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替小包子把褲子穿上,把小被子圍好,她已經疲憊不堪,估計是因爲感冒的緣故。
她去公園裡的廁所洗手,可是抱着小包子很不方便,只能洗了一隻再洗另外一隻。最難堪的是上廁所,又要抱着小包子又要脫褲子。
原來一個人帶孩子是這麼累的。
那一刻,她突然理解了自己的親生母親爲什麼要拋棄自己了。
小包子下面乾爽了,又吸了些奶水,終於安靜地睡着了。
趙勝楠這才抱起小包子往公車站臺走去。
車上人很多,有個學生給她站了座,她說了聲謝謝。
什麼時候,她開始有這樣的待遇了。
她又累又困,頭也很痛,一上車就想睡覺。後來聽到一聲嬰兒啼哭,她下意識地睜開眼睛。
懷裡的小包子睡得正香,不是她哭的,是鄰座一個小嬰兒哭的。
“哦哦,寶寶不哭啦……”那小嬰兒的媽媽一邊哄着,一邊很自然地撩起衣襟餵奶。餘在腸劃。
剛剛給趙勝楠讓座的那個中學生見狀,馬上走到後面去了。
趙勝楠看着那個正在哺.乳.的母親。她的動作十分自然,沒有一點彆扭。
趙勝楠心想自己現在暫時做不到這樣,可不知道日子久了,自己是不是也是這樣?
下車後,她抱着小包子去了附近一個超市。
尿不溼沒有了,她要進去選購一些。
可是一看價錢。她瞬間傻眼了,尿不溼比衛生巾還貴,而且還是一項易耗品。
結婚後她就沒有了收入,後來在陸家天天都是她買菜買生活用品,加上後來小包子住院,已花去了她很多錢了。
是她執着地要把住院費還給傅晨東的。
現在,她全部的錢加起來也只有幾千塊了,還要交房租、水電費。
怎麼辦?短時間內她是無法工作賺錢的。
倒是聽說a市有一些託兒所,幾個月大的嬰兒都收的,可那些託兒所的工作人員素質參差不齊,她實在不放心。
……
一手抱着小包子。一手提着兩袋尿不溼回來,她累得筋疲力盡,想倒在牀上睡一會兒,偏偏小包子又醒了,要喝奶。
她又給小包子餵了奶。
喂着喂着,她自己都覺得餓了。
一邊是累,一邊是餓。後來累佔了上風,她索性躺在牀上,讓小包子吸着她的奶頭,她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
第二天早上,傅晨東在趙勝楠的出租屋外大力敲門,可無論他怎麼敲,裡面就是沒有人迴應。
“趙勝楠,你給我開門!”他又叫幾聲。
趙勝楠沒有迴應他,倒是小包子一直在哭。
他意識到可能是出什麼事了,便果斷地把門踢開。
出租屋是單間的,一進去就可以看到趙勝楠躺在牀上,小包子在一旁邊直哭。
這麼大聲的哭聲她不可能聽不到的,他喊了幾聲趙勝楠,但趙勝楠沒有迴應。
再一摸,發現她的頭燙得很。
……
趙勝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裡。
頭重腳輕,她艱難地從牀上爬起來,隨後就看到了傅晨東。
“你發燒得不省人事,是我把你送到醫院的,醫生已經給你物理退燒了,不礙事了,”他說。
她冷冷地問:“我女兒呢?”
傅晨東去外面叫了一聲,不一會兒就有一箇中年婦女抱着孩子進來了。
傅晨東坐在她牀前,眼裡全是期盼:“這是我請來的金牌保姆,很會帶孩子,阿楠,你一個人帶孩子太辛苦了,讓我替你分擔一些好嗎?”
趙勝楠一聽,馬上就生氣了:”誰讓你給我女兒請保姆了?我一個人忙得過來,你把孩子還給我!”
那保姆請示性地看了傅晨東一眼,傅晨東點點頭,保姆就把小包子還給了趙勝楠。
小包子一到趙勝楠懷裡就哇哇地哭,趙勝楠心想一定是餓了,便轉了個身,撩開衣襟給小包子餵奶。
小包子一觸到奶頭,便迫不及待地吸吮了起來。
可是是吸了一下,小包子又哭了,像是急的。
“寶貝乖,寶貝慢慢吃好嗎?”她哄着,再把.乳.頭塞小包子嘴裡時,小包子卻把頭避開了,堅決不吃。
趙勝楠急了,再塞,可小包子就是不吸,還哇哇大哭。
那保姆看在眼裡,便問了一句:“是不是奶水不足啊?”
