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冷琛饒有興致地觀賞着她的每寸表情,神色越來越豐富,他臉上還有菜,看起來卻一點都不滑稽。
“拿我的手機出來。”
“幹……幹嘛?你要幹嘛?”今夏像只兔子一樣彈了起來,完全不顧平素的優雅幹練,小女孩似的稚氣未脫。
“給我照相,重點在臉上。”
今夏狐疑,傅冷琛要把他的糗樣照下來?很奇怪,“傅冷琛,別鬧了。”
“快點,不然我以你故意羞辱上司爲由把你開除!”
今夏語塞,皺巴巴的小臉一陣痛苦不堪,她抖着手掏出傅冷琛的手機,又抖着膽子照了相,心下鄙夷,怪胎就是怪胎!
“照好了,給你。”她把手機往他手裡推。
傅冷琛雙手背後,目光灼灼,“把這張照片發到你的手機上。彩信形式。”
“什麼意思?”
“廢話多!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傅冷琛蹙眉,語氣很重。
今夏嚇得肩膀一縮,想也沒想趕緊發了出去,又趕緊扔破爛一樣把手機還給他,傅冷琛那樣變態的腦袋瓜子,天知道他在盤算什麼!
傅冷琛結果手機仔細看了看,然後似乎很高興的樣子,晃了晃手裡的手機,歪着腦袋,從窗架裡傾瀉進來的日光在他悠長的睫毛上撇下一道暗影,看起來就像是塗上了煙燻妝一樣,神秘又有些別樣的嫵媚。
今夏看得一呆,還是傅冷琛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很久她纔回了神。
“看什麼發愣呢!傻子,給我擦乾淨。”他說話的時候喜歡用修長瘦削的食指點着下巴,頭微微偏着,墨一般的黑眸專注地看着她,那樣的他,總會給她一種浮生若夢的錯覺,好像就回到了當初,好像那一切都沒發生過。
視線變得模糊起來,今夏趕緊偏移目光,仰頭看着天花板,很久之後她纔拿出紙巾細細的爲他擦拭着。
兩個人都沒說話。流動在兩人眉眼之間的除了靜謐,還有一股陌生的情愫,今夏知道,那是她該果斷的阻止的情緒,她也知道他在觀察她,看她。讓她不好意思,讓她挫敗,讓她繳械投降。
但那是不可能的。
“今夏……”傅冷琛眉眼一動,深邃的目光漸漸變得柔軟,就在他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肩膀上突然一沉。
“冷琛,你讓我好找!”尖細卻很綿軟的聲音,又故作嬌嗔的成分。
今夏微微敞開了的心猛地就鎖緊了,一擡頭,眼前一黑,不濃不淡的女人香,倪淚瞳略施粉黛的那張迷人的笑臉已經進入她的視界。
“咦,今夏,你也在啊。”好像是刻意加上這麼一句,倪淚瞳輕輕地倚着傅冷琛的背,媚眼如絲。
“呵呵,淚瞳,你來了。”今夏知道自己在笑,也知道自己笑得很僵硬,更知道她拿着紙巾的手抖得更厲害了。突然手背上一重,低頭一看,傅冷琛泛着冷光的手已經覆蓋在了她的手上,後知後覺纔想起來,難怪會那麼涼。
傅冷琛站起來,略微皺眉的看了倪淚瞳一眼,什麼也沒說,拉着今夏就走。嗄汵咲欶
今夏邊被他拽着邊往後看,倪淚瞳的表情很愕然,怔怔的看着傅冷琛的背影,攥緊了手,可面上還是維持着得體的微笑。
等兩個人漸漸消失在轉角的時候,倪淚瞳躊躇了一下,然後跟了上去,見傅冷琛拉着今夏離開的方向並不是辦公大樓,她慢慢地跟着,然後拿出手機。
“動作快點!他們已經離開餐廳了,做的仔細點兒!還有,以後她工作方面有任何動向都要向我報告,尤其是和傅董工作行程相同的時候,他們去了哪裡,做了什麼,都要一一向我說明白。你做得好我自然會讓你前途無量,別說是一個保利,想想傅董的家世人脈,你會輝煌騰達的。”
掛了電話,倪淚瞳繼續跟上去,前一刻還委屈滿滿的臉上這一刻已經重放光彩。
顧今夏,我輸了你那麼多年,我潛伏了那麼多年,我委曲求全的那麼多年,我甚至和你裝好朋友裝了那麼多年,爲的什麼?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這廂傅冷琛一直拽着今夏從長廊走到樓梯口,他的步子很大,今夏跟不上去,氣喘吁吁地跑了整路,等他好不容易停下來,她立馬甩開他的手。
“傅冷琛!拽着我幹什麼?”
傅冷琛不說話,好像在思考什麼煩人的事情一般,過了一會兒他說,“去起草一份文件,下午跟我去一趟世宏。”
今夏不滿了,“起草文件這種事不應該是秘書室的工作嗎?傅董,剝削勞動力也不是你這麼剝削的吧?”
傅冷琛饒有興味地覷她一眼,雙手插着口袋,背脊挺得像竹竿子那麼直,他眉眼裡全是促黠的笑意,整了整聲音,聽起來很嚴肅,”想不想幹了?不想幹了我有很多種方法讓你走人。”
今夏差點沒被氣死,就知道他會拿這個威脅她,她瞪他一眼,不情不願地爬樓梯去了。
傅冷琛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愈加深邃,然後拿出手機,“你過來幹什麼?不是說過讓你別來公司嗎?現在在哪裡?”
倪淚瞳是很高興傅冷琛主動給她來電的,她竭力裝作潸然淚下的樣子,聲音帶着哭腔,“冷琛,我沒有過多的要求什麼,我只希望能守在你身邊,你不讓我來公司我就不來,今天來是因爲急事找你商量,打你電話打不通所以才自作主張過來的。你別生氣,我現在已經走到大門口了,馬上離開。”
倪淚瞳這麼一說傅冷琛也有些過意不去了,人家是來找他商量事情的,結果自己不分青紅皁白就趕人走。
“你說有事找我商量?”
“……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倪淚瞳望着大廈正門保利那兩個大字,聲音很低落,可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精彩紛呈。包裡另一個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精緻妝容的面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冷琛你忙吧,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