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魔指和鬼十三返回狼騎的營地時,正看到葉信躺在吊牀上,詢問着那海族少女。
“潑猴,你知道先天秘鑰麼?”葉信說道。
“不知道呀。”那海族少女眨了眨眼:“好吃麼?”
葉信明顯呆了呆:“請問……先天秘鑰這幾個字,你是從哪裡聯想到吃的方面呢??”
“人家只是隨便問一問啦!”那海族少女大大咧咧的說道。
葉信還想說什麼,一眼看到了蕭魔指和鬼十三,他笑眯眯的說道:“蕭帥,辛苦了,談得一定很順利吧。”
“看得出來,海族是想下血本了。”蕭魔指說道,他終於意識到,一直以來他都小看了葉信,以前他只是覺得葉信是個很有前途的年輕將領,之後葉信決意在九鼎城起事,他應葉信的邀請,千里迢迢趕到九鼎城,一方面是給葉信面子,以後還是要合作的,另一方面是想學習、瞭解,他想知道鐵心聖之死的細節,想親眼看到鐵書燈又是怎麼被趕下臺的。
殺害國主,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短短時間內,除掉兩任國主,真是太瘋狂了,因爲葉信做的事情也是他以後很可能要做的,所以蕭魔指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要知道葉信是如何化解整個大衛國的反彈,如何分化拉攏各個世家,又是如何穩住局勢的,葉信絕不會想要一個亂成一團的大衛國。
那個時候,他內心承認葉信是他旗鼓相當的對手。
直到葉信創建星堂,又進攻斷劍宗,他很吃驚,感受到了從葉信身上傳來的巨大壓力,但他也有自己的秘密,就算處在下風,也有自保之力。
到了今天,他總算體會到,葉信是個什麼樣的人。
葉信沒有獨特的鮮明個性,似乎沒有特點,但正因爲這樣,葉信可以隨時變成任何一個人,隨時擁有任何一種秉性,千變萬化無從琢磨,如果只是演戲,怎麼可能那麼像?如果他不是知道內情,也同樣會被葉信騙倒。
事實上,蕭魔指的眼界和見識還是不夠的,葉信要演戲,是用心理催眠把自己變成一個正合適出現的人,擁有正合適表達的性格。
用狗血的話說,葉信是在用靈魂出演,所以他的情緒、動作都會做到全無破綻,因爲那個時候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的過去、現在,徹底變成了自己需要出現的那個人。
“哦?那娘們是怎麼說的?”葉信問道。
“她說元石的數量還可以繼續商討,如果他們的元液不夠,可以用法器相抵。”蕭魔指說道。
“前輩,你怎麼看?”葉信的視線落在了泥生身上。
其實葉信在談判之前是沒有既定計劃的,讓泥生去,只是爲了在關鍵時刻,起到震懾效果,但那海族使者實在是過於焦慮了,讓葉信看到了見縫插針的機會,最後,泥生根本就沒機會出場。
“呵呵……你快把他們逼到絕路了。”泥生笑了起來:“就算你們的要求再過分,估計他們也只能接受了。”
“嚇唬一下沒問題,但不能太過分,要知道狗急尚且能跳牆。”葉信說道,隨後他沉吟片刻:“他們很焦慮,已經到了難以承受的程度,似乎……他們有一定的期限,在期限之內務必要回到東海去……”
“可能是先天秘鑰的緣故。”泥生說道:“先天秘鑰的元氣恐怕已經開始外泄了。”
“如果先天秘鑰的元氣開始外泄,後果是什麼?”葉信急忙問道。
“必須用秘法鎮住,否則先天秘鑰會變成廢物。”泥生說道。
“那就更奇怪了。”葉信皺起眉:“如果是想把先天秘鑰帶回東海,他們完全可以分出一個人,悄悄把先天秘鑰帶走,我們能困住海族大軍,但不可能做到水泄不通,他們總會找到機會的。”
泥生沉默良久,悠悠說道:“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或許能爲你解惑吧。”
“什麼問題?”葉信問道。
“春海部和我以前見過的海族不一樣。”泥生說道:“其實你派長蛇軍團去大衛國南線駐防,完全是沒必要的,因爲海族肯定會派出援軍,或許海族援軍已經快到了,不過……今天那個海族使者的表現讓我有些吃驚,他們似乎知道,不會有援軍的,所以想用談判換一條生路。”
“海族爲什麼肯定會派出援軍?”葉信感到很不解。
“這要從海族的母神說起。”泥生說道:“每一個海族的母神,都有一種基本的能力,可以清楚的洞察每一個族人的想法,就算相隔千里之外,她也能下達自己的命令,讓族人按照她的意圖行事,所以,在你切斷海族補給的時候,讓海族戰士發現自己遭了算計,春海聖母便會立即派出援軍。”
“這……”葉信大吃一驚:“前輩,當時你爲什麼不說?”
