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證道飛舟在高空中疾馳着,雷琴柳柳站在船頭,遙遙望着遠方,她的神色有些沉重,因爲大戰即至,換成誰也輕鬆不起來。
此次算得上自妖皇驚天那場戰事之後,最高規模的大決戰了,狄戰調動了星殿的所有力量,除了分出部分人手追殺鳳步若和聶乾元之外,所有修士都在向紅霞星門彙集。
星殿下屬的每一個星門都有一個圓滿境修士,這是最少的,有的星門更擁有數位圓滿境大修,當這些人聚集在一起時,將凝成一股恐怖的力量。
雲高山被蕭魔指攻佔,麒麟社落入鬼十三之手,但星殿還有蜈蚣嶺、百守觀、通寶堂和天門,人童淵也投靠了星殿,他們的實力不容小窺。
相比較之下,葉信那邊要遜色很多,人童淵叛變了,一君坡剛剛惹怒葉信,這個時候絕不會出來助戰,大丹宮和霖古宗一點動靜都沒有,或許可以說,他們並不看好葉信,甚至可能私下裡和星殿接觸過,不來個落井下石,已經算是很有操守了。
事實上,葉信的判斷是正確的,狄戰與鳳步若、聶乾元已經達成了新的同盟,所謂新同盟,是指三大巨頭的格局已不復存在,但這並不影響新同盟的團結。
狄戰只用了幾分鐘,便說服了鳳步若,他的殺手鐗是葉信的真實身份,鳳步若當時猶豫了片刻,便毅然決然的同意了與狄戰結盟。
輸給狄戰,還能找到理由爲自己的辯解,如果輸給葉信,等於徹底否定了自己存在的意義,當初鳳四與葉信交過手之後,鳳步若已經知道自己與葉信是死敵了。
天鳳星皇動用大神通,穿透法則的約束,把他收爲弟子,就是爲了把貪狼星殿變成天鳳星殿,他怎麼可以輸?何況狄戰並不在乎這點,只要能擊敗葉信,星殿屬於貪狼還是屬於天鳳,對他而言沒什麼區別,所以,他很乾脆的應允了鳳步若這個要求,並當場立下誓言。
狄戰說服聶乾元,倒是費了些口舌,但聶乾元也有自己的致命弱點,那就是師東遊。
當初聶乾元爲了得到神遊劍,背叛了師東遊,不管他後來如何爲自己找理由,可心中還是有着沉沉的愧感,不過愧感到了極處,就變成了仇恨,他隱隱感覺,只能徹底毀掉師東遊,才能從心理層面上得到解脫。
而葉信是力保師東遊的,那麼葉信也就是他聶乾元的死敵。
如果讓葉信取得勝利,以葉信貪狼星皇的身份,必定要掌控星殿,然後來一場大肅清,到那時候,他聶乾元會死無葬身之地。
葉信說狄戰是匪,目的是達成一種戰略上的藐視,其實狄戰也是有些能力的,問題在於,他的技巧、經驗都屬於野路子。
譬如這次決戰,狄戰依然沿用着以前的風格,弟兄們都來,都要來!然後我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秤分金,他的風格往往能達成蟻聚的效果,聲勢浩大,但只能打順風仗,一旦敗陣,蟻羣很可能轟然潰散。
不過,狄戰從沒輸過,他的個人戰力實在是太強大了,這一次,他也不認爲自己會輸給葉信。
各地星門紛紛響應狄戰的號令,可總有少數幾個不聽話的,一直保持沉默,也沒有信使,這讓狄戰有些惱怒,所以讓柳柳、封絕分頭去督促那幾個星門。
柳柳此次出行的目標就是大安星門和玉翠星門,雖然缺了幾個星門,對大局完全沒有影響,可狄戰不喜歡,他在其他方面心胸很開闊,可一旦認爲自己完全掌控了大局,就希望看到萬門來朝的氣象,缺一個都不行。
如果葉信知道這些,肯定會評價狄戰性格有缺陷,具備潛在的偏執傾向,非典型的完美主義者。
片刻,前方出現了一艘證道飛舟,在同時發現對方之後,都不約而同向左右避讓,下意識的要拉開距離,接着又認出都是星殿的證道飛舟,便把速度減慢,相互緩緩靠近。
“你們是哪個星門的?”柳柳揚聲問道。
“我們是大安星門的修士。”對面證道飛舟上一個爲首的修士大聲回道。
“大安星門?我正要去找你們!”柳柳皺起眉:“你們有沒有接到行者的傳令?!”
“接到是接到了,可……”那爲首的修士猶豫了一下:“可我們星主剛剛返回星門。”
“現在是什麼時候?還到處亂跑?”柳柳喝道:“回頭,帶我們去找趙安存。”
趙安存就是大安星門的主星,也是一位老資格的主星。
“不行啊。”那爲首的修士急忙說道:“我們奉星主急令,要去星殿拜見行者。”
“行者不在星殿,你們去星殿做什麼?”柳柳有些惱了,隨着新同盟的建立,她在星殿已經隱隱成了影子皇帝,發出的命令沒有誰敢拒絕,對面的修士居然掃她的面子?!
