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魅姬負傷離去,洛傾婉連忙奔到被打倒在地的韓進面前,將他扶起來,“師傅,你怎麼樣?”
“噗……”
身子剛被扶起,一口黑色濁血,便從韓進的嘴裡噴了出來。
“把這顆丹藥,給他服下。”端木璃將一個頸瓶,擲到洛傾婉的手裡。
“多謝聖主,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讓韓進嘴裡涌出的血越來越多,可見,韓進傷的有多重,魅姬的攻擊有多兇猛。
若是那攻擊是砸在洛傾婉的身上,只怕,以洛傾婉的功力壓根就抵擋不住。
“快把丹藥服下。”洛傾婉將倒出的丹藥,塞到韓進的嘴裡,扶着韓進坐回輪椅,跟他道:“你先休息一會兒。”
她剛纔在抵擋魅姬的瞬間,體內元力突然大增,已經晉級爲地階後期巔峰,接着又有端木璃的力量灌入體內,所以這會兒,體內元力鼎盛,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她怎麼可能,會讓敗退的妖魔,就這樣撤退?
“一點小傷,無礙,妖魔來犯,我豈能袖手旁觀。”
服下丹藥的韓進,明顯的感覺到體內的劇痛在丹藥的治癒下逐漸減輕,他揮起手中的北斗七星寶劍,快速的在空中劃出一個七星劍法,猛地發功,虛空形成的銀芒七星迸射了奪眸的光芒,執如破竹,迅猛的掃殺向撤退的妖兵魔將。
頃刻間,還未撤退出大殿的妖兵魔將,在陣陣慘嚎中,被威力兇猛的七星劍法掃殺一片。
洛傾婉原是想要追殺上去,但見韓進這一招殺傷力極大的七星劍法,掃殺一片妖兵魔將,便停下步子,朝着韓進豎起大拇指,佩服道:“好劍法。”
誰說雙腿殘廢,就一定是個廢人?
韓進身負重傷,揮斬出去的利劍,還具有如此強大的殺力,可見他的實力絕非一般。
如此出衆的人,誰若還敢再說他是個廢人,洛傾婉第一個弄死她。
套用韓進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這世上,不殘而廢的人,才真正是比比皆是。
就比如,眼下自知計謀失策奪位失敗,企圖逃命的安欣妍。
從韓進手裡取回自己的冰蠶絲,洛傾婉指尖輕彈,一道森冷的銀芒,迅速纏住逃跑的安欣妍的脖子,勾脣冷笑道:“我都還未發話,你這是要去哪裡?”
安欣妍嚇的魂不附體,被洛傾婉刺瞎一隻眼睛不說,右手腕也被韓進以冰蠶絲割斷。
她深知冰蠶絲的鋒利之處,站定身子,連動也不敢動一下,唯恐纏在脖子上的冰蠶絲,會分分鐘割斷她的頭顱。
她顫抖着身子轉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淚如涌泉,驚恐的悔恨道:“夫人饒命,聖主饒命,是魔尊逼我的,我不得不聽他的指令,你別殺我,千萬別讓他殺我……”
“安欣妍,你有膽搶奪聖主之位,勾結魔界妖魔,殘害自己的同門,姑奶奶還當你多有骨氣,多麼的不怕死,沒想到你竟這般的不堪。”
鄙夷的瞥了眼跪地哀求的安欣妍,洛傾婉指尖的冰蠶絲一甩,迅速將安欣妍的身子纏繞起來,勾脣譏誚道:“我這個人,素來最講公道,給你一個逃生的機會。”
安欣妍聞言,心中一喜,“夫人果然豁達,多謝夫人。”
她一邊說着,一邊扭曲身體掙扎,豈料,纏在她身上的冰蠶絲,如鋒芒的刀刃,頃刻劃破她身上的衣衫,勒入她身上的血肉之中。
鮮血剎那間,將她身上的衣衫暈染的血紅,疼的她眥牙裂嘴,在地上抽蓄着打滾哀嚎。
看了眼痛苦撕嚎的安欣妍,洛傾婉秀眉輕挑,饒有興趣道:“只要你能夠,從這冰蠶絲下逃生,我就饒你一命。”
安欣妍臉色慘白,因身上極致的痛苦而面容猙獰扭曲,赤紅如血的雙眸,憎恨陰毒的瞪着洛傾婉,咬牙切齒的怒吼,“洛傾婉,你故意的……”
被冰蠶絲纏捆住的身體,別說是逃生,只要稍稍動輒,已是割肉斷骨滿身細如髮絲的傷痕。
迎視着安欣妍憎恨的眸,洛傾婉邪佞一笑,“呵,被你發現了。”
安欣妍憤恨交加,倒在地上抽蓄着身子不敢掙扎動彈,“洛傾婉,你中了我的毒,沒有我的解藥,誰也救不了你,我若死,你也別想活。”
洛傾婉服下的毒藥,是如今安欣妍唯一的談判籌碼。
可,這真的會是她的談判籌碼嗎?
