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許許醒來是天已大黑。
窗外,臨街,高樓大廈,華燈初上。
扭頭,瘦瘦安安靜靜睡在她裡側,蓋着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毯子,小.臉兒被蒸的粉暈嘟嘟的。
沈之珩的病房?
腦海裡驀地閃過一幕,她是在他懷裡睡着的……
該死!
她真是瘋了!
還好,沈之珩不在病房。
不然要尷尬死。
莫許許抱着瘦瘦,風火雷電出了病房,走往廊道最北端。
病房裡開着燈。
“韓城?還沒睡?”
韓城從書裡擡頭,眼睛裡笑意盈盈:“回來了。”
好似之前和沈之珩的那場爭鋒相對,沒有發生過一樣。
莫許許窘迫:“對不起,瘦瘦和他相處久了些,我沒好意思打斷。”
擡頭,銳眼凝視面前小女人撒謊的不自然姿態。
不點破,拍拍牀側:“把瘦瘦放過來,躺着比你抱着舒服。”
“嗯。”
莫許許把瘦瘦放到牀上,起身要往旁邊坐。
男人的大手卻驀地覆上她的腰。
力道帶着,莫許許跌進他半個懷裡。
身體發僵,她掙扎着要起來。
男人的手穩穩箍着,握住她垂放在身側的手。
莫許許見他不說話,沒別的動作,她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韓城側頭凝她,漆黑的眼眸裡漾動着的是什麼,莫許許看不分明。
只覺得情緒激烈。
他看着她包在他掌心裡的她小小纖細的手,像是自言自語。
“許許,我不會對沈之珩讓步的。”
“韓城……”
他笑,攏了攏她的肩:“下次,不準再在他懷裡睡着。
莫許許臉上,立刻有謊言被拆穿的不自然:“韓城……”
“好了,換個話題,晚上吃什麼?”
……
莫許許晚上十點鐘要帶許許回家的。
晚上,韓城一個人,雖然有熱情的護士,莫許許也不太放心。
下樓,給他買了些洗漱用品。
返回住院部,進了電梯。
電梯門剛要關上,一陣疾風,緊接着一直白胖胖的小手卡在了即將關閉的門上。
電梯門重新開了。
小人兒闖進來。
莫許許愣了愣:“子陵?”
沈子陵揹着大書包,小西裝領帶的的,小俏公子一個。
聽到聲音,擡頭,大眼睛亮了不止一圈,又驚又喜。
“許許!好想你!”
說着,小身子就衝她撲過來。
小傢伙看着不胖,身上還是有些分量的,衝她撲過來時,壓得莫許許倒退好幾步。
不知道剛吃過什麼東西的小嘴兒,油膩膩地就往莫許許臉上親。
莫許許好笑地拉開他:“有油。”
“你這個女人,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浪漫情趣!”
沈子陵撇嘴,他是鼓起多大勇氣纔去親她的呀!
莫許許遞過來一張紙,給他擦嘴。
“來看你爸爸?”
沈子陵點頭。
“家裡人呢?”
“司機叔叔送我來的。我跟司機叔叔說謊是我同學病了,要是讓司機叔叔知道,肯定會告訴曾爺爺曾奶奶。”
“你爸爸不想讓家裡人知道他生病?”莫許許聽出門道了。
小傢伙煞有介事點頭:“唉,我爸爸那個老男人,都不知道說他什麼好。脾氣那麼臭,性格那麼奇怪,生病也不說,難怪討不到老婆。”
莫許許囧。
“這麼多年找不着後媽給我,真是遜斃了。”
“……”
“可能,你就快要有後媽了。”
沈子陵猛地擡頭:“真假的?!”
莫許許淡淡道:“我昨天路過你爸爸的病房,看見一個女人守在那裡,可能是他女朋友吧。”
“不可能,我爸爸要是有女朋友,我會第一個發現!”
莫許許揚眉。
沈子陵看出她的不信:“真的!他每晚上都在家,有時候有女人打電話叫他出去他都不理呢!我知道他牀上藏了個好大的娃娃,有一次我半夜起來尿尿,就看到他抱着那個好大的娃娃在被子裡動來動去的,不知道在幹什麼那麼辛苦,還喘氣……”
莫許許:“……”
臉黑了。
猥瑣猥瑣猥瑣!!!
