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姑娘根本不認識你!”鳳清瑤輕哼,一臉冷漠。
“終有一日,你會再記起我的。”男人的聲音輕如止水,淡若晨霧,又如夜中深濃的霧靄,在空氣裡漫延消散。同時,白影一閃,消失不見了。
“別走!”見他要跑,她本能的伸手去抓,卻一個頭重腳輕栽了下去。
砰!
黑暗中傳出一聲悶哼,她揉着摔痛的屁股從牀下爬了起來。
又做夢了!
可爲何,這些日子夢到的總是同一個人?
倚在牀頭,她習慣性捏擰着胸前的蛟龍玉墜。這玉墜從她記事起就戴在身上。穿越到古代,身邊的一切都變了,唯獨這玉墜,和穿越前那塊一模一樣。她甚至懷疑,這根本就是同一個。又或者,穿越一事與這東西有關,可研究來研究來去,始終不得要領。
不就是炸個火車麼,怎麼就穿越了呢?
“小姐?”一聲輕喚傳進耳朵,一個十三四歲,身穿淺綠色襦裙的丫鬟推門走了進來。見她醒了,丫鬟秀氣的臉上溢上笑容,“夫人與三少爺已在前廳等候多時,小姐快起來吧。”
又要帶她去寺廟!
眸中凝着一抹冷笑,讓她這雙沾滿鮮血的手去給佛祖上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可她偏偏無法拒絕。
她如今這副身體的前世,被馬車撞下河溺亡,自己穿越醒來時,險些被封棺入殮。母親說她大難不死皆因佛祖保佑,每日帶她去幽雲寺上香祈福。
不經意間瞥見門外,鳳岕若無其事的站在那兒。
鳳岕是她的三哥,看似紈絝,吊兒郎當什麼都不在乎,實則心思細膩,極其敏感。不知道他是不是覺察到了什麼,這些日子總有意無意的和自己對着幹。
“煩勞三哥轉告母親,清瑤換件衣服就來!”她忍着脾氣和聲道。
“那就請妹妹動作快一些,免得母親又要着急了。”鳳岕笑得親和,絲毫沒有表現出半分故意,只有鳳清瑤清楚,這男人其實沒有表面上這般純良。
“知道了。”嘴上這麼應着,磨蹭了很久纔出門。
相府門前,兩輛馬車已經在等候,丞相夫人坐在前面的馬車上,白秀扶着鳳清瑤上了後面的馬車。鳳岕騎馬,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幽寺出發了。
路上無趣,白秀絮絮叨叨對鳳清瑤講幽雲寺的由來。
“相傳在天成初年,皇上身受重傷,爲躲避追殺藏身在幽雲峰一間小廟中。眼看敵人就要追進來,忽然天上閃過一道金光,那寺門化作石牆,將敵人牢牢隔在門外,一直等到援兵趕到……後來,皇上就將幽雲寺封爲國寺,只允許皇室和三品以上朝廷大員入寺祭拜了。”
鳳清瑤挑挑眉梢,這種段子在現代也就能騙三歲以下的孩子。
正欲開口,忽然馬車猛的一震,停了下來,接着斷斷續續的哭啼聲傳進耳朵,“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妹妹吧,她才五歲,不能死啊。”
“走開,沒錢看什麼病!”
鳳清瑤撩開簾子,只見郎中打扮的男人一腳將男孩踢開半丈遠。男孩看起來只有十多歲,乾乾瘦瘦的,被他一踢,捂着肚子直咳嗽。
地上躺着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一動不動,看不出死活。
第一次,鳳清瑤那顆堅如磐石的心有了觸動,那種異常酸澀的感覺讓她十分不爽。對白秀使了個眼色,“去拿些銀兩給他。”
白秀會意,掏出一些碎銀走到男孩面前,“我家小姐給你的。”
男孩接過銀子,擡眸望向鳳清瑤,明亮的眸子中,看不出是感激多一些,還是驚豔多一些。
鳳清瑤也在打量着他,那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上還沾着淚花,雖然瘦弱,眉宇間卻帶着一股英氣。她長眉微蹙,語氣中多了幾分心疼,“以後記得找有德行的大夫。”
說罷,她放下簾子,隔絕了那道視線。
後來,每當記起此刻她都會分外慶幸,慶幸一時心軟,讓她在面臨絕境時有了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