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龍騰講武學院學生們的反應沒有昨天那麼激烈,可能是因爲葉信用作弊的方式爲大衛國挽回顏面的緣故,告示只比昨天多了幾十張。
第五天,比賽繼續進行,這一天只有兩場比賽,第一場是宗雲錦和宗雲秀兄妹間對決,第二場是由葉信迎戰魏輕帆。
讓宗家進行內戰,好似有些不太公平,但這是由抽籤決定的,學院不可能做出更改。
宗雲錦的實力要略勝一籌,何況都是自家人,沒必要真的死拼到底,差不多打了十幾息的時間,宗雲秀就敗了,比賽的激烈程度要比昨天差了許多。
接下來就該輪到葉信和魏輕帆了,看臺上的人們心情複雜到了極點,因爲他們看到的是一幕荒誕無比的鬧劇,明明是大比,某個將門子弟居然靠着無恥的作弊一手,一步步走進半決賽!
哪裡還有一點武士的精神?不要臉!太不要臉了!
幕布拉開,葉信和魏輕帆四目相對,葉信笑了笑:“魏少,玩一玩?”
魏輕帆也笑了,其實在所有的世家子弟中,他的紈絝氣息是最淡的一個,魏卷前半生把所有的精力都耗費在戰事上,一直沒有娶親,等到他被貶出九鼎城,跑到一明山隱居,才娶了一個普通的女子,生下了魏輕帆,魏輕帆年少時悄悄進入龍騰講武學院,和平常人沒有什麼區別,近二十年的時間,足以讓人們徹底遺忘一個人了,很多學生連魏卷是誰都不知道,何況區區一個魏輕帆?
直到魏卷復出,魏輕帆的名聲才逐漸高漲起來,因爲不是在蜜罐裡泡大的,他也就少了一些世家子弟獨有的習慣,爲人非常謹慎。
魏輕帆不相信一個廢物能統領天狼軍團的老將,不相信一個廢物能斬獲莊不朽的首級,更不相信一個廢物能讓歸北那麼兇悍的年輕人低頭。
雖然他也很好奇,好奇葉信究竟強到什麼程度,但他可不想去觸這個黴頭,反正還有宗雲錦呢。
“我認輸。”魏輕帆緩緩說道。
秋祥已經麻木了,臉上一點情緒都沒有,只是轉頭令人記上葉信的分數,葉信的總分已達到驚人的九十分,距離當年打破記錄的葉觀海只差兩分,但,葉信還有一場決賽,就算最後是平局,他也打破葉觀海的最高記錄。
葉信也麻木了,他不得不在心中反思,哥有這麼霸氣側漏麼?連魏輕帆都不敢和他交手?寂寞難解啊……
看場上的人們第一次聽到葉信的對手認輸卻依然保持着沉默,他們同樣麻木了。
“呵呵……”鐵心聖發出輕笑聲,隨後吧嗒吧嗒嘴,說實話,他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怎麼都認輸?不像話啊……
有句話說得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到了晚上,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們終於在沉默中爆發了,他們展現出了徹徹底底的瘋狂。
痛斥葉信的告示驟然增加了數倍,達到了驚人六百多張,很多院牆已變成了白色,甚至都貼到了決賽場上。
這是一種恥辱!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恥辱!從古至今,何曾有過這種事?用這般無恥的手段,上下勾結,不停作弊,一步步走進決賽,如果最後讓葉信成爲冠軍,天理何在?!
其中有一張告示居然用的是上古語法,簡直和傳說中的檄文差不多。
遽爾葉信,生於錦玉,倍受國恩,不思袛報,紈絝於街巷,囂揚無君父,罪念皇珏,天恩施降,軍前贖過。及回城廓,天不假年,榮寵入院,爾促備武,跋扈狼騎,老將謀敵,小子謀功,顯赫有瑕。院選良子,衆武兢戰,小人享有,實乃開院之恥,令精忠掩面,否足之極北,甚快甚喜,一洗蒙塵,還清朗於大衛。
(偶然發現,就竊用了,倔強兄莫怪。)
不過,對學生們爆發的滔滔之勢,上至鐵心聖,下至秋祥,都視若不見、聽若不聞。
而葉信的賠率,已變得驚人的高漲,或許,人們還相信天理昭昭,還相信一向自認爲雄主的鐵心聖不會坐視小丑囂張,還相信世間有正義,並且正義一定會實現。
無數人都在買葉信會輸,他們的信念已凝成一座看不到的長城,與之相對比的是,邵雪、沈妙和葉玲一天到晚笑得合不攏嘴,連溫容都忍不住參了一份,白撿的錢,怎麼能不要?
第六天,決賽終於開始了,這一天來的人出奇的多,不止在看臺上,學院裡各個角落裡也擠滿了人,就算看不到,他們也希望第一時間得到結果。
如果今天宗雲錦也認輸,他們相信,天下會降下鵝毛大雪,以刷洗人間的無恥罪業!
