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盟以江贛九江爲名,下設有九個分壇,即是贛水壇、鄱水壇、餘水壇、修水壇、淦水壇、盱水壇、蜀水壇、南水壇、彭水壇,而總壇便設立九江匯聚之地,江州彭蠡澤。
一晃半月過去,衆人聚在彭蠡澤畔,只見湖面廣闊,一眼望不見盡頭,水天相接,橫無際涯,煙波浩渺,碧波盪漾。九江盟總舵坐落於湖水之南,遙望見樓閣亭臺錯落有致,籠罩於朦朧霧氣之中,好似人間仙府。九江盟衆門人早已接到消息,初八當日,衆門人在端木緣、楊公柏的帶領下守在府門前。但見上千黃巾漢子,各執刀劍,東一團,西一簇,似散亂實則凝聚,擺開一套八卦連環陣迎戰。
中午十分,羣雄齊至,黑壓壓上萬人,穿着五顏六色的衣衫,拿着各式各樣的兵刃,吵吵嚷嚷,熱熱鬧鬧,把九江盟總舵圍的水泄不通。只摩雲洞、神火教、南海派、毒蛇谷、五仙門的弟子人數就蓋過了九江盟。
端木緣、楊公柏面色不改,心中卻是惴惴難安。當此關頭,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熊劍唯,他二人心中一點底氣也無。其餘九江盟門人各個面露懼色,已然未戰先怯。
只聽有人高聲喊道:“武林盟主駕到!”伴隨一陣鑼鼓聲,人羣向兩側讓開,閃出一條道來,㮺教六大護法伴着玄空走上前來。
端木緣心想:“今日勢必不能善罷!左右是個死,不可令人小覷了。”把心一橫,上前一步,高聲道:“什麼武林盟主!我道是誰,原來是你。整日裝神弄鬼,攪得江湖一日不得安寧。我們九江盟只認熊盟主一人,旁人休要在此張狂!”
玄空凝視着九江盟衆門人,既不見人僕身影,也沒瞧出哪個是熊劍唯。心中登時起了幾個疑團:“九江盟也號稱門人遍天下,怎麼只這麼點人?那熊劍唯爲何不在場?難道他不怕我端了他的老巢?”心中又擔憂起人僕的安危。他尋思片刻,問道:“熊劍唯現在何處?本盟主要與他對質!”
端木緣硬着頭皮喊話道:“憑你這後輩也想見熊盟主?”此言一出,羣雄吵嚷起來,有人叫喊道:你是什麼東西?膽敢在我們盟主面前端架子?快叫熊劍唯快出來!”這些人要麼是無知莽漢,要麼僅是逞一時口舌之快,像呂若海等人可不敢說這樣的話。熊劍唯號稱天下第一高手,四十餘年無人能撼動其地位,武功之高驚世駭俗,連道教首尊都甘拜下風。玄空與此人爭鋒,未必能勝。
玄空略作沉吟,尋思這熊劍唯始終不露面,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陰謀。難道他捨得了九江盟這諾大的基業?天煞走到其旁,惡狠狠地道:“不如先殺了這端木緣,瞧他熊劍唯還能不能沉住氣。”
玄空心想:“我現是少林派掌門,哪能輕易殺人?再說九江盟勢頹,也用不着殺人立威。”晃了晃頭。
端木緣見對方始終不語,又道:“我倒要問問,閣下自詡武林盟主,主持天下正義,如今率領一羣妖魔鬼怪圍攻我九江盟,此舉與妖人何異?”
玄空早有準備,拍了拍手,黃仙黃睿走上前來,手中拿着一份狀紙,朗聲念起來,只聽什麼“欺公罔法、禍亂天下、包藏禍心”云云,竟給九江盟羅列出十條罪狀。說的九江盟好像比二十四鬼還要罪無可恕。端木緣與幾個舵主各個面色鐵青,欲言又止,總之十分不服氣。
玄空道:“爾等不必負隅抵抗,免得枉自送了性命。熊劍唯纔是罪魁禍首,此人究竟在何處?叫他出來同我對質!”