趙勝楠用力地擠了一下,才發現奶水又稀又少,小包子吃不過癮當然要哭了。
“怎麼辦?昨天還很充足的,”趙勝楠說。
“你如果是休息不好,或者飲食不好就會出現這種奶水不足的情況,哦,跟心情也有很大關係,一般焦慮的產婦是沒有奶的,”保姆說。
可不是,她這兩天根本沒吃什麼東西,就昨天早上吃了一籠包子,中午到晚上沒吃。
不是不想吃,而是小包子總是哭,她忙得沒時間做飯。
帶孩子就是這麼累的。
怎麼辦?
小包子還在哇哇地哭着,趙勝楠決定先去買罐奶粉。
她抱着小包子正要走,傅晨東又將她攔下了:“你去哪裡?”
“不關你的事!”
他高大的身體攔在她面前,似乎也有些生氣了:“怎麼不關我的事了?你昨晚發高燒都暈迷了,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很可能已燒成了傻子,還有小包子,你替她考慮過沒有?她還這麼小,正是需要精心照礎的時候,萬一有什麼差池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保姆也在一邊搭訕:“是啊姑娘,小孩子的事可大可小,感冒一下都可能造成肺炎的,你可千萬要照顧好了,有些嬰兒時染上的病是要帶一輩子的,尤其是發燒。”
趙勝楠頓了頓,隨後冷冷地說:“不用你們管!”
她抱起小包子就走!
傅晨東也生氣了:“趙勝楠,我真不知道你在倔強什麼?你恨我可以,可你凡事都要量力而行!”
她也火了:“我早就說了,就算是我死了,那也跟你沒關係!”
她抱着小包子出了院,傅晨東跟在後面。
他現在也是冷着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爲兩人是一對吵了架的夫妻。
“你別再跟着我了行嗎?”她問。
“不行!省得你再暈倒了!”他也在生着氣。
算了,他要跟就跟吧。
趙勝楠抱着小包子打的回到出租屋附近的超市。
裡面整整兩排貨架都是賣奶粉的,有國產的,有美國產的,有澳州的,她實在不知道要買哪一種。
最後還是挑了國產的,因爲便宜,因爲她確實沒有什麼錢了,她記得小時候對面有一戶鄰居抱養了一個女兒,天天喂粥水米糊,一樣是長得白白胖胖的,所以小包子也不用這麼嬌氣。
“你就給女兒喝這種嗎?”傅晨東不知什麼時候又出現了。
“不關你的事!”她冷冷地說。
傅晨東拿了一瓶澳州產的羊奶粉:“買這個吧,聽說羊奶好吸收。”
她看了下上面貼的價格標籤:400塊。
“不要,中國人就要喝中國牛下的奶,外國人才喝外國牛下的奶!”
“……”傅晨東發現,她生起氣來也一樣可愛。
他自顧地挑了兩罐羊奶,跟着她去付錢。
付錢時,她要一手抱小包子,一手掏錢包,他說:“我幫你抱着小包子吧?”
“不需要!”又是冷冷的回答。
到了家裡,她發現出租屋的門鎖換了,她生氣地看着傅晨東。
他拿出一把鑰匙遞給她:“原來那隻鎖被我踢壞了,所以讓人重新裝了一隻。”
她接過鑰匙開了門,接着冷冷地看着他:“你別再跟進來了。”
“好,我不跟進來,但這兩罐羊奶粉你拿進去!”他把奶粉遞給她。
“不要!”
“行,那你先進去吧,”很意外地,他居然不堅持了。
趙勝楠進了屋,又把門關好。
頭仍然很疼,她把小包子放到牀上,接着強撐起身體去燒開水。
才接了一壺水,一轉身又看到了傅晨東。
那兩罐羊奶粉也被他放在桌子旁邊了。
“你……怎麼進來的?”她問。
他揚了揚手中的鑰匙:“鎖是我換的,所以鑰匙也留了一把。”
“出去!”
“阿楠,你先休息,讓我來替你做飯,或者你抱着小包子去我家吃,我已經讓保姆住到家裡來了,就等着你跟我回去!”
趙勝楠氣得話都講不出來了,她索性就把手裡那壺開水朝他潑了過去!
