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阿紫歸宗

府外早有段譽叫來的馬車,獨孤抱着阿紫上了車,段譽自騎一馬向天龍寺而去到了天龍寺早有接應地僧侶把三人帶往內寺穿過幾間殿堂,來到一條長廊前,只見一身穿黃袍紫金玉帶地中年人站在一間屋前。段譽見了,開口便叫道:“爹爹。”

獨孤知道那必是大理當今皇帝段正淳,見到阿紫的傷勢竟牽連至皇帝之尊出面,獨孤也知此情不小,心下更是感激,向前恭恭敬敬行了後輩禮。

段正淳說道:“昨晚我已向皇兄報過此事,眼下皇兄及幾位本字輩高僧正向本寺地枯榮大師訴說,獨孤少俠可靜侯片刻”段正明避位出家後,法號本塵入牟尼堂,已是不理世事連上次阿朱出嫁也未出寺,平時便隨枯榮、本因、本觀、本相、本參等人共同參研六脈神劍

昨日夜裡段正淳連夜拜會這位親大哥,向他訴說此事,本塵本就溫和慈藹,幾乎是不假思索便同意,他也知道有他出面本因、本觀等僧自也會出手。惟有枯榮大師不好打包票。是以一大早,本塵便俏同其他本字輩四僧一起向枯榮求情,段正淳在外等候之事

獨孤忙道:“晚輩明白的。枯榮大師能夠出手自是我愛妻之幸,若是因此累了大師的修行,晚輩也感慚愧!”聲音不高,但已足夠傳到內裡的幾個人聽到了。在路上時。段譽已和他說過,前保定帝已出家天龍寺法號本塵,枯榮大師地名號。獨孤以前也曾聽過知道那是天龍寺輩分最高的大師,等閒便是段家之事也是不理不問的,心下也有幾分忐忑秋水軒,更快更新更全,看小說就來秋水軒毗眥州礪舊t

卻聽到裡面傳來一個威嚴地聲音道:“入沒無常,枯榮空假皆在本心。也罷,老衲便再出一次手罷了!本塵。你帶那女子進來,其他人等便在外等候吧!”

衆人大喜,知道枯榮總算答應出手。屋門從內而開。本塵從內走出,向段正淳和段譽微微一笑。對獨孤道:“便把尊夫人交與我等吧。”

獨孤自是無二話,趕緊把懷中阿紫交與本塵。本塵也不在打話,一手攜着阿紫便已飄然進屋去了屋門自又合上

剛進去沒一會,屋門又次打開,衆人大惑不解。暗道怎麼如此之快卻見本塵手拿一片金鎖交與獨孤道:“此物有礙我等行功,便先交還與施主”正是阿紫平日掛在頸間地金鎖,獨孤早知阿紫有此飾物也不在意接過。

本塵復又進屋,段正淳突然叫道:“獨孤少俠,可否把你手上金鎖於我看看?”

獨孤見他神情大異,雖是不解,但想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便點頭把手中金鎖交到段正淳手上。段正淳幾乎是顫抖着手從他手中接過金鎖,拿近一看果然與阿朱身上那塊式樣相同,其中一面鑄着十二字“湖邊竹,盈盈綠。報來安,多喜樂。”這不正是自己另一個下落不明的女兒的信物嗎?

段正淳畢竟不是常人,深吸一口氣,向獨孤道:“獨孤少俠,我們借一步說話。”獨自走出長廊,獨孤料必與那金鎖有關,想也不想隨後跟上,段譽看了他們一眼,又看看屋門,卻沒有移步。

離了牟尼堂約有十數丈遠,段正淳道:“我有一事要請教,敢問尊夫人左肩之上可有何記號麼?”

獨孤與阿紫夫妻多時,自然知道阿紫左肩上有個紅色“段”字,他也曾問過阿紫,阿紫卻也說不上來,久了便也不放心上了,此時聞言,他心中也是一震,想到段正淳不是姓段麼,未當皇帝時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風流王爺,當下不動聲色應道:“內子左肩是有些記號……”

段正淳聞言,激動地接道:“她左肩可是刻有一個‘段’字?”

獨孤見狀,心中再無懷疑,鄭重地點了點頭,口中還是問道:“難道段皇爺是阿紫的……”

段正淳高聲應道:“正是,她正是我失落多年地女兒,這金鎖及她左肩所刻之字,便是當年她娘所爲,好爲了日後記認”見獨孤臉上還有着震驚神色又接着道:“這也是段某年少荒唐所至,她地親姐姐阿朱便有同樣地一塊金鎖,只是所鑄字樣不同太好了,太好了我終於找到這個女兒了!”突又想起一事,向段譽叫道:“譽兒你過來!”