絲毫沒注意到情況嚴峻的沈子陵繼續:“然後我上完廁所回來,他就抱着那個大娃娃睡着了,好滿足的樣子。許許,我挺擔心的,你說,我爸爸不會是喜歡那個娃娃,所以看不上別的女人了吧?”
叮——
電梯門開了。
莫許許一臉青黑地走出去。
沈子陵在後面追:“許許,你不跟我一起去看爸爸嗎?”
莫許許:“他死了我都不想看見他那張臉!”
……
沈之珩躺在牀上看屍檢報告的資料。
病房門關着。
一道小黑影在門縫裡竄來竄去。
沈之珩放下文件,手揉上眉間,沒什麼耐性:“要在門外站多久?”
門外小身子一顫。
門緩緩開了,露出一個賊兮兮的小腦袋。
“爸爸……”
“誰讓你來這裡的?”
不鹹不淡的聲音,讓沈子陵縮了縮脖子。
走進去,書包放在沙發上,笑臉:“爸爸,你生病了,我知道你不想讓我擔心,瞞着我。不過我還是想來看看你。”
男人頓了頓,掃他一眼。
冷硬的輪廓,柔和些許。
“作業做完了嗎?”
“嗯。”
“曾爺爺曾奶奶知道我生病?”
“不!我沒告訴他們。”
沈之珩還算滿意。
低頭,繼續看他的文件。
“爸爸,我剛纔在電梯裡碰到許許了,我邀請她跟我一起來看你,她沒答應,不知道是不是我說錯話了,她好像不高興了。”
“說什麼了?”
沈子陵大眼睛溜溜看一眼爸爸。
沈之珩能不懂他那點小心思,淡淡:“說吧,不罰你。”
“其實我是誇你,我說你每天晚上都不出去,有女人給你打電話也不出去。”
“懂事,還有呢?”
得到誇獎的沈子陵頓時歡樂了:“我還說你房間藏個大娃娃,你抱着娃娃在被子裡動來動去地喘氣,吼了一聲之後,就滿足的睡覺了,她就是在聽到這句後不高興的,爸爸,我哪兒說錯什麼了嗎?”
沈之珩:“……”
……
第五天。
莫許許下了班還是照例往醫院趕。
韓城的傷勢狀況挺好,但醫生說還是要住院幾天,觀察。
至於沈之珩,也還在那個樓層住着。
他身上沒傷,她問他什麼病,他總是簡單敷衍。
莫許許也偷偷堵着他的主治醫生問過,得到的照樣是模模糊糊的答案。
看他狀況還算不錯,莫許許也不問了。
每次給韓城燉湯,當然也少不了他的那份。
偶爾瘦瘦來了,也會在他房間裡呆上一會兒。
莫許許不忍心,到底是父女,讓他們相處一會兒,這個權利,她不剝奪。
今天給韓城熬的柴魚湯。
柴魚湯,對傷口癒合很好。
因爲出了電梯走幾步就是沈之珩的病房,莫許許兩手都不空着,拿着兩個保溫桶。
進了病房,牀上半躺半坐的人懶散擡眸。
看見她手裡的保溫桶,清冷的眼眸裡,點點笑意。
莫許許自從聽見沈子陵那番爆料後,對他沒好臉色。
把保溫桶重重放到他的牀頭櫃,轉身就要離去。
男人乾燥清涼的大手拉住她。
莫許許惡聲惡氣:“幹什麼!”
沈之珩靜靜看了她一會兒,眼眸裡掙扎着閃過什麼,最終放手:“沒事。”
莫許許求怪地看他一眼,走出去。
沈之珩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眼底深邃幽黑。
……
當莫許許端着保溫桶推開推開韓城的病房時看到牀邊坐着的人時,腳步就定在了門外。
裡面的人聽見動靜,朝門口看了過來。
那道目光,像針刺,不管是那麼多年前,還是現在,刺得莫許許全身發冷。
牀邊坐着的中年女人,沒有貴婦的雍容,西裝套裙,一頭銀白參半的頭髮高高挽起髮髻,一副幹練女強人的派頭。
張玲目光淡淡掃過莫許許,又掃過她手裡的保溫桶。
站起身,雙手抱胸,嘴角噙着優雅的笑。
只是那笑,看在莫許許眼裡,真不是笑。
韓城見母親起身,臉色一變:“媽。”
張玲睨一眼兒子,淡淡的聲音裡:“媽還什麼都沒說呢。”
韓城皺眉:“媽!”
