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下移,不期然的就看到了倪淚瞳雙手舉着的手槍,槍管筆挺的朝着自己的心臟,今夏馬上移開了顫抖的眼睛,好像再看一眼那槍管裡就會蹦出子彈。就像那麼多年前,陳暮東拿槍指着她的腦袋一樣,那股冰涼的來自地獄的氣息時至今日她還能感受到。
“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解剖我!來呀,握着你那把可笑的水果刀過來呀,能碰到我也算你的本事。怕只怕……”倪淚瞳垂眸掃了一下手裡的武器,“怕只怕我一不小心手一抖,你就死在了半路。哈哈!解剖我?顧今夏,大晚上的做這樣的美夢也不怕扭了脖子!你當真以爲我蠢到貿貿然跑來激怒你還不隨身帶點防備武器?我可不是你,說實話你的反應比我預想中的枯燥了些,既不哭也不鬧也沒在地上打滾,這麼平靜要死不活的樣子我還真看不過癮!人要有七情六慾,所有的情緒都要出口,你這樣蔫蔫的空洞洞的也難怪傅冷琛會不要你,再加把勁兒,你很快就能變成我了!哈哈哈!”
瘋了似的狂笑着,倪淚瞳的腦袋扭曲的弧度很詭異,“說到底你還是單純了些,這些場面估計經歷的也少。說實話,就算我不帶槍也能輕而易舉把握着刀子要拼命的你撂倒,我當年也在特戰訓練基地混過,說來巧了,和傅冷琛一個隊的。”
從倪淚瞳握槍的姿勢來看,今夏相信她的話,和傅冷琛握槍的姿勢沒多大差別,沒有經過專業訓練是不可能有這個效果的。
嘴角輕輕扯起一個自嘲的弧度,論心計論城府,她顧今夏果然還不夠火候,難怪倪淚瞳能和文清歌合作的如此愉快,她們根本就是一類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文清歌只怕到死那會兒才知道倪淚瞳的計謀吧,風吹兩邊倒,修煉成精的牆頭草,同和能和自己當朋友,又能和文清歌保持合作關係。坐山觀虎鬥,從中挑撥離間,讓她和文清歌鬥個你死我活,然後再坐收漁利。
這麼多年忍氣吞聲,背地裡使絆子,夠厲害的。
心思能縝密到這個程度,性格扭曲到這般極致,行事方法能陰損到這個地步,還能騙過所有人,僞裝上友善柔弱的外殼,和傅一城扯上關係,就根本不可能有人會懷疑她對傅冷琛的存有幻想,這一招矇蔽了所有人,包括今夏。
饒是再亂,今夏也沒忽視倪淚瞳剛纔說的那句話,特戰訓亂基地,和傅冷琛一個隊。
什麼意思?難道是……
“顧今夏,你就不想想我爲什麼要恨你,爲什麼要對你做盡傷天害理的事嗎?”倪淚瞳眯着眼睛,杏眸半闔,饒有興致地觀察今夏的反應。
“你喜歡傅冷琛,所以恨我。”今夏肯定地這麼回答。
倪淚瞳驟然就變了臉色,“喜歡?扯淡!我比你更早認識冷琛!文清歌和他青梅竹馬,我比不過她我自嘆弗如,可是你他媽憑的是什麼?憑什麼後來者居上?還不是因爲你家有幾個臭銅板,有那麼點爛權勢!叫我怎麼想的通?我從遇見冷琛開始就愛上,到現在十來年從未變過!你他媽有什麼資格和我比!你根本不愛他,還嫁給他!你憑什麼嫁給他?”
“如果當年你是睜着眼睛的,你就應該知道,我也不是自願嫁給他的!形勢所迫,家族利益當先,我和他不過是聯姻的犧牲品!不說有沒有感情,就算有也摻雜了各種利益關係,這樣的婚姻要來幹什麼?倪淚瞳你真夠可憐的,我嗤之以鼻的東西恰恰是你此生最大的幻想,但是你不該來找我,你該找那些造成這個結局的任何人!你該找文清歌,如果不是她偷走了我的腎,我也不會被傅冷琛設計偶遇,然後一口答應結了婚!”