段譽聞聲跑了過來,以他地內力其實這邊的動靜聽得是一清二楚,這才知道原來裡面正被治療的女子也是自己的妹妹,而且還是阿朱妹妹同母地妹妹,臉色也頗有幾分怪異。段正淳叫道:“你速回去通知你竹姨,便和她說……恩,你就告之她有一件大喜事速速過來,快去快回!”段譽向大喜過望地父親打了個哈哈,又向獨孤做了個笑臉,便快速跑出去了。

獨孤此時卻頗有幾分尷尬,阿紫是段正淳的女兒看來是假不了了。而自己與阿紫成親時皆當對方是無父無母地孤兒,此時突然冒出阿紫地父親,還是一國之君,自己要叫他岳父大人還是父皇麼?一時立在那裡不知說什麼是好。

段正淳見狀,很快便猜到獨孤心中所想。笑道:“阿紫數年流落江湖這全是我這作父親地不是,這兩年得獨孤少俠照顧,段某那是感激不盡段某也不是那食古不化之輩,你二人即已拜堂,那獨孤少俠便是我段家地女婿!”

獨孤其實最怕的便是段正淳把阿紫認回去後,便不讓阿紫和自己在一起了,至於突然多出了岳父岳母及一幫親戚,倒還不怎麼在乎,最多爲阿紫感到高興便是了聽段正淳此語,心下釋然,說道:“那一切便等阿紫好了後再說吧!”

段正淳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呵呵地道:“阿紫吉人自有天相,走我們前面等候好消息便是!”拉着獨孤的手腕便向長廊走去

獨孤本不習慣如此被人拉着,但想到段正淳畢竟是阿紫的父親,自己的岳父大人,也知道這是段正淳進一步向自己表明了心意,逐隨他又走到了牟尼堂外。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裡面傳來一蒼老的聲音道:“好了,送這姑娘出去吧!”接着屋門再度打開,滿頭大汗地本塵帶着還在昏迷中的阿紫走了出來,說道:“獨孤夫人過會便會醒轉無恙了!”

段正淳大喜,搶先接過本塵手中的阿紫,向屋裡高聲說道:“多謝枯榮大師。多謝幾位大師替小女醫除頑症!”

本塵大奇,道:“這不是獨孤夫人麼?”

段正淳臉上還帶着喜色,說道:“適才從那片金鎖得知,原來這阿紫姑娘也是小弟失散多年的女兒。”

本塵也是熟知這位兄弟的習性。心下也是啞然失笑,道:“那卻要恭喜皇弟了!”

屋內枯榮大師高聲道:“醫好了便走了就是,牟尼堂外豈是說這等俗事之所!”

段正淳趕緊向內裡打揖道:“是,正淳大喜之時無妄了,請枯榮大師恕罪正淳這便告辭!”又與本塵打過招呼,便與獨孤緩緩退出長廊,出了天龍寺。

在回去的路上,會合了阮星竹與段譽,一行人齊往太子府而去。安頓還未醒來的阿紫,阮星竹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淳哥,你叫譽兒把奴家這麼急叫來,卻是爲了何事?”段譽也真是守口如瓶,去情她時任她如何詢問就是不說出真相,只是笑呵呵的說是件大喜事,毫無頭緒的阮星竹哪裡猜到到原委。

段正淳先是指着獨孤道:“這位是丐幫前任幫主獨孤少俠,當日我們都是見過的了!”

阮星竹那是滿臉的狐疑,心裡突然冒出個念頭:這獨孤少俠不會也是淳哥的種吧?但還是說道:“獨孤少俠劍法超羣,當地上一表人才!”

獨孤知道這位便是阿紫的親身母親,在路上他也想通了,阿紫總歸要認祖歸宗,他也不能太過失禮於人。便向阮星竹拜了一禮道:“獨孤見過伯母!”想到段正淳還未想她說明,這時候叫岳母大人,不把她嚇暈了!

阮星竹聽她如此稱呼,更加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便向段正淳道:“淳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段譽見自己老爹這時候還能打啞謎,正在那抿着嘴偷笑呢。

段正淳見火候也差不多了,手掌一翻,從袖子裡變出阿紫身上那金鎖。遞了給阮星竹道:“這是何物,你該記得吧!”

阮星竹接過金鎖,面色大變。她如何認不出這是當年給送出的小女兒的隨身金鎖。顫身道:“這,這是我們的小女兒地……淳哥。你找到我們地小女兒了是嗎?她在哪,她在哪?”不顧其他人在場,抓着段正淳的手臂不住搖晃神情極是激動段正淳還未應話,她腦中靈光一閃,又大聲叫道:“那阿紫就是我們地小女兒是麼?”說着就急急往阿紫房間跑去。跑了兩步,回頭見段正淳等人並不阻攔,更加確定心中所想

衝進房間,正好阿紫打了個呵欠。正爬起身來。就看見一個宮裝美婦女滿面急色衝了進來,不由大叫道:“你是誰?”

