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淵怨毒的眼神,恨不能將蕭雲殊凌遲撕碎。
朱成中終於也覺察到了不對。
“師父,蕭公子是來救您的,您這是怎麼了?”朱成中一臉惶恐不安,上次蕭雲殊來黎府作客,兩人還有說有笑,如何今次見面,反倒勢同水火了?
黎淵血肉模糊的雙手劇烈顫抖起來。
欲起身,力不從心。
“啊嗚,啊嗚——”瞪大的眼死死盯着房頂,喉嚨中發出野獸般,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五指抓着被單,整個身體也跟着顫抖起來。
“師父,師父——”朱成中怕極了,上前想要安撫,卻不敢碰他。
“既然黎大哥不願見我,那小弟只好先行告辭了。”蕭雲殊眸中光華流轉,晃動着的,盡是得意的神采,欠了欠身便要離開。
朱成中哪能讓他走?
疾步攔在他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蕭公子,師父生病在身,難免性情暴躁,您就看在昔日情分上,救救他吧。弟子求您了。”說罷,連連磕頭。
情真意切,連玉玲瓏看着都有些動容。
蕭雲殊眸光復雜。
黎淵一生惡貫滿盈,不想臨到末了,竟還能有這麼個忠孝兩全的弟子。
若朱成中知曉他這位師父的爲人,怕也會大感意外吧?
不忍令他失望,蕭雲殊從腰間取出一個淡藍色的瓷瓶,淡淡的開口道:“此乃凝神丹,有固氣凝神之用。早晚各一粒,可保他氣血不失,養心醒神。只是他身上這病,本公子實無能爲力,閣下還是另請高明吧。”說罷,將瓷瓶遞至朱成中手中,提步離開。
他一走,玉玲瓏自然也跟了出去。
朱成中手中握着瓷瓶,神情悲慼落魄。連鬼醫蕭雲殊都說無能爲力,恐怕這世上,真的再無人能醫好師父了。
擡眸望向黎淵。
黎淵還保持着雙目圓睜的表情,口中發出陣陣低吼,上身一顫一顫的。彷彿是掙扎着想起身,卻沒有足夠的氣力。
屋門外,蕭雲殊不緊不慢的踱着步子往外走。
“你給他的藥,可是加重毒性的?”玉玲瓏跟在他身邊問。
“自然不是。”蕭雲殊笑。
“那是什麼?”
“凝神丹,補氣養神,延年益壽之用。”蕭雲殊又是笑着答,表情神秘而得意。扭過頭,輕飄飄的望着她:“難不成,你以爲我方纔在說謊?”
玉玲瓏不解。
“不是說謊,難不成你還想饒他不死?”
聞言,蕭雲殊腳步停了下來,斂起笑容,定定的凝着玉玲瓏。
玉玲瓏被他看得一陣心虛。
“爲何這樣看我?”
“玲瓏,在你眼中,我蕭雲殊便是這般是非不分,心慈手軟之人嗎?”莫說當初黎淵滅了蕭家滿門,單單是他對雲畫所做之事,便是死一萬遍也不足惜!
救他?
他不過是想讓他多活幾天,多體會一番這生不如死的滋味而已!
蕭雲殊眸中涌動的森冷,令玉玲瓏心中一震。
她忽然明白,眼前這個男人,骨子裡並不像眼中看到這般溫潤如玉,親和可掬。“我,大概,昨夜沒睡好,眼花了。”
玉玲瓏揉着眼睛,飄走了。
蕭雲殊“哧”的一聲笑了,輕輕搖了搖頭。
他好像嚇着她了。
不過如此也好,像她這般無法無天的女人,若不好好管束,成婚以後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