張玲不再理會兒子,徑直走向莫許許。
那種冰冷到極點的目光,那麼多年前,莫許許也曾見過。
她像是沒看見,強自鎮定,躬身道:“阿姨好。”
說了這句,走進來,把保溫桶放到牀頭櫃上:“韓城,我先走。”
張玲微笑着走到莫許許跟前,攔住她去路:“莫小姐,借一步說話。”
說完,往門口走。
莫許許跟上。
韓城立刻拉住她,眼裡迸出火光:“媽,如果你還想要你這個兒子,就別沒事找事!”
張玲看着兒子:“不是要我給你們一個機會?”
韓城和莫許許同時愕然。
莫許許是真的錯愕。
韓城愕然過後就是驚喜,驚喜中還有驚疑:“那你要和她說什麼,當着我的面說。”
“別給我得寸進尺。”張玲淡笑。
這一笑,韓城稍稍放寬心。
手依舊攥的莫許許的手,很緊。
莫許許掙脫他的手,回以淡淡一笑,示意他放心。
她心裡太清楚,這一天遲早要來的。
住院部一樓的貴賓休息室。
旁邊小賣部有擺放精緻的飲品。
莫許許看了看對面端坐優雅的張玲,微微欠身,起來,走到小賣部。
想了想,不確定張玲想喝什麼,白水總是萬搭保險。
她端了兩杯白水過來,玻璃杯看起來比寡淡的水要精緻得多。
禮貌放在張玲面前。
張玲的目光,這才從手機屏幕上移向她。
聽韓城提過,他父親是A市市政廳的,母親張玲掌舵一家龐大的跨國企業。
典型的官商聯合。
莫許許眉目淡淡,平心靜氣,等着張玲開口。
餘光裡,知道張玲在打量她。
用的依舊是幾年前見面那次的冷淡和不屑,彷彿在估算一件物品的價值。
張玲雙手交握放在桌前,十指纖細,保養極好。
她稍微調整了姿勢,目光始終高高在上。
“莫小姐。”
那種開會的語氣和聲調,冷漠又凌厲。
“您好。”
莫許許溫聲接道,並點點頭。
張玲扯了扯嘴角,一聲輕笑:“我觀察了莫小姐這麼久,實在不知道你哪裡來的魅力讓我兒子魂不守舍這麼多年。”
話裡的明嘲暗諷,莫許許揪了揪大.腿上的褲子。
嘴角,依舊是恬淡的笑容。
“臉上身材上看不出什麼門道,那必定就是牀上和心理的戰術高超了?”
莫許許擡眼:“您這話侮辱的不是我,而是韓城!”
張玲終於正眼看了她一眼,嘴邊繼續帶笑:“莫小姐伶牙俐齒了許多,聽說你的前任婆家與我韓家一樣,不能接受你,一家不接受,是巧合是倒黴,兩家不接受,是否考慮過,自身的問題?”
話終於引到了重點。
其實莫許許挺意外,張玲今天居然沒有直接潑她一臉水離去,而是屈尊降貴地和她在這裡談。
莫許許打開天窗說亮話:
“張阿姨,這些年韓城爲我付出很多,我感激感動,對他也有好感。我羞愧於自己爲他付出太少。我和他一直髮乎情止乎禮,並不是您所猜測的那樣不堪,我本身也的確沒有什麼魅力,我的過去,和我與韓城的未來並不牽扯,希望您能明白這點。我和他處在初步交往階段,對未來有構想藍圖,感情是我與他共同經營,您是長輩,支持,我們感激,不支持,我們努力獲得您的認可。”
張玲沒說話。
雙手從桌上移開,身子靠向椅背。
那道凌厲的目光,一直放在莫許許身上。
彷彿驚訝於,印象中自卑膽怯的女孩,居然能不卑不亢對她說出這番話。
張玲難得不帶凌人氣場地笑了笑。
“別這麼緊張,我今天過來,只有一句話要問你。”
莫許許挺直腰背,一下坐的端正。
“莫小姐,我問你,你對我家小城,真心實意地喜歡嗎?”