“星堂是你締造的,也應該由你負起全責。”泥生淡淡說道:“有些事情,只有痛過了,纔會記得深刻。就算你敗了,也沒什麼,我能保得住你和你身邊的人。”
葉信哭笑不得,他明白泥生的用意了。
假設他葉信是個小孩子,那麼泥生就是一個比較冷酷的守護人,小孩子麼,什麼都不懂,會把鹽當成糖吃,會去摸滾燙的水,會在下坡路上奔跑,會踢到明明可以避開的石頭,泥生不管,燙了、摔了、疼了都是自己的事,不過,如果有毒蛇在向葉信靠近,他會把葉信拉走,或者把毒蛇踢開。
如果葉信只有一個人,他會很幸福,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反正最後泥生會出面,可問題在於,葉信是星堂的主星,是這些弟兄們的統帥,真的敗了,以泥生一己之力,又能護得住幾個?
所以,泥生的存在,有時候會很重要,有時候卻又象沒有這個人一樣,他葉信必須自力更生。
“可是,海族的援軍一直沒出現,那個海族使者也不認爲援軍會趕到,所以纔會不惜代價和你談判。”泥生說道:“那麼,春海聖母肯定出了問題,她已沒辦法控制春海部的海族戰士了,沒辦法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更沒辦法傳達自己的命令。”
“可爲什麼會這樣?”葉信問道。
“我想來想去,應該是你的緣故。”泥生說道:“你毀掉了春海聖母的元魂,讓她永遠喪失了這種能力,也所以,她必須儘快得到先天秘鑰,沒有了元魂,她的修爲可能在逐漸衰敗。”
“我明白了……”鬼十三說道:“所以海族不能讓一個人或幾個人帶着先天秘鑰離開,必須把先天秘鑰放在所有海族的目光下,春海聖母已經失去了控制力,先天秘鑰又是罕見的寶貝,如果那幾個海族修士沒有回東海,而是帶着先天秘鑰躲起來,自己修煉,那又該如何?”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蕭魔指連連點頭。
葉信沉默良久,長長吐出一口氣:“原來如此……不過,前輩,以後我如果做錯了事情,或者忽略了什麼,您老能不能提前告訴我?”
“主上,其實我留在這裡,已經是逾越了。”泥生緩緩說道:“以後回星殿,恐怕會有一些麻煩的,否則,我當初怎麼會和主上說,到那時候幫我一次呢?”
“好吧,我不勉強您。”葉信立即改了口風,他是非常現實的人,只要泥生能留下來就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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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族的處境,已被葉信算到了骨頭裡,而且,葉信也不打算再出面了,因爲再次面對海族,會形成邏輯衝突,如果他的口風變了,開始向海族施壓,希望得到更多的元石,會讓海族產生懷疑,口口聲聲的不忘舊恩,那種義薄雲天的風範哪裡去了?
如果他反覆拒絕與海族談判,有可能逼得海族在絕境中徹底爆發。
這兩者都不是葉信想看到的,爲今之計,他躲着不見人,就是最好的辦法。
第一天,還是由蕭魔指和鬼十三去和海族使者談,蕭魔指體驗到了一種難得的樂趣,他絕口不提增加元石的數量,只推說葉信的態度非常堅決,經常大發雷霆,他實在是沒辦法勸解,而海族使者則在一次次換取和平的籌碼。
不用施加壓力,不用武力威懾,不用拐彎抹角,只需要不停的述說自己的苦衷,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實在是太讓人暢快了。
第二天,還是蕭魔指和鬼十三去談判,而海族使者變成了四個,一方在訴苦,一方在拼命的講是非、講慈悲,從清晨到黃昏,海族要交出了元石數量,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十一萬顆,還有十件足品的法器。
蕭魔指只見過一次法器,雖然不知道海族的法器效果如何,但看那幾個海族使者,都痛苦得恨不能把自己的舌頭咬碎,他便知道,海族已經接近了底線。
第三天,蕭魔指又有了新的目的,他無意中提起,葉信身邊有個叫楊宣統的人,對葉信的影響力非常大,楊宣統喜好鑽研符道,春海部在這方面能力很出衆,滅元炮就是春海部的海族修士打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