“一顆七星海棠,也想讓我中毒?不自量力。”冷冷的拋下一記鄙夷的眸光給安欣妍。洛傾婉走到韓進面前,見她臉色煞白,嘴角溢血,不禁擰眉道:“師傅,你沒事罷?”
“有九霄聖主的丹藥,沒事。”韓進擦去嘴角的血,看向安欣妍皺起眉,眸色清冷,“你實在不該做出殘殺同門這樣惡毒的事情。”
“我若不聽從,魔尊就會殺了我。”安欣妍五官扭曲,憎恨的朝洛傾婉憤怒的咆哮起來,“洛傾婉,我真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如果沒有你,端木璃會娶的只有我。爲什麼我拼盡一切努力,想要得到的東西,卻被你唾手可得?”
洛傾婉幾不可見的蹙了下眉,冷眼看着安欣妍,“我從未想過跟你爭搶過任何東西,但你真的確定,沒有我,端木璃還是會娶你嗎?”
“洛傾婉,你知道你什麼最可惡嗎?”
安欣妍心裡的恨意怨念瞬間爆發,“明明是個天下皆知的廢物,卻總是一副目空一切的高姿態,你現在是不是很高興,我到最後,還是輸給了你,洛傾婉,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恨你輕而易舉,就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你知不知道,每次他說我只是妹妹的時候,忽視我的真心時,我的心裡有多難過?你又知不知道,一個女子主動做小,而被拒絕後有多難堪傷心?無論我怎麼努力,他的眼裡永遠都沒有我。。”看着失控咆哮的安欣妍,洛傾婉沉吟半響,方纔道:“天下男子何其多,你只是單相思而已,你喜歡的就一定要喜歡你嗎?你不論因爲什麼理由,勾結魔界,殘害同門,都罪無可恕。”
說罷,洛傾婉便看見韓進已經到了大殿門前,持劍殺敵。
她秀眉一蹙,韓進傷勢嚴重,若還是強行運功,於他的身子不利,她正想上前阻止,已被一股力量捲入一個寬闊的懷抱。
她回過頭看着端木璃,不解的問,“你怎麼了?”
端木璃微微眯起黑眸,眸光冷然,定定的凝視着臉色蒼白的洛傾婉,一言不發。
洛傾婉被看的心裡有些發毛,雖然不知道,他爲何這般看着自己,但可以肯定,他此刻,很不爽。
她思來想去,只想到,之前她未經他的允許,就把他打昏,還在安欣妍面前,把他罵的嗜血殘暴,十惡不赫。現在,心裡難免有些發虛,立刻咧嘴訕訕一笑,“之前也是情勢所逼,爲了演戲,不得已爲之,你懂得。”端木璃眉心緊鎖,眸底越發幽深,脣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這麼說,你之前說的那句話,也是情勢所逼,在演戲了?”
洛傾婉聽言,扇子般的睫羽茫然的撲扇幾下,“哪一句話?”