莫許許睜大眼。
心中想過千萬遍張玲所有可能會說的難聽至極的質問。
卻萬萬沒想到,是這樣一句。
恰恰是這個問題,她竟從沒有細想過。
餘光裡,猛地瞥見韓城那顆纏滿繃帶的腦袋,頎長挺拔的身形出現在張玲後方,大概是一路走下來辛苦,有些乏力地咬着薄脣靠在牆面上。
漆黑幽邃的目光,正灼灼朝她看過來。
明顯將她和張玲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那目光裡熱烈的期盼和歡喜……
莫許許放在桌下的雙手絞緊,再絞緊。
其實不用猶豫對不對?
她對韓城的感情,雖然還談不上愛,但喜歡,是有的。
在韓城幾乎等待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候,莫許許擡頭,目光擺的很正,衝張玲點點頭:“是。”
張玲目光犀利地看了她一眼。
嘴上,緩緩淬了點笑,像是無奈地道:“兒大不由娘,你也聽見他在病房裡說的話了,我縱然再不喜歡你,也不想失去兒子。”
“媽!”
韓城難以抑制興奮地,連他現在是在偷聽都忘了。
不敢置信地跑到張玲面前,蹲下,眼眸的喜悅如同跳動的熊熊火光:“媽,真的嗎?!你不是在騙我?!”
張玲看一眼失態的兒子,又看了眼對面,似嗔似怒:“瞧你這點出息!”
韓城黑漆漾動的目光朝莫許許洶涌襲來,摸着腦袋,嘿嘿傻笑,完全有別於平時凌厲嚴肅的狀態。
張玲板起臉:“別高興太早,我做出讓步,並不代表我接受她,只是允許你們試着交往一段時間。年輕人,你們把感情看得太簡單,以爲排除我這道艱險,就萬事大吉,其實,真正阻礙你們的,並不是我。”
張玲說這番話的時候,臉色平靜,但莫許許注意到,她目光裡隱含的自信和嘲弄。
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張玲拿包站起來:“莫小姐,談話就到這裡。”
“媽!謝謝你!”
張玲冷眼看了看兒子,沒吭氣,走了。
莫許許呆呆坐在原地,還在想,張玲最後那句意味深長的話裡,究竟想表達什麼。
她總覺得不對勁。
恍惚中,身子被人猛地抱起。
身子騰空,雙手下意識環住那人的脖子,還沒反應過來,韓城激動地抱着她原地轉了好幾圈。
莫許許頭暈臉熱:“韓城!放我下來!這麼多人……”
“不放,不放,就這麼抱着你。許許,你掐掐我,真的不是做夢?我媽真的答應了?”
莫許許看他完全一副小孩的狀態,濃眉高挑,長眸裡熠熠生輝,笑起來露出整齊的白牙,陽光而英俊的樣子。
彷彿被他帶動,她抿嘴,緩緩地也笑了。
韓城瘋夠了把她放下來,大手抓着她的肩:“許許,你不知道我有多驚喜。但同時又很害怕,我媽之前態度一直很堅決,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她那樣心思縝密固執的人,我真怕這是陷阱。”
莫許許也有同樣的擔憂。
今天太順利了。
不過。
“沒聽你.媽說嘛,她沒有接受我,她只是對你作出妥協和讓步。因爲你是她兒子,兒子和母親的戰爭,永遠是兒子贏。”
韓城眼眸裡泛了水光,抓着她肩的手,修長的指節並緊:“我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在爲難我媽,但我不能放棄你。好在,一切苦盡甘來。”
莫許許聽他平淡輕鬆的口氣,心裡不好受,這些年他獨自一個人揹負的沉重,是她無法想象的吧。
“許許,謝謝你,謝謝你讓我聽到了那麼感動的一段話。我媽問你喜不喜歡我,你當時猶豫了,我知道,你心裡放不下過去放不下沈之珩,沒關係,你不用管,我來努力,你只要在我身邊,帶着瘦瘦,過安靜無憂的生活就行。”
大廳裡光線很好,她柔白肌膚上的每根絨毛都能看見,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皮薄薄但眼睛很大,目若秋水,澄澈透明。
情生意動。
韓城捧起莫許許的臉,之間伸進她柔軟的捲髮叢,額頭抵着她的額頭,激動得氣息不穩,喟然輕嘆:“這一天我盼了太久,太久了……”
話畢,弧度洋溢的薄脣,緩緩壓下來。
莫許許有一瞬的怔忪,腦海不受控制地閃過另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甩甩腦袋。
她慢慢閉上眼。
脣齒相接的那一秒——
嘭!
