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說什麼呢?那句沒說完的話,他猜,大概是‘我恨你’。
他把她轉過來,她的眼睛半睜半合,美目盼兮,臉蛋嬌嫩得能掐出水來。
他想要幫她清理那些曖昧的痕跡,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卻將他的手擋在了半空。
“阿琛,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呢?你說,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她的聲音也在抖,說出來的話像一塊冰揉進他的心裡。
今夏那麼無奈的看着他,她打他,疼的卻是自己。不知道她哭的時候,他會不會也有那麼一點難過?
兩個人的氣息都不穩。他嗅着她的體香,臉上火辣辣的疼。她喚他阿琛時,舌尖輾轉,纏綿入骨。也只有她叫得出這種味道。
“慢慢過吧,日子還長着。”他吻着她的柔軟,像在懶散地敷衍,又像是無奈低嘆。
“就算是相互折磨也要繼續下去嗎?”她苦笑。
他卻不回答。
十二點,今夏和淚瞳一起去餐廳吃午飯。今夏下午有一臺顳葉腫瘤手術。
淚瞳擠眉弄眼的,今夏不解,“怎麼了?”
“傅冷琛昨晚是不是折騰了你一晚上啊,看你這小臉散發着女人香,幾次啊?”
“你瞎說什麼呢!”
“嘖嘖!傅冷琛那身材簡直能讓人噴血,說吧,一夜幾次郎?”淚瞳不打算放過她。
“噓!”今夏捂住她的嘴,周遭那麼多人,她臉皮子薄,“給我閉嘴!”
餐廳有壁式電視,這個時候正在播放午間新聞。
今夏無意間一瞥,卻不料瞄到一個似曾相識的側面。
“……死者死因尚未查清,警方推斷應該是吸毒過量導致心臟衰竭而死亡,死者爲衛生局局長之子,年方三十二歲,衛生局局長吳羅涵堅稱其子吳明偉並沒有吸毒的嗜好,堅決認爲這是蓄意謀殺,日前他已向法院提起上訴……”
今夏看到畫面閃過那個年輕男子的正面,她一驚,手裡的筷子跌落在地。
那個吳明偉不就是那天堵截她想要非禮她的混蛋嗎?怎麼死了?!
“今夏?你怎麼了?”
今夏心有餘悸,暗歎因果有報,強作鎮定地笑了笑,”我沒事兒。”
而這時,正在訓練基地視察的傅冷琛接到電話,淡漠地應了一聲,“清理乾淨,確保沒留下蛛絲馬跡。吳羅涵那老頭不是善茬兒!”
掛了電話,他靜靜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今夏去拆線,同事見她膝蓋上那麼一個口子,便說,“你還是去一趟整形科吧,這麼深的疤,就算久了也去不掉的。”
她搖搖頭,“不用。留着吧。”
“這可不是好玩的,顧醫生你多漂亮啊,這樣夏天穿個短裙多不方便!”
今夏不答,道了謝出去。
留疤的代價固然大,可她沒什麼捨不得的,只要傅冷琛每次看到這個疤痕就能想起他曾經對不起她便好。
她沒那麼善良,先前的事兒也不是他幾句服軟就能過去的。雖然這樣做很傻,但是如果沒有辦法讓他愧疚,她更不會甘心。
一回辦公室就接到了母親方淮打來的電話,兩個月後方淮要來帝都做一個研討會。今夏對母親熱忱不起來,十歲那年父母離婚,母親帶着她改嫁蘇城市委書記薄笠宗,對方也有一個兒子,薄鬱之,今年考博士。
方淮是國內著名心外科教授,做事一絲不苟,對今夏從小就嚴厲。
母親在電話那頭語氣強硬,讓她再要個孩子。今夏很不解,似乎小天不討大家喜歡,婆婆宋文娟也有這個意思,催她和傅冷琛催得很緊。
她和傅冷琛說穩不穩的,他的心思也不在自己身上,光帶小天就已經很吃不消了。
術前去了一趟病房,患顳葉腫瘤的是一個五十歲的女性,她的丈夫是退休警察。可能是因爲緊張,他一直問今夏會不會有風險。今夏也只能儘量寬慰他,她不能保證。何況,顱內腫瘤手術本來風險就大。
去手術室之前今夏突然想起來今天是託兒所開家長會的日子。因爲手術她可能趕不上,就撥了電話給傅冷琛。
文清歌看到對桌放着的手機震動,她拿起來,屏幕上的名字讓她眼睛一亮。
擡頭看了看,冷琛沒回來,她心生一計,拿了手機就往女洗手間跑。裡面剛好沒人,她打開水龍頭,然後整了整呼吸,接通。
“傅冷琛,下午小天開家長會,我有手術走不開,你去行不行?”
“喲,今夏呀。”
今夏皺眉,她的聲音變冷,“文清歌?”
那頭文清歌笑得花枝亂顫,“找冷琛嗎?他在洗澡。”
今夏細細一聽,果然不斷有水聲傳來,她冷了心,紅潤的脣變得慘白,她強忍着酸楚鎮定地說,“請你幫我傳達一下。”
聽這手機裡傳來的忙音,文清歌漂亮的臉蛋漸漸猙獰起來,“哼!裝什麼裝,我就不信你不傷心!”
今夏靠着牆,身體驟然冷下來,明明室內溫度很高。她睜大眼睛仰頭,憋了很久,終於把眼淚憋了回去。
敲門聲響起,今夏循聲望去,蘇謙玉一身白大褂,午後的日光在他面上投下一道狹長的影子,“怎麼又要哭?”
“沒事。”
“今夏,有什麼難處你可以和我說的,只要我能幫上忙。”
今夏想了想,缺席家長會小天肯定會失望,於是便問蘇謙玉,“你下午有空嗎?”
蘇謙玉想了想,下午雖然有個很難得的手術,不過在她面前就相形見絀了,他笑得很嫵媚,“有空啊。我這一天都沒事兒。”
“那你能替我去一趟託兒所,開家長會嗎?”
“沒問題呀!”蘇謙玉聽到家長這倆字,眉眼上翹,她肯定是和傅冷琛吵架了吧,他心下一樂,“你說的事兒我肯定好好辦。”
“那……謝謝你。”
“怎麼謝?不如賞臉和我吃個飯?”蘇謙玉拿出他泡妞的那一套,嬉皮笑臉地朝她走過去。
今夏不着痕跡地避過他伸出來的手,“再說吧。”
蘇謙玉看她一直避開自己,有點難過,臉上的笑容也少了,他邊說邊轉身,“記着欠我一頓飯!”
“嗯。”對於他有意無意的這樣邀請,今夏是能拖一天算一天的。過去的她已經放下,可他卻還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