她之前可是說了很多話,還罵他,他該不會現在,找她算賬吧?
端木璃別有深意的看了眼神情茫然洛傾婉,“就在那個女人,搶我的時候。”
一個晚上被這丫頭惡損的十惡不赫,氣的他差點吐血。
可滿腹怒火,尚未發瀉,就輕易的被她那一句話,而滅的煙消雲散。
她喜歡她說那句話時的霸道狂妄和那不容任何人搶奪的佔有慾!
他,是她的……
經端木璃這麼一提,洛傾婉豁然想起她之前說的話,臉頰頃刻染上一片煙霞,面上卻故作不知,“忘記了。”
語畢,欲要下大殿,去殺的妖兵魔將有來無回!
可端木璃心裡不爽,怎麼可能會讓她離開?
而且,已經有侍衛從昊殿天外,堵殺妖魔,也不需要她的婉婉去出手了。
再則,他不喜歡自己的婉婉,關心別的男人!
“忘記了?”
大掌一揮,將欲要下大殿的女子又拉回懷裡,微眯的黑眸深處暗涌着波濤洶涌的寒流,“既然你忘記了,我不介意,幫你找回遺忘的記憶。”
聞言,洛傾婉心知不妙,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生怕他突然襲擊,“這等小事,怎勞九霄聖主相助,我已經想起來了。”
“哦?”端木璃脣瓣吻了下她的掌心,微挑如畫般的眉,黑眸裡閃過瀲灩的微光。
“想起來了,就不妨說出來聽聽。”
她就知道,這傢伙會玩這一招,“幼稚。”
“嗯~”尾音調高,婉轉悠揚中含着一絲慍怒,“說誰幼稚呢?
洛傾婉嘴角一抽,丟了記白眼給端木璃,除了說她幼稚,還能說誰?
心裡雖這麼想,可嘴上卻不能這麼說。
藕臂纏上她的脖頸,雙脣湊到她的耳畔,戲謔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他的耳珠,明顯的感覺到他身子輕顫,她脣角的弧度,勾的越來越深,“好了,別鬧了,大敵當前,禦敵纔是王道,我可不想,辜負你一番用意。”
她知道端木璃之所以,讓她留下來,參於神殿的內鬥,是在爲她日後鋪路。
只要她今日助端木璃守住了神殿聖主這個位置和神殿的安危,她就於神殿有恩,也能因此,就算長老出關,也不能爲難她。
雖然她的身邊,有端木璃在,可誰又會嫌棄自己背後的靠山多?
她自認爲她不是養在溫室裡的花朵,也不需要,總依附在端木璃的羽翼存活。
端木璃現今給她劈道鋪路,她會憑着自己的實力,一步一穩的踏平,她給自己鋪開的每一條路。
“傷口疼嗎?”撩起洛傾婉的衣袖,看到她胳膊上的傷口,泛着烏青,端木璃指尖迸射出一道紫芒,在她胳膊的傷口上輕滑,原本流血的傷口,漸漸止血癒合,直至恢復如初。
“現下妖兵魔將,已經撤退,我的人和端木璟的侍衛,也已經聞風趕來,這些妖兵魔將,已不足爲患,你要切記,斷不可戀戰,魔界妖魔不是今朝今夕就能殺盡。”
“嗯,知道了。”點了點頭,洛傾婉拿起逍遙扇,足尖輕點,幾個起躍,飛身到大殿門前。
到了大殿門前,昊天殿外正有一批侍衛在和一羣妖魔交戰激烈。
從大殿撤退出去的妖兵魔將和昊天殿外的妖兵魔將匯合,竟被殿外的侍衛,和追殺出去的她們堵在了中間,形成了前後受攻的趨勢。
妖魔本就被打的節節敗退,此刻被前後包抄攻擊,已經負傷無數。
但,妖魔又豈是輕易被打倒的?