椅子被撞飛的聲音!
身邊刮過一陣陰寒刺骨的疾風!
莫許許驚慌睜眼,身子猛地被一股極大的力量侵襲,手腕,像是被鐵鉗夾住,快要斷掉。
還沒反應過來,人被當做物品般,拖拽走。
莫許許雙手被鉗制住,身體被強行裹在男人鐵一般的臂彎裡,擡頭,看到的是他陰寒遍生的側臉,刀削過的凌厲下頜線。
他臉上的陰翳,凍得她打了個寒噤。
嘭——
門被大力甩上的聲音。
光線由明轉暗,視線一時適應不了,等莫許許看清,她已經被拖到一間庫房。
身子被大力板到牆上。
男人旋轉按鈕,門從裡面反鎖。
“沈之珩!你神經病啊……唔……”
話沒說完,脣已經被掠奪,狂躁狷烈的怒意!
身上壓過來沉重的男性軀體,男人堅硬的胸膛把她徹底擠在牆上,修長有力的雙.腿禁錮住她亂.蹬亂踢的腿.兒。
鐵一般的手臂,將她牢牢圈在牆壁與她之間。
口腔很快充滿血腥味,他的牙齒咬下來,不分輕重的力道,攫住她的脣,莫許許奮力反抗,拉不開!
嘭嘭嘭——
“許許!許許!”
是韓城,他在外面敲門!
莫許許側眸看過去,瞪大眼,天,門上鑲着玻璃!
那麼,她和沈之珩,他們在幹什麼,韓城看得一清二楚!
“季深……你這個瘋子……放開……”
莫許許真急了,拳腳並用想要推開這個瘋子!
可是男女的力氣懸殊,她哪裡可能成功?
男人像是點燃了興奮點一眼,尤其聽到韓城焦急的聲音在門外,愈發笑得詭異而陰森,越吻越深,越吻越大力,身體也緊緊靠壓上去!
他陰鬱至極的目光,漆黑如劍,幾乎要刺破她的靈魂那樣,冷冷盯着她因爲憋氣而通紅的臉蛋。
嘴被咬破,流出.血,莫許許漸漸喘不上氣,臉色由通紅轉往烏青,身體也漸漸失去了力氣。
男人感覺到往下墜的她的身體。
終於,放開。
薄脣上,沾着鮮血,不知道是誰的。
莫許許憤怒不已,擡手就是一巴掌要下來。
男人不屑輕笑,手攥住她的細腕,將她雙手擒到身後,另一隻修長大手攫住她的下頜。
漆黑眸底燒起來的火光,幾乎將她吞沒。
“哼,剛纔那一幕真真是感人至深!我要是不出現,你是不是就讓他吻下來了?他媽媽鬆了句口你就笑得那麼幸福,怎麼,你心裡是不是想和他在一起想瘋了?!四年的空窗期,孤獨寂寞了?是不是隻要是個男人你就能立馬倒貼上去?!”
莫許許震在那裡。
震驚的不是他難聽的話,而是他話裡所泄露的內容。
“沈之珩,你……”
男人猶自在怒起的極致點,撅着她下頜的手,幾乎要將她捏碎:“帶着我的女兒嫁給別的男人,你當我他媽是死的?!想都別想!”
“你……你恢復記憶了?”
男人驀地一頓,漆黑深瞳裡閃過一絲懊惱。
該死!
“沈之珩,你根本沒失憶?!對不對?你在裝!你把我當猴耍?!”莫許許咆哮了出來。
男人繃着臉,薄脣抿成一條直線。
莫許許見他沉默,眼裡躍動火光,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掙脫,擡腿朝他小腿踹過去;“欺負我,耍我,就這麼好玩?這麼樂此不彼是不是?!”
男人冷硬着輪廓,任她拳打腳踢,片刻後不爽不耐了,一把擒住她,重新推到牆上。
“行了!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裝失憶我是逼不得已!”
莫許許簡直要笑岔氣了:“逼不得已要耍我?四年前你怎麼不死!”