阮星竹直接張開雙臂,把阿紫摟在懷裡。口裡大聲道:“阿紫,我苦命地孩子,娘終於找到你了!”已是聲淚俱下

阿紫剛剛舒醒,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她抱在懷裡,又聽她說是自己地娘,心頭第一個反應便是這是個瘋子,便要推開阮星竹的懷抱,但醒後無力,阮星竹激動下力氣大增,竟推開不她,不由大慌驚叫道:“獨孤大哥,你在哪裡!”

馬上獨孤的聲音接道:“阿紫別慌,她,她真是你的親孃!”獨孤等人也一起走了進來。

聽到此語,阿紫整個人也愣了,她從懂得記事起便跟隨在丁春秋身旁,哪有什麼父母概念?突然,她猛得掙脫阮星竹地懷抱,跳下牀來,卻撲向獨孤,抓着他的手臂道:“獨孤大哥你告訴我這都是夢對嗎?剛纔我便夢見自己一會身在寒冰世界一會卻又在火爐之中,我定是還沒夢醒!”

段正淳沉聲道:“阿紫你身中那白髮人的寒毒掌力,昏迷時受寒毒折磨便如在寒冰世界中,而之前天龍寺幾位高僧合力以六脈神劍純陽內裡爲你驅寒,所以才讓你覺身在暖爐中。她卻真是你地親身母親,而我卻是你親身父親。現在你不是在夢中,你隨身的那塊金鎖,是你母親當年親手爲你掛上的,而你左肩上的‘段’卻是你地姓氏,這點無論如何也假不了地!”

獨孤也輕輕拍着阿紫的後背道:“阿紫,他們真是你的父母,你還有位親姐姐叫段朱。你們身上都一塊樣式相同地金鎖只可惜你的親姐姐也是被那白髮人擄去了,以至與你們現在不能同時相認。”

阿紫聽獨孤說得鄭重,知道事情是假不了了,再一看段正淳,認得是少室山所見到的段王爺,現在已是皇帝了,腦筋一轉。想到認了這麼對父母,自己就成大理公主了,似乎自己並不吃虧。當下便不作聲,伏在獨孤身上只是腦袋裡卻打定主意可不能便宜了父母,誰叫他們從小就不要自己地!由此可見一個人童年的環境對人日後的影響有多大,阿紫此時想到的不是認到親身父母的喜悅而是想到了好處,真是讓人可嘆又可悲。

阮星竹和段正淳哪想到自己的這個女兒心裡有這麼多道道,認女心切的他們,自然是使勁渾身解數,並想阿紫許下無數的好處,這才讓阿紫欣然叫了聲“爹爹”和“孃親”。最後獨孤也一起過來拜過了岳父岳母,旁邊的段譽拍掌道:“妙極。我又多了個妹妹還有妹夫了!”

一家人歡喜認過後,阮星竹看阿紫是越快越喜歡,拉着阿紫的手話問個不停段正淳示意段譽和獨孤出去,給她們母女單獨說話地空間

三人行到旁邊花廳。段正淳道:“獨孤,如今我們也不是外人了,不知尊翁卻是哪位名宿?”

獨孤面上閃過悲色,腦中閃過一幕幕片段,自己本是無父無母,無名無姓之人,連這姓氏也是劉飛揚當日給他取,胸中一股淒涼之氣徒生

段譽見他神情不對,他也聽過劉飛揚講過當年與獨孤在那俠客島相依爲命之事,對獨孤地身世也瞭解一二,知道段正淳此問無意中刺痛他心中的痛處,忙向段正淳打了個神色,又轉移話題道:“今日可說是雙喜臨門,不但阿紫妹妹寒毒去盡阮阿姨也認回女兒爹爹,我看我們把蕭伯父與蕭大哥也一起叫來,我們好好慶祝下如何?”

段正淳也馬上會意,逐順着兒子的話題,哈哈笑道:“對,該是要把蕭老爺子父子叫來。想不到段某人與丐幫倒是頗有淵源,兩個女婿分別是丐幫兩任幫主,都是難得的青年俊才!”

段譽也大笑着對獨孤道:“是啊,這可真是巧了。獨孤少俠,呵,總覺老叫少俠太過生分了我與蕭大哥劉二哥是結拜兄弟你與劉二哥也是兄弟相稱,不如我們今後也兄弟相稱如何?依面貌上看我似乎稍大你一二歲,你若不嫌棄今後便叫我三哥可好?”與瀟峰劉飛揚相處久了後,段譽的性子也變得豪爽了許多。

獨孤見他滿臉誠意,又想起當日在少室山時見蕭峰劉飛揚與他三人兄弟情重,在一干羣豪前英姿勃發的那一幕着實讓人看了熱血沸騰,心生嚮往,胸中也是一股熱血燃起,高聲道:“三哥!”

段譽大喜,伸出右手與獨孤緊緊握在一起,大聲叫道:“好四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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