新的巫師繼任成功!
大殿內的王座再次緩緩開啓,狐嬉面色有些蒼白地緩緩走了出來。
“怎麼樣?”虎猙獰立刻關切地迎了上去。
“我沒事。”狐嬉輕輕舒了口氣,只覺得出來後,方纔被綠光壓制的負重感才漸漸消散,心中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暢快gan。暗暗運氣調息,發覺呼吸吐納,筋脈運作格外遊刃有餘。
“好好……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妖王輕描淡寫地微笑道,眼中卻是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