倪淚瞳搖搖頭,目光變得犀利又冷銳,“文清歌?不,我恨她那個時候擁有傅冷琛的真心,可是相對而言的,我應該感謝她。如果不是後來你半途插一腳,我就是傅冷琛唯一的妻子,此生此世都是!得不到他的心是因爲我比文清歌晚遇見他,這個我沒辦法改變,但是若能和他結婚,我敢肯定,總有一天他會愛上我!可是你橫刀奪我所愛,還假心假意四處裝柔弱裝無辜,你他媽就一賤人!”
今夏越聽越糊塗,可是腦海裡的蛛絲馬跡卻越來越清晰,看來倪淚瞳和傅冷琛在很久很久之前還有過一段恩怨情仇。至於她爲什麼不知道,除了傅冷琛封了所有人的口這個可能性之外,今夏再想不出別的原因。既然有隱瞞的必要,那就說明是事實,而非空穴來風。突然想起倪淚瞳說的,小天的死是她和傅冷琛齊心協力造成的,難道說傅冷琛在這背後還有另一種今夏不知道的面目?越想越可怕。
“爲什麼如果不是因爲我,你就會是傅冷琛的妻子?你和他……”今夏鬆了鬆攥緊倒把的手,肌肉痠痛。
但她話還沒說完,倪淚瞳卻激動得不得了,搶着打斷,“我原來是他隊裡一個不起眼的偵察兵,說是偵查其實每次不管是出任務還是演戲,都沒有一展拳腳的機會,本來我和傅冷琛也就是茫茫人海擦肩而過的命運,隊裡所有的女兵都暗戀他,但也都知道,他心有所屬。如果不是一個偶然,我不會知道文清歌的存在,更加不會知道她繼續換腎。全隊的人爲了讓傅冷琛高興一點都去醫院做了配性測試,我只是傻到想去碰碰運氣,可是我運氣一向不好,家世差,生在小鎮,父母幾乎傾家蕩產才把我弄進部隊,想混個一官半職打理好了人脈,縱然就有未來可言。測試結果,我和文清歌的並不匹配。”
今夏靜靜的聽着,眼前就浮現出無數種幻想,她早該知道,傅冷琛那樣的天之驕子即使被淹沒在人海里,他還是可以以鶴立雞羣的傲然獨立於世,一眼就能將他和旁人分辨出來,若說他的英俊精緻是個偶然,那麼他霸氣雅痞的性子和雄厚矜貴的家世就是致命點。倪淚瞳暗戀他實屬自然。
“可是傅冷琛是聰明的,他並沒有放棄,我們做過測試的所有人的名單他都拿在了手裡,或許當時他並沒有想到對策,但這份名單卻爲他提供了很大的方便。那個時候A國醫學技術並不怎麼樣,傅冷琛爲了文清歌專程去了一趟jhh,三個月的時間,他竟然能把外科三巨頭請過來,並且迅速制訂了治療方案。顧今夏,多米諾手術你應該不陌生吧,等了將近一年,那條多米諾才湊起來,而我是多米諾中手術中的一環,作爲捐贈者,我的腎臟並不直接給文清歌,而是給另一個人,另外和文清歌匹配的才捐贈給文清歌,一環扣一環,達成一個圓圈,六對手術同時進行,那個下午我都已經進入麻醉狀態了,卻出了意外。其中一對父子,兒子未成年,把腎捐出去就是爲了讓父親得到一個腎,但是他們關係一直不好,從住院到手術一直在吵,最後兒子反悔了。這就意味着手術中的一環出了差池,手術被迫中斷。那時候文清歌的病情已經有些嚴重了,傅冷琛很着急,找數據庫,找匹配者找了幾十天沒有結果。就在要放棄的時候,你卻從醫學院冒了出來。很多事都是巧合,有了巧合纔會產生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