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腐朽（33）
說到這裡，女管事頗爲驕傲：“這一步十分關鍵，若是那草木妖靈天分一般，妖丹達不到‘百氣千氣’的水準，就調理不出那一方天理自然的靈田，若是那妖靈法力操控失誤，妖丹中的靈機沒有依照‘真靈之法’凝聚，那靈機就沒辦法融爲一體。”
“而等到這十方五穀靈機，凝練在一百零八種不同的靈植內，再借妖丹以真靈之法調配，將所有靈植連帶那妖丹都融爲一體，置於‘龍紋金皿’中靜置七十二日，方能得出這一壺佳釀。”
“下人的巧思。的確有點意思，但還是髒。”
失了興趣，紫袍男子將酒壺輕輕一甩，丟至一旁，酒漿出壺，立刻就化作一團團淺金色的靈氣，其質地之高，不遜色於尋常武脈的根本靈煞。
但他還是輕聲道：“五穀雜糧，根子就不純，爲何不用地脈靈米，非要我入口那些腌臢之物？”
“這……”
看見貴客不喜，女管事一時也難以言語，她立刻跪在地上，頭緊緊貼在地板：“萬望大人恕罪！”
這十方釀從一開始的原材料靈漿，就要調用滿船滿倉的優質糧谷，已經十分珍貴，若是用地脈靈米來釀造，哪怕是他們這種在神京也有名的酒樓也難以承擔，恐怕只有帝廷和各大世家纔能有這種奢侈底氣。
“哈，不嚇唬你們了。”
紫袍男子笑了笑，揮手示意女管事起身，他就喜歡看其他人對自己一言一語畢恭畢敬的模樣：“知道你們辦不到，人生在世也不能太挑剔……或許偶爾就得吃點不乾不淨的東西才能健康。”
“客人快到了，你們也準備上菜吧。”
不多時，包廂內就充滿了各類佳餚的香味：北海的鮮蝦活蒸，幽霞的雲中雀烤成小團，御淵裡逆流登龍門的大魚切成片澆醬，劍南果木燒炭燙熟的靈鵝用玉刀切成一段段，搭上神京果園的甜漿果醬……每一個都是常人一輩子都吃不到的珍饈美味，每一個都是靈植靈獸調製而成的靈膳。
“你倒是不等我。”
紫袍男子每個都吃了幾口，然後便放下筷，而在他對面，一團神念幽影由虛化實，化作一個身披玄金色長袍，貴不可言的男人：“若是在帝廷，你這叫做王前失儀，我得把你拖去斬神臺砍了腦袋。”
“得了吧，光衷。”紫袍男子半眯着眼睛，嗤笑道：“斬神臺幾百年前就封了，你要嚇唬我，不如咒我被家裡丟去參軍，天天只能吃這種豬食。”
“你還真別說，時行。”
玄光衷，也即是大辰護國鎮幽武王之一的忠王笑着道：“你們宋家不是想要經略北方嗎？我瞧這局勢，總有一天你得去鎮場。”
而宋時行正是神京大世家‘御鳳宋家’的大公子，他看似有些鬱鬱不樂：“那地方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的，承摯那蠢貨死在那，他爹在族內一直嚷嚷，終究是個長老又不能罵，煩死人。”
——你們就裝吧。
心中對對方的想法門清，但忠王也沒多說什麼：“旻海那邊，威海將軍要退役了，你們自己挑個人過去接任。”
“幽世那邊，別掉鏈子，若是誤了我這邊的計劃，下次可沒這麼好說話。”
“自然。”兩人雖是舊友，但宋時行此刻也正色道：“宋家已經準備好了足夠的萬靈香火，不會誤了王上的大事。”
大辰八方武王，說是八方，實際上是‘東，南，西，北，幽，淵，海，疆’，每個方向各有兩位，又根據鎮守之地不同而有不同職稱。
忠王玄光衷便是鎮守幽世的‘鎮幽武王’，而幽世魂靈鬼神的通用貨幣便是‘香火’，一種精粹了萬靈念頭的產物，可以讓鬼神神魂清晰，魂靈凝聚自我，哪怕是普通人得了香火，也能思維迅捷，智慧大增，乃是一種純粹的神魂靈物，也是龍氣的原材料之一。
御鳳宋家作爲與國同休戚的大世家，自然也有職責，爲帝廷收集萬靈香火便是其中之一。
理論上來說，武王與世傢俬下交易這等戰略靈物，已算是可以讓帝廷震怒的叛國大罪，但現在這個時候，雙方雖然也會躲在小酒樓中私會交談，卻也不至於太把那些條條框框當回事。
迅速解決了雙方關係的利益交換問題，宋時行便打算告辭。
而臨走前，他似是想起了什麼，問了句：“話說回來，那殺了我宋家人的那個神命，你們就真不打算管管？”
“承摯雖然是個命格都沒有的廢物，但多少也是我們宋家人，什麼都不做，很傷人心啊。”
“他死的好，你們也該多罵罵。”
忠王笑道：“你們這些大世家，若是還想要在民間稍微有點名聲，就得時不時挑出幾個爛貨出發去死一死，你們再自己批判切割一番，也正好藏拙一點。”
“哈哈，這都被你看穿了。”宋時行搖搖頭，而忠王被提起這件事，想着自己也有段時間沒太關注，便神念一動，關注了會北疆情況。
“居然還沒開打。”
片刻後，他挑起眉頭：“真不可思議，這都能忍住？”
在忠王看來，無論是哪一邊，都有許多理由早戰。當然，他們也都有理由不戰，但一直不打，對他的計劃也有妨礙：“看來我得催催了，一直這麼拖着可沒完，而且對安靖來說可不是好事。”
他的重心雖然不在北疆，但北疆的戰事烈度也的確能決定一些幽世潛脈的走向。
沒有猶豫，忠王立刻發訊，以州府的名義，向臨江城發訊，催促開戰，迅速將那羣入侵國土的塵黎人驅逐。
但很快，他便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怎得？”看見這一幕，原本都要離開的宋時行停下腳步：“我們的那位神命怎麼說？”
“嘿。”忠王笑道：“他說，州府這些大人物懂個屁前線，他是德王直屬，將在外有令不從，別亂下指令。”
“還有，他要求州府那邊立刻就派援軍過來，別吃乾飯不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