也幸好是沒有燒開的,不然一定把傅晨東燙成熟雞了。
“你這女人……你……”傅晨東擦了擦頭上臉上的水,也是憤怒了:“趙勝楠,你究竟想怎麼樣?”
“從我家裡滾出去,以後別再在我面前出現了!”
“好,我走!”他也是氣極了,果然開了門出去了。
趙勝楠馬上走到門邊把門反鎖起來,回頭一看桌上那兩罐羊奶粉,她拿起來一併扔了出去,再把門反鎖起來。
回到牀邊,她呆呆地坐着,很想放聲哭一場。
眼淚纔出來,可小包子醒了,又是一陣大哭,這回是拉了便便。
又是一通手忙腳亂,也忘記要哭了……
門外,傅晨東聽着裡面嬰兒的啼哭聲,他拿出一根菸,默默地抽起來。
究竟要怎麼樣,趙勝楠這倔強的女人才肯跟他走?
……
趙勝楠是在第三天收到法院的傳票的。
看到傳票的那一刻,她差點要氣炸了。
傅晨東,太過份了!
她忍着氣,回去先餵飽小包子,又給小包子換了一條新的尿不溼,接着就抱着小包子出門。
她直接去了恆遠集團。
差不多一年沒回恆遠了,但好在門口還是小樑在值班,小樑看見趙勝楠很興奮:“小趙,你……”
怎麼抱着個孩子就來了?
蓬頭垢面,衣着隨便,面色憔悴,還抱着個孩子……她究竟是被賣到山區裡生孩子了還是真的嫁給陸警官了?
趙勝楠完全沒有理會小樑,徑直就進了恆遠大廈。
大廈裡面,新來的前臺不認得她,很快就將她攔下了:“大姐,你找誰呀?”
“我找傅晨東!”
“傅總?他認識你嗎?”
“我是他女兒的媽!”
“……”前臺正想說,生了私生子也不要來公司裡鬧事啊。
但趙勝楠卻已經輕車熟路走到了電梯前,看樣子她對恆遠非常熟悉,甚至……連總裁專用電梯的密碼她都知道。
趙勝楠上了三十層。
總裁辦外面的秘書已經不是琳達了,換了另外一個年輕的秘書,秘書看到趙勝楠很是詫異,好在陳喬也在。
陳喬把小秘書給擋回去了。
趙勝楠推開傅晨東辦公室的門。
傅晨東正坐在辦公桌前,看到趙勝楠進來,他顯然並不怎麼感到意外。
“阿楠,你來了?”
趙勝楠抱着小包子走到她跟前,將那張法院傳票往他桌上狠狠一拍:“傅晨東,你這是什麼意思?”
“上面寫得很清楚啊,我,要爭取女兒的撫養權!”
“憑什麼?”
“憑我是她的親爸!”他說得很平靜。
“傅晨東,你說小包子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她不是你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趙勝楠氣憤地說道。
“阿楠,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已經讓人抽取了小包子的nad樣本,她是不是我女兒,兩天後就可以知道真假了,”傅晨東站起來,走到她面前:“阿楠,請你接受這個現實。”
“你抽nda幹什麼?”
“作爲打官司的憑證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確定你能打贏這場官司?”
“我確定,我會選最好的律師,法院也會根據我們的經濟能力來決定由誰來撫養小包子,你說,法院會把小包子判給有實力的我,還是判給沒有工作能力,靠租房子住的你呢?”
“你……好,傅晨東,你夠狠……”
“阿楠,我不想這樣,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你允許我照顧小包子,我們之間不必走到這一步,你帶着小包子回到我身邊,我會照顧你們一生一世,從此不讓你們受一點委屈!”
“你作夢!你不就是想利用小包子把我綁你身邊嗎?你是把小包子當成什麼?一個工具?一種威脅的手段?哦我忘了,傅總的手段從來都是這樣的,把別人最看重的東西當成利用工具,好達到你齷齪的目的!”
他看着她,心如刀割!
趙勝楠恨恨地看着他:“你不是要上法院嗎?好,我就要看看法院會怎麼審判!”
她抱着小包子離開辦公室。
出門時,她感到頭一陣眩暈。
是陽光太晃眼,還是身體出現的不適?
可她顧不了這麼多了。
那一刻,她突然閃過一絲念頭。
她要離開這裡,離開a市,帶着小包子走得遠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