“我們……”那爲首的修士欲言又止。
“有事情和我說也是一樣。”柳柳說道。
那爲首的修士滿臉都是猶豫之色,遲遲不說話,柳柳更加惱火了,大聲喝道:“就算你不認得我,也該認得我的雷琴吧?!”
隨着柳柳的元脈突然運轉,背在身後的雷琴發出雷鳴般的響聲,一道道電弧以柳柳爲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捲去。
“我當然認得柳大人,可是……”那爲首的修士露出苦笑,接着似乎打定了主意,縱身向着柳柳腳下的證道飛舟掠來。
當那爲首的修士站穩腳跟之後,向四周掃視了一圈,柳柳知道對方的意思,揮手讓隨從後退後,接着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了。“
自從柳柳在紅霞星門吃了大虧之後,行事雖然還像以前那樣張揚,但心中始終保持着警惕,她的元脈已經開始運轉,只要情況稍有不對,她的雷琴可以立即發動。
“大人,我們星主不知道曾經與誰交手,已身負重創。”那爲首的修士低聲說道:“回來之後便暈厥不省人事了,我們星門的藥師忙了一天一夜,總算讓星主恢復清醒,星主的第一句話就是讓我們立即去星殿稟報行者,說談先生的處境非常危險,然後星主又昏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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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先生?哪個談先生?”柳柳呆了呆。
“我們也不知道是哪個談先生,不過,主星讓我們去稟報行者,行者應該是認得的。”那爲首的修士說道。
“趙安存……知道談大哥的下落?”柳柳感覺自己的身體驀然繃緊,隨後喝道:“快,帶我們去大安星門!”
“可我們要去找行者……”那爲首的修士說道。
“稟報我和稟報行者沒什麼區別。”柳柳喝道:“耽誤了大事你擔得起麼?快點!再敢囉嗦,我現在就廢了你!”
那爲首的修士只得向柳柳躬身施禮,接着躍回到自己的證道飛舟上,那艘證道飛舟緩緩轉向,接着向自己來的方向掠去。
兩艘證道飛舟一前一後,差不多用了半天的時間,終於接近了大安星門。
那爲首的修士率先跳下證道飛舟,和守在門口的修士們說了幾句,大安星門的大門便打開了,柳柳帶着隨從們快步向內走去。
片刻間,那爲首的修士帶着柳柳等人一直走進後堂,柳柳一邊走一邊觀察着四周,她並沒察覺什麼異樣,有些修士臉上帶着焦慮之色,那是因爲星主趙安存生死不知,都很正常。
那爲首的修士來到正房前,回身向柳柳示意,柳柳大步走了過去,伸手推開房門,她沒有急着進去,先掃視着房內,發現裡面的牀上躺着一個花甲老者,正是趙安存,被褥、牀頭、牀下到處都是黑色的血漬,整個房間內散發着一種腥臭的味道。
那老者的氣息非常微弱,現在可能正處於昏迷之中,有黑色的血絲不停的從他嘴角滲出來,牀邊還有幾個藥師在忙碌着。
柳柳認得趙安存,見沒有異狀,她再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了,做了個手勢,率先走進了方間,十幾個隨從緊跟着柳柳。
“趙星主的情況怎麼樣?”柳柳低聲問道。
那幾個藥師回過頭,被嚇了一跳,這房間雖然很大,可突然間多出十幾個人,總歸是有些驚愕的,其中一個藥師急忙回道:“星主現在很危險,就算能救得過來,恐怕……”
柳柳能聽懂對方的意思,就算能救過來,恐怕也廢了,十有八九會墮入寂滅境,不過她一點不在意趙安存,只想得到談勝邪的消息,低頭沉吟一下,喝道:“你們先出去。”
那幾個藥師先是面面相覷,接着轉身向外走去。
柳柳從懷中取出一隻小瓷瓶,輕輕晃了晃,隨後走近牀頭,把瓷瓶放在了趙安存的鼻尖下。
她的藥可以讓人立即恢復清醒,但對身體不太好,會耗費所剩不多的精力和體力,如果是自己的弟兄,她不會動用這種丹藥,可趙安存就無所謂了。
趙安存的身體立即開始顫抖起來,接着雙眼微微張開,柳柳不知道趙安存能保持多久清醒,立即問道:“你知道談先生的消息?”
“來……”趙安存的聲音顯得很微弱。
“什麼?”柳柳聽不清趙安存說的話,只能聽到第一個字。
“來……”趙安存表情猙獰,似乎拼力要說出自己的消息。
柳柳只得再上前一步,把耳朵湊了過去:“你說什麼?”
“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