之前妖魔忌憚撤退,是因爲洛傾婉藉着端木璃的力量,轟出了一條紫業火龍。
妖魔們最害怕的火,就是極陰極毒的九幽紫蓮業火。
但凡是被紫蓮業火砸中的人魔,下場多半都會是煙消雲散。
可此刻在沒有紫蓮業火的情況下,妖魔雖是受傷,可在大戰中,仍是很快就佔了上風。
而在交戰中,端木璟以及韓奕幾個人,早已身負多處的刀劍傷勢。
若是再繼續交戰下去,兩敗俱傷不說,受傷的端木璟幾人,都會因毒氣攻心。
相較而言,和端木璟一起來的那個白衣女子,卻與端木璟幾人截然相反。
誠是她的身上遍體鱗傷,血衣斑駁,可那些含有劇毒的刀劍,砍在她的身上,她竟連一聲也沒有吭,就好像根本就毫無痛感一樣。
洛傾婉心裡雖是覺得詭異,也知道此刻,不是她去好奇那個白衣女子爲何會沒中毒,受傷不倒的時候。
因爲,對於那些中毒的人來說,時間,就是她們的生命。
“妖魔的兵器上塗有劇毒,璟王殿下和韓奕都已經受了重傷中毒。”洛傾婉蹙眉掃視了眼面無人色的端木璟和韓奕幾人,又看向大殿裡的衆人,跟端木璃道:“在坐的衆人,也都中毒頗深,有不少人已服下控心丹,若不及時給她們服下解藥,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夜冥想借此機會,控制神殿。
一旦神殿被夜冥控制,憑夜冥的手段,顛覆聖月的皇朝,乃至天下,都不在話下。
眼下,夜冥的計劃,雖被她們破壞。
可若這些中毒的這些人,都在神殿的宴會上死於非命。
神殿的氣數也算是到頭了。
端木璃也深知,此時不是戀戰之時,立刻下達命令,由部份神殿弟子,將魔界妖魔逐殺出神殿。
又命人,檢查神殿裡,有哪些受傷的弟子。即刻請來神殿的藥師,來給衆人醫治解毒。
“控心丹,不是普通的丹藥,丹藥一時半刻也煉不出解藥,唯今之計,也只能用冰魄丹,暫時壓抑她們體內的毒性。”韓進說着,拿出兩個頸瓶遞給神殿中的弟子,讓人把解藥給衆人服下。
然後,眸含擔憂的看着洛傾婉,關切道:“小婉,你服了安欣妍的毒藥,真的沒事?”
“不必擔憂,我沒有中毒。”見韓進仍是眸光擔憂的凝視着自己,洛傾婉挑眉輕笑道:“不信,你看……”
她張開雙臂,在韓進面前原地安然無事的旋轉了一圈,韓進凝視着衣袂飄揚髮絲飛舞,如蝴蝶翩躚起舞的洛傾婉,眸色逐漸柔潤下來,仍是不放心的道:“難道,你沒有服下安欣妍給你的毒藥?”
他可是親眼看到,洛傾婉吃下那顆毒藥,怎麼可能會無事?
“服了。”雙手一攤,洛傾婉走到自己的位子前,拿起桌面上的流火果,走到一個神殿的管事面前,一邊往他的嘴裡塞,一邊跟韓進道:“我百毒不侵嘛,再則,這流火果也有解毒的功能。”
想到這流火果是端木璃讓小傢伙馱給洛傾婉吃的水果,韓進眸光微閃,心下已經瞭然。
神殿今日之事,本來九霄聖主就是早已知曉,看來早就安排妥當了。
端木璃慵懶的倚在錦座上,指尖輕敲座椅扶手,“今日神殿之事讓各位見笑了。”
韓進微微點頭,道:“無礙,能助聖主一臂之力,韓某很榮幸。”
神殿也算是欠了藥谷一個人情,藥谷之事以後還要神殿相助。
扭頭看向端木璟和韓奕幾人,見藥師正在給幾人包紮傷口,洛傾婉上前問:“璟王殿下,你們的傷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