他眉眼幽深:“你爲我生下了我們的孩子,我怎麼能死了讓你帶着我的種嫁給別的男人,讓我的孩子喊別的男人做爸爸!”
“你卑鄙無恥!”
這麼一想,季川說的什麼海馬體受傷,性情大變,壓根就是拿來騙她這個傻.子的扯淡玩意兒!
莫許許想起這些日子來被他耍的團團轉,心裡的火更大!
男人身體壓過來,冷冽的氣息裹住她。
沈之珩把她雙手舉過頭頂,按在牆上,很不耐煩地霸道:“莫許許,我告訴你,我他媽活着一天,你就是我沈之珩的女人,別的野男人敢碰你一下,我讓他不知道怎麼死的!韓城也不例外!你最好給我管住你的身體,至於你的心……”
男人突然笑了,邪氣四溢:“我知道,一直在我身上!”
“神經病!”
“你的心裡要真裝得下韓城,四年前就和他在一起了,許許,別害羞,深愛一個男人,不可恥。”
那股狷狂的邪氣,那般自信的說辭,那該死的的灼熱滾燙的他的呼吸,都在她臉上。
莫許許根本不敢直視這個霸道至極的男人,他那雙能看穿一切的眼。
如果說裝失憶期間,他清冷倨傲,那麼現在,露出本來面目的他,根本就是個混蛋!
“許許!”韓城還在拍門。
莫許許看過去,與他焦急的目光相接,先前被沈之珩強行吻住的羞恥感又涌上心頭。
她明明打算和韓城好好開始的……
這般屈辱,眼淚掉下來。
韓城看她流淚,更加着急:“許許!”
說着,往回走,搬出一把椅子,就要砸門。
沈之珩立在她面前,眼神專注,目光沉黑,他執起她的手:“許許,過去是我錯,我該死,未來的日子裡,我們帶着瘦瘦,好好過吧。”
莫許許立刻甩開他,惡狠狠:“我不會再跟你,跟你們沈家扯上任何一點關係!沈之珩,你在我心裡已經死了,瘦瘦你是當初拋棄不要的,你不記得了嗎?本來還有另一個孩子……另一個孩子也會健康生下來……”
說到這,無法掩飾的痛楚,莫許許捂着臉,眼淚貼着掌心,灼得她那麼痛。
沈之珩聲音黯啞:“我那麼努力在手術檯上活下來,就是想給你們未來的補償,瘦瘦,她需要一個爸爸。”
“她要是知道她爸爸當初爲了另一個孩子根本不想要她,你覺得她會接受你嗎?我們不稀罕你的補償!只求你遠離我們安靜的生活!你別再來傷害我!傷害瘦瘦!”
她幾乎吼出來。
那番話,卻讓沈之珩生生止住向她靠近的腳步。
啪——
門開了。
韓城闖進來。
伸手就要朝沈之珩打過去。
莫許許攔住,主動牽起韓城的手:“我們走。”
韓城一愣,緊緊回握住她,目光凌厲看向沈之珩:“你帶給她的永遠只有眼淚和傷痛!”
沈之珩像是受到了刺激:“那又怎麼樣?她愛的是我!”
韓城眼神微閃,繼而笑了:“如果她的愛是你可以一次次踐踏傷害她的資本,那麼,沈之珩,你真可憐。”
“韓城,別笑得這麼自信,莫許許,她生來就是我的,瘦瘦更和我剪不斷的血緣關係,你沒戲。”
韓城定了定:“那我們走着瞧。”
兩人遠去。
沈之珩沉沉站在原地,沒追。
緩了緩,他拿出手機。
寒氣深重的聲音:“韓夫人,您今天的行爲,似乎欠我一個解釋。”
同一時刻。
醫院外馬路上停着的黑色轎車裡。
“呵呵,沈先生,作爲母親,我自有我的判斷,你今天通知我過來,無非是想讓我當一回惡母,我當然不會同意莫許許嫁進我們韓家,但我也不想與我兒子徹底敵對。呵呵,我心裡怎麼想的?這個無可奉告,沈先生只管傾力追回你的前妻就好。”
掛斷電話。
張玲吩咐前面的司機:“去兒童醫院。”
同時,手機撥下一串號碼,很快接通。
“正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