九江盟門人聳然動容,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畏懼之情漸退,心中皆盼着:“只要盟主出來,今日我等就能免去一場大戰。”
那楊公柏自始至終都沒開口,這時終於忍不住說道:“各位天南地北的英雄。非是熊盟主不見衆位,而是他老人家行蹤漂泊不定,就連我等也是聯繫不上。” 此言一出,玄空與衆人都大感詫異。
楊公柏語氣綿軟,頗有無奈之意,顯是屈服了。如此一來,端木緣心中那股子傲氣也泄了,神色頹然,茫然呆立。
天煞怒道:“放你媽的屁!你這話虎誰呢?快叫熊劍唯出來!難道他這天下第一要當縮頭烏龜!”
楊公柏神色一變,心道:“手下敗將也敢猖狂!”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平靜地道:“在下所言句句屬實!”端木緣跟着說道:“熊盟主長年閉關於深山之中,我等確實不知他的行蹤。”
玄空微微搖頭,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熊劍唯長年閉關,那是何人發號施令?”微微一頓又道:“難道是你們兩個副盟主,也就是說這些年九江盟興風作浪,都是你二人的主意?”
端木緣與楊公柏身子同時顫了一下,一齊道:“非也!非也!”楊公柏由懷中掏出幾張書信,道:“這些年來,熊盟主以書信下達指令,我等俱是聽他的號令行事!”
玄空使了個眼色,一人接過書信,呈了上來。只見那字跡龍飛鳳舞、雄奇清曠,果然是熊劍唯親筆所寫。隨便翻開幾頁,見上款是公柏兄,內容簡短,寫道:“急調贛水舵二百盟衆趕赴太原府分壇,鎮守領地,限十五日抵達。署名正是熊劍唯。再翻幾頁,又有一封調令,“急調餘水舵三百盟衆赴河間府分壇,鎮守邊境,限十五抵達。”類似的書信竟有七八封之多。玄空頗感驚異:“難怪堂堂九江盟總舵就有千把人,原來都被熊劍唯事先調走的了。他把這些人遣到河北東路與河南東路。究竟有何目的?”
玄空心想這事一定不簡單,沉思片刻,又道:“既然互通書信,他藏身何處,你二人應該知道吧。”
端木緣與楊公柏二人相視以目,轉回頭道:“着實不知。這些書信是由他的弟子送來。”衆人微感驚奇,從未聽說熊劍唯竟還有個弟子。玄空接着問道:“他的弟子是誰?又在何處?”
楊公柏猶豫半晌,言道:“此人姓趙,是個年輕公子,嗯,原本住在汴梁城北昭德山莊。最近這人也沒了蹤影。”玄空微微吃驚,心道:“原來那姓趙的公子就是熊劍唯的徒弟。”但想此人早已瘋了,即便將他捉住,也是徒勞無益。
玄空一時沒了主意,目光掃向詹巴南喀。詹素知他遇事不夠決斷,走上前來,附耳言道:“教主,耳聽爲虛眼見爲實。這些人的話不可信,那熊劍唯究竟在不在,搜搜才知道!”
玄空點點頭,隨即高聲說道:“衆位兄弟,隨我搜一搜此地!”羣雄齊聲喊道:“是!”呼聲震天。
端木緣面色一變,露出一副堅毅的神色,凜然言道:“熊盟主確實不在總舵,信不信由你。九江盟可不是任誰都能撒野的地方,豈能你說闖便闖?我看今日誰敢!”衆門人中也有好些血性漢子,這時壯起膽子,跟着高聲叱道:“誰敢上前一步,殺無赦!”
玄空手下這些人喊聲大,卻是空踏步,誰也不敢真正向前闖。摩雲洞與神火教的弟子走在最前面,兩夥人互相盯着,生怕自己走的超過對方。只因熊劍唯的威名實在太大,哪怕這九江盟總舵空無一人,這些人都不敢走進一步。玄空又好氣又好笑,微微搖頭。
便在此時,端木緣領着衆門人擺開陣法,那些黃巾漢子圍着陣眼,忽而聚攏,忽而散開。此陣喚名乾坤八卦陣,看似雜亂無章,實則大有門道。陣法演化講究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太極。敵人一旦落入此陣,縱然人數佔優,也必被分割擊破。起初九江盟衆門人還心存懼意,行動起來畏手畏腳,但此刻陣法雛形已聚,這些人士氣大振,頗有幾分視死如歸的氣勢。
呂若海、夏天成等人一見這等架勢,紛紛擺手,命手下人停步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