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紫府對峙
母機爲蓮臺，其中的六枚蓮子就是子機。
六氣蓮臺除卻續航較優，操作精度和操控距離都屬於中等偏下，但它的母機可以作爲中續器，讓子機可以飛的更遠，探尋多個方向，母機還能給子機充能，長時間巡航，有自己的獨特優勢。
安靖在第二三四層的出入口處，自己周邊兩側置放了五顆子機，主機位於二層，監控周邊影像。
而最後一顆子機貼緊地面，悄然飛向頂層出入口。
仍然焦灼的熱浪蒸騰血霧，在地面凝成一抹赤雲，不起眼的青色蓮子子機無聲地貼着滿是屍骸的階梯上行。
從無人機的視角看，此間階梯巍峨如山，道路蜿蜒如龍蛇，他就像是一顆起伏不定的芥子塵埃，半點不惹眼。
小小的子機在他的操控下恍若一抹流光浮影，於屍山血海中漂淌。
很快，他看見了一扇虛掩的大門，那正是黑市的出入口，據說有十二層之厚，和錢莊密庫保險大門同級的大門。
它已經扭曲，被人以蠻力扭開，而風從縫隙中吹出。
安靖操控子機衝過大門。
平靜。
整個黑市廣場都無比平靜。
沒有屍體，沒有血跡，沒有嚴陣以待的巡捕，沒有森然可怖的酆都衛，什麼都沒有。
街道和廣場都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哪怕是一隻蟲豸在這爬動。
安靖怔然，但下一瞬，他就明白了。
他嚥了一口口水，然後將無人機的視角緩緩向上擡。
視角動盪了。影像模糊了。
色彩與細節全部都混淆一處，只能隱約看見，隱約看見……兩個立於天上的人影！
就像是一片銀霜白雪中突兀升起了猩紅的殘陽，就像是一片鐵幕陰雲中驟然垂下了天青的雷光。
在無聲無息間，廣場上方，天象已然更替，層層迭迭的積雲宛如漩渦般流轉不定，而一道道雷光蜿蜒蔓延開來，如太極陰陽的分界，將天穹明顯地分爲兩個截然不同的區域。
一方白中顯赤，少陰老陽也；一方黑中呈青，玄霄之輦也。
——顯而易見，酆都衛和黑市背後的主家……羅浮集團和玄都集團，出手了！
隨着層層迭迭的沉悶雷聲從重重陰雲深處響起，霜雪雷雨便如天河垂落，轟然降於世間，森然冷冽的寒陽之意混雜着浩蕩決絕的雷光，呼嘯着席捲八方，令周邊的高樓窗戶齊齊破裂。
轟！
肉眼可見的圓環形靈氣震波朝着四面八方擴散，無形無質的激波急速蔓延，砸落大地，拂過萬物，安靖操控的子機在瞬息間就破碎。
甚至就連位於地下三層的安靖都感覺到微微震動，驚愕又無奈地放下了無人機眼鏡。
紫府真人開戰，這時候出去和找死沒什麼區別。
只能等待。
安靖停留在天元界的時間還有‘一天多’，很快就是一天了，努力找個地方躲起來，一天大抵還是能過得去的。
反正隨時都能迴歸，在這方面，安靖倒也沒有太多心理壓力，以他現在持有的武裝，哪怕不能殺死孽生魔，也能將其重創。
只是他也要考慮之後。
黑市變成這樣，日後絕對是沒辦法恢復了，未來也肯定會被大集團的人嚴格封禁，時間絕對不短。
哪怕是劍靈能讓他跨越五百米的距離選擇降落地點，但五百米絕對在封禁範圍內。
如若被發現，哪怕是逃出去，安靖大概率也會被大集團通緝，更別說很難逃出去。
爲了日後還能安全回到天元界玄夜城，安靖還是打算再等等，看看情況。
畢竟，狡兔三窟，黑市不可能只有一條正門通向外界，還會有其他的進貨入口大型通風口亦或是地下通道之類。
安靖思索：“先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緊急逃生通道。”
“不過，那些通道可能已經被羅浮集團把守，一出去就會被立刻抓起來……那時再找機會穿越回懷虛界也不遲。”
“此界看似文明秩序，器物繁榮，實際血腥野蠻不弱於懷虛。”
而劍靈借安靖之眼，也閱盡了這修羅景象，語氣肅然：“兩位紫府不顧矜持，公然爲俗物出手不說，那酆都衛明明是公家之刃，卻對自己治下子民舉起屠刀，兇戾殘忍，毫不留情！”
如此說道，劍靈的聲音，甚至帶着一絲帶着怒意的鏗鏘劍鳴：“如若是當年懷虛大道昌盛之時，人間仙凡相隔，修士縱橫九霄十洲，不擾凡塵，即便步入人間紅塵煉心，亦有功德約束，人道審查，天心反饋，諸神巡視，絕不至於如此猖狂！”
而安靖聽見，不由得怔然：“當年的懷虛……居然如此秩序？”
他下意識地追問道：“所以說，當年的懷虛，沒有這般殘忍的殺戮，也不會，也不會……不會吃人？”
伏邪沉默了一會。
過了一段時間，祂才緩緩道：“或許也會有。”
“即便是當年的懷虛，也並非清明太平，只是規則嚴厲，天道約束，道德諸神日夜巡查，所以顯得安寧許多。可在那羶穢腌臢之處，仍有許多血腥殘忍無法顧及。”
“但那也比現在好上許多！”安靖毫不在乎，他目光灼灼：“我不求將一切惡毒都消滅在發生之前，但至少。”
他緩緩道：“至少，要有報應！”
劍靈笑了起來，帶着苦澀的意味：“安靖，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你想要問，當年懷虛的世道，是否可以在如今的懷虛再現。不僅僅是懷虛，就連天元界你都已經放在自己心中，你的確心懷吞天地之志。”
“但是，天地已經變了。懷虛已經不能煉氣修真，天元也近乎淪爲廢土。天規道則已變。”
“昔日的漫天星宿，日遊夜遊，雷部諸神，都已消失。過去的經驗根本用不上，甚至，可能是一種阻礙。”
“安靖，現在告訴你那些，毫無意義，甚至反而會將你誤導，走上歧路。你得自己想出一條路，一條符合如今懷虛，如今天元的路。”
“到那時，我纔會爲你講述昔年的一切，也只有到那時，伱才能真正地，找到你自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