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與西夏連年交鋒,一向敗多勝少,因而視之爲大患。
西夏皇帝雖是姓李,其實是胡人拓跋氏,唐太宗時賜姓李,宋時賜姓趙,但西夏仍喜姓李。
西夏人轉戰四方,疆界變遷,國都時徙。
這時的都城興州是西夏大城,但與中原名都相比,自遠遠不及。
一行人堪堪進得城門,東方不敗就發現左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當即呼喚道:“虛竹兄弟,是你嗎?”
那人聞聲,回過頭來,但見他頭戴棉帽,約摸二十五六歲年紀,濃眉大眼,一個大大的鼻子鼻孔朝天,容貌頗爲醜陋,一身布衣雖然樸素,但卻非常乾淨,正是東方不敗結義兄弟,虛竹。
虛竹眼見蕭峰、東方不敗、段譽盡皆在此,登時喜出望外道:“啊!大哥,二哥,四弟,你們怎麼都在這裡?”
東方不敗笑道:“哈哈,原因多半與你一樣。”
虛竹一聽,臉上微微一紅,囁嚅道:“與……與我……一樣?”
蕭峰看見他那副尷尬的表情,疑惑道:“咦!難道四弟不是來應選駙馬的嗎?”
虛竹連忙擺手道:“不不,大哥。你誤會了。西夏公主金枝玉葉,小弟又怎麼敢高攀呢?”
段譽打馬上前,問道:“不來應選駙馬。那麼三哥到西夏來有何貴幹?”
虛竹撓了撓頭,一張臉更加地紅了,一時語塞道:“我……我……我……”
東方不敗見他似有什麼難言之隱,於是就替他解圍道:“好了好了,不管三弟是來幹什麼的,反正咱們總算是有緣,隔了幾個月便再次重逢。上次在玉皇頂委實兇險萬分。咱們那頓酒喝得不夠盡興,今日既然相遇,可得一醉方休了。”
說完讓下人牽來一匹良駒。供虛竹騎乘。
虛竹謝過東方不敗之後,便上馬加入大遼和大理的迎親隊伍之中,一同到西夏國賓館落腳。
進入國賓館後,衆人剛安頓好。忽聽後院中有人粗聲粗氣地罵道:“你是什麼東西。居然也來打西夏公主的主意?這西夏駙馬,我們小王子是做定了的,我勸你還是夾着尾巴早些走吧!”
巴天石等一聽,都是怒從心上起,心想什麼人如此無禮,膽敢上門辱罵?
開門看時,只見七八條粗壯大漢,站在院子中亂叫亂嚷。
巴天石和朱丹臣都是十分精細之人。只朱丹臣多了幾分文采儒雅,巴天石卻多了幾分霸悍之氣。
兩人各不出聲。只在門口一站。但聽那幾條大漢越罵越粗魯,還夾雜着許多聽不懂的番話,口口聲聲“我家小王子”如何如何,似乎是吐蕃國王子的下屬。
巴天石和朱丹臣相視一笑,便欲出手打發這幾條大漢,突然間左首一扇門砰地開了,搶出兩個人來,一穿黃衣,一穿黑衣,指東打西,霎時間三條大漢躺在地下哼聲不絕,另外幾人給那二人拳打足踢,都拋出了門外。
那黑衣漢子道:“痛快,痛快!”
那黃衣人卻說:“非也,非也!還不夠痛快。”
一個是風波惡,而另一個正是包不同。
蕭峰和東方不敗見了他們,更加確信慕容復也來西夏求親了,而且還跟他們住在同一個地方。
但聽得逃到了門外的吐蕃武士兀自大叫:“姓慕容的,我勸你早些回蘇州去的好。你想娶西夏公主爲妻,惹惱了我家小王子,‘以汝之道,還施汝身’,娶了你妹子做小老婆,讓她在吐蕃天天喝酥油茶,她就開心得很了。”
風波惡一陣風般趕將出去,但聽得噼啪、哎唷幾聲,幾名吐蕃武士漸逃漸遠,罵聲漸漸遠去。
王語嫣坐在東方不敗給安排的房中,聽到包風二人和吐蕃武士的聲音,愁眉深鎖,珠淚悄垂,一時打不定主意,是否該出來和包風二人相會。
包不同轉身一看,蕭峰、東方不敗、虛竹、段譽、巴天石、朱丹臣等一大堆人正在一旁看熱鬧,尷尬地笑了笑,而後一拱手,問道:“蕭大王、東方元帥、段王子,三位來到西夏,是來瞧瞧熱鬧呢,還是別有所圖?”
東方不敗笑道:“哈哈,別有所圖,不大好聽吧!慕容公子如何,我們三人也就如何了。”
包不同又問:“哦,三位果真也是來求親麼?”
蕭峰頷首說:“明人不說暗話,正是!”
巴天石代段譽答道:“不錯,我家公子乃大理國皇太弟的世子,日後身登大位,在大理國南面爲君,與西夏結爲姻親,正是門當戶對。慕容公子一介白丁,人品雖佳,門第卻是不稱。”
包不同聽了,臉色一變,搖着頭說:“非也,非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家公子雖然不是什麼當世的皇親國戚,但一切皆靠自己打拼,實乃人中龍鳳,豈是你家這個坐享其成的段呆子所能比的?”
風波惡衝進門來,說道:“三哥,何必多作這口舌之爭?待來日金殿比試,大家施展手段便了。”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金殿比試,那是公子爺他們的事;口舌之爭,卻是我哥兒們之事。”
巴天石笑道:“口舌之爭,包兄天下第一,古往今來,無人能及。小弟甘拜下風,這就認輸別過。”說完拱手而去。
蕭峰問包不同道:“請問包三哥,這金殿比試,不知如何比試法?是單打獨鬥呢,還是許可部屬出陣?”
包不同搖頭說:“非也非也,蕭大王,你武功卓絕,而且手下精兵強將衆多,無論怎麼個比法,都是吃不了虧的。”
一旁的巴天石聽包不同沒有正面回答蕭峰的問題,擔心段譽有什麼閃失,於是對朱丹臣說:“朱賢弟,咱們去瞧瞧陶尚書,把招婿、比試的諸般規矩打聽明白,再作計較。”當下二人自去。
別過包不同、風波惡二人之後,蕭峰、東方不敗、虛竹、段譽四人圍坐飲酒,你一碗,我一碗,意興甚豪。
酒過三巡,蕭峰問起虛竹來到西夏的目的,虛竹左顧右盼,見沒有其他外人在場,才小聲吞吞吐吐道:“我……我……,其實……其實……我,我……我到……西夏來,是,是來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