幕布拉開,葉信和宗雲錦相對而立,葉信的神色很輕鬆,而宗雲錦臉色不停轉換着,顯然心中在發生着激烈的衝突。
“宗少,難道你也會認輸?”葉信已經不抱希望了,他本以爲自己隱藏得很好,但好像這些傢伙各個都知道他的秘密,寧願揹負罵名,也不願與他交手。
宗雲錦面沉似水,昨夜家主宗振堂與他長談過一次,說葉信的實力非常強大,否則那歸北不可能認輸,但宗雲錦有自己的判斷和想法。
破山公寧高悟畢竟是客人,怎麼可能徹底掃了鐵心聖的面子?連勝三場,已經表現出了大任國的實力,最後一場認輸,也算給了鐵心聖一個交代,葉信能贏,只因爲葉信是最後一個出場的,如果換成他宗雲錦,那歸北也一樣會認輸。
宗雲錦還算有些心計,至少他懂得獨立思考,但他的想法有些片面了,破山公寧高悟是客人不假,但他此行來大衛國,是鐵心聖有求於他,不是他有求於鐵心聖,立場不同,態度自然也會不同,何況是鐵心聖主動挑戰的,他有必要一定給鐵心聖留面子麼?
而且,他並不知道戰後破山公寧高悟曾經質問過歸北爲什麼認輸。
“宗少,給句話啊?”葉信懶洋洋的說道。
看着葉信漫不經心的臉,宗雲錦只感覺心中一陣怒氣上涌,這樣恬不知恥的一個人,以爲靠着葉家的餘蔭、還有天狼軍團老將們的庇護,就能逼得他宗雲錦低頭麼?
他不是膽小怕事的魏輕帆,也不是要拉攏人心的鐵書燈,他是宗雲錦,堂堂正正的宗雲錦!
想起昨夜學生們憤怒的聲討,宗雲錦突然明白,上天本就有意讓他做一柄執行正義的寶劍,蕩盡一切魑魅魍魎,還世間一個清明!
想到這裡,宗雲錦的心境變得穩定了,他長吸一口氣,向葉信抱拳,朗聲說道:“葉少,請!”
秋祥一直是愁眉苦臉的,如果宗雲錦也認輸,他這個總院就沒辦法交代了,或許應該安排幾個教習向葉信挑戰,至少要逼得葉信使出全力,這樣才能讓葉信成爲名至實歸的冠軍。
突然聽到宗雲錦說出一個‘請’字,秋祥有些不敢相信,人就是這麼奇怪,之前葉信的對手一個接一個認輸,他不敢相信,已養成了習慣,現在又不敢相信有人會應戰葉信了。
看臺上安靜了片刻,旋即爆發出雷鳴般的吶喊聲,終於,終於有人要出面制止這醜陋的鬧劇了嗎?!
“好好好……”鐵心聖欣慰得連連點頭,其實寧高悟猜得沒錯,他確實要把葉信捧起來,成爲家喻戶曉的英雄,如此才能讓遭受重創的大衛國以最快速度恢復士氣,如果贏得不明不白,難免要留下遺憾,現在宗雲錦決意應戰,那是最好不過了。
寧高悟、周破虜和吳秋深死死凝視着戰臺上的葉信,他們甚至運轉元力,以圖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們看到葉信鬆了口氣,接着露出一種古怪的笑容,心中不由一驚,因爲他們看到了葉信的信心,難道那葉信真的比歸北更厲害麼?
現在大衛國無數人都在指責葉信作弊,如果戰鬥發生了,葉信必須要用比昨天歸北更兇猛的攻勢、更快的速度擊敗宗雲錦,才能完全證明自己的清白,他真的能做到?要知道昨天宗雲錦只在歸北手下支撐了一息的時間,前後只有兩招!
看臺上的學生們已徹底瘋狂了,他們跳躍着、歡呼着,甚至把手裡的東西往天上亂扔,長時間積蓄的憤怒終於在今天發泄出來了,接下來,他們會歡歡喜喜的看到葉信是如何被痛打的。
秋祥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他本想等歡呼聲結束之後再宣佈開始戰鬥,但等了許久,見歡呼聲一直不見減弱,只能令人敲響戰鼓。
人羣慢慢變得平靜了,秋祥抓住機會,高聲說道:“兩位準備好了麼?預備……開始!”
宗雲錦立即向後縮了一步,雙臂向兩側展開,一柄柄尺許長的劍影圍繞在他的胳膊上,最後形成了長達數米的劍翼。
宗雲錦一出手便釋放出本命技,和昨天一樣。
“宗少,多謝了。”葉信臉上露出笑意,雙瞳卻散發出針尖般的銳芒:“但我還是要說,再見!”
秋祥一愣,他本能的意識到,葉信居然想殺人,當衆殺了宗雲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