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感覺到身後異樣的目光,女子扭頭看了過來。
看清顧長辭的剎那,女子也是一滯。
四目相對,她眸中閃過一抹慌亂的情緒,快得令人無法察覺。飛快的轉身,到了男子身旁:“玉鉉,我們走吧,待明日天亮,再去衙門問問。”
玉鉉並未注意到身後還站着個人,順從的點了點頭,“也只有如此了。”
多日前,他在一片泥濘中醒來,後被文錦璇所救。傷好後,他想回玉府看看情況,剛好文錦璇也到嶽州辦事,便隨他一起來了。
“別走!”顧長辭眸光刺痛,一個箭步衝過去,攔住了兩人面前。
“你是何人?”玉鉉道。
見他從背後出來,直覺得來者不善,“唰”一聲拔出長劍,擋在了文錦璇面前。
顧長辭沒有動作,清冷的眸光打量着玉鉉。
眼前的男子衣着講究,身材英挺樣貌俊逸,不似世家子弟那般自以爲高人一等,卻看得出是家教嚴苛之人。他雙臂展開,擺出進攻的架勢,卻牢牢將身後的人圈在自己保護範圍內。
眸中閃過一抹疼痛,冷聲道:“你是何人?”
錦璇向來喜歡獨來獨往,能讓她破例同行之人,關係定然非同一般。
不等玉鉉開口,文錦璇冷笑道:“他是誰,與你可幹?”話音未落,繞過玉鉉,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我們走,不必理他!”
玉鉉忙收起劍,跟了上去。
“錦璇——”見她要走,顧長辭頓時慌了。
不顧一切的拽住了她。
“別走,你聽我說。”
面對任何人,他都可以從容不迫,唯獨在文錦璇面前,他沒有半分清高。
“當年之事,我也是情非得已,這些年,我一直想找機會與你當面說清楚。我去了靈山多次,可是你一直不肯見我——”顧長辭語無倫次的說着。
文錦璇拂開了他的手。
微微一笑,冷漠又疏離,“顧公子,當年之事錦璇已全然不記得了,公子不必再介懷。”
說罷,轉身要走。
“我不相信,”顧長辭再次攔住了她的去路,不死心的問道:“你若真的忘記了,爲何我每次到靈山,你都避而不見?”
文錦璇笑意闌珊,“我從不見陌生人。”
輕飄飄的語氣,輕而易舉的刺傷了他。“陌生人”三個字,更如一把冰冷鋒利的刀,在他心中撕扯拉鋸,任一顆心鮮血淋漓,支離破碎。
顧長辭清冷眸中,涌上悲痛。
曾幾何時,他置身空蕩蕩的顧府之中,想象着與她重逢的情景。
她是如初識那般,斂起性子,裝作溫柔淺笑?還是如熟識後,那樣歡快熱鬧無拘無束,做他們幾人的開心果?又或者,像爭吵時那樣,冷着一張臉,逼着他道歉讓步割地賠款?
他多想,她像從前那般,衝他嚷幾句,在他懷中哭幾聲——
顧府的一草一木,都是她愛的模樣,可她真要將他當作陌生人嗎?
心痛如斯。
“我真的有那麼不可原諒嗎?”他癡癡的望着她,彷彿想要將她望進骨子裡。如若時光可以倒流,他寧可放棄一切,什麼都不要,只換她一次回頭。
他不曾想,她會如此決絕。
轉身,便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