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天命並不是什麼氣運所鐘的天選之子標籤,是加強版的惹事發動機!
安靖嘆了口氣,他也察覺到自己的運勢非常微妙,說差不差,但一定會有許多波折。
如若說,這就是‘七煞天命’的結果,那還真的就是命如其名。
對於可能身負天命這點,安靖並沒有什麼感想。
強大的命格代表強大的天賦,他自然開心,但他也不會因此而誠惶誠恐,亦或是生出驕慢之心。
有些事情,無論有沒有命格,安靖都會去做。
是他因爲自己的意願去做一些事,繼而成就了命格,而不是因爲天命要他做,他纔去做。
——命由天定,事在人爲。
這就是安靖的信條。
此刻,已至午時,灰濛濛的天空已是一片亮白,整個天幕似乎都變成了白熾燈。
這便是天元界的正午,雖無大日,卻依然明亮。
事到如今,安靖的目標非常清晰。
第一,獲得天元界的貨幣。
感恩於諸多幫派之間的戰鬥還有大槍等人的無私贈予,他現在身上有許多槍械和幫派份子隨身攜帶的物品,譬如說那些靈光槍、子彈、興奮劑以及一些看上去像是噴霧器,被伏邪劍靈說有治癒之能的噴霧藥劑。
依照霍清的說法,他的那些長輩會回收這些。
第二,獲得一些可以用於‘狙擊’的武器。
不一定非得是狙擊槍,能打中飛梭上的人就行。幾百米的距離說遠不遠,安靖可以確定那位白衣文士的實力並沒有內壯,還是內息巔峰,這代表對方和自己一樣,是擋不住槍,要害挨一下就會死的。
安靖不需要計算成本,因爲不殺死白衣文士,他就沒辦法脫離魔教的追蹤。
無論是買是偷是搶,只要安靖有機會能獲得,他就絕對會去這麼做。
安靖希望天元界的人族同胞給點面子,別讓自己走到那一步。
第三,獲得一些修行‘太白皓靈神禁’的資源。
安靖如今的修行法仍然是天意魔教給予的‘皇天養氣法’。
這的確是個好功法,但偏重於暗殺,正面戰鬥能力偏弱,速度方面一般,而且很可能有後門,安靖修起來不太放心。
而太白皓靈神禁作爲劍靈那個時代的頂級劍仙修法,不僅僅可以忽視魔氣的影響,還能爲安靖提供自己急需的‘身體素質’。
作爲煉氣修法,它自帶的對感知方面的加成也很高。
只要能提升太白皓靈神禁的等階,安靖便能彌補自己的大部分缺點,接下來,他就只需要找一門輕功步法。
這個劍靈是真的沒有,祂畢竟是仙劍而不是劍仙,只會御劍術,仙劍也沒有去學什麼輕功遁法的道理。
懷虛界安靖暫時進不了城,買不到資源,恰好天元界器修工業發達,看城鎮中心那個巨型熔爐核心就知道,這世界絕對不缺五金,可以極快提升太白神禁的等級。
最後,找個休息的地方。
哪怕是成了修者,也是要睡覺的,安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安心休息了——不過這個需求最低,安靖畢竟年輕,多熬點夜也不妨礙,甚至越熬越精神。
除卻這四大核心目標外,安靖也不介意順手幫幫霍清。
對方很可能就是他‘七煞天命’第一次改命成功的結果,安靖倒想要看看,這個原本命中註定要遭遇死劫,印堂發黑的頹廢幫派文書修士,在被自己改寫未來後,會有怎樣的發展。
而且,借他的面子,說不定會有一個比較高的回收價?
總之現在,定好任務目標後,安靖便開始行動。
這是他的習慣,把需要做的事情列好一二三四五,如此行動就絕對不會迷茫。
所以,很快,在確定了垃圾場的魔氣和天魔無關後,放下心來的安靖便帶着霍清來到回收站點所在。
玄夜城,浮塵原,西南可回收金屬垃圾堆放處。
二號回收小屋。
當抵達回收站時,安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這個回收小屋的奇特畫風。
周圍都是些五顏六色帶有鐵鏽斑駁的金屬廢料和各色殘骸,唯獨這座回收小屋卻是踏踏實實的岩石地基與大廳,還有木質的窗沿,一層爬山虎攀附在牆壁上,鬱鬱蔥蔥,整潔又美觀。
唯一不太正常的是這座回收小屋的房頂,它顯得有點太新了。
和安靖一樣,一大早就來回收小屋的人不少,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一些穿着樸素,身上的雨蓑沒有幫派紋樣,應該是隻是回收設備的普通人。
回收小屋還沒開,所有人都在門口的空地處等待,顯得頗爲安分。
以天元界的民風,他們居然只是抱怨了兩句‘鐵手老頭又睡過頭了’之類的話,沒有半點敲門強制對方開門的意思。
對於衆人的好脾氣,安靖倒是知道原因。
他看得出來,回收小屋上的那些爬山虎其實並不是真的爬山虎,而是一種奇特的靈植,它隱約構成了一個陣法,籠罩了周邊的所有土地。
當這木靈大陣爆發時,按照劍靈的說法,哪怕是煉氣七重(內壯大成)的修者帶着法器也討不了好。
這些普通人大多都是精氣如絲,勉強算是個修士而已,看上去兇惡,精氣如河的都沒幾個,自然不敢放肆。
而安靖一行人自是不同,霍清是關係戶,更何況他今天有急事,便定了定神,走上前,在所有普通回收者驚恐,想要阻攔卻不敢上前的目光中,按了回收小屋的門鈴。
——叮鈴鈴!!!
極其響亮的門鈴聲響起,過了一會,便是一聲明顯蘊含怒意的大喝:“吵死了,別**按那*門鈴了!”
“死*的東西,你們這羣撿屍的豺狗,食腐的禿鷲,讓人安心覺都不讓睡,你們的媽全都被**了!”
一連串媽含量極高的發言響起,罵罵咧咧的渾厚聲線震盪回收小屋周邊。
下一瞬,大門大開,一個足足兩米多高的魁梧大漢氣勢洶洶地走出,然後便因眼前的情況愣住一瞬。
自家的後輩霍清一臉疲憊到快要累死的神態站在自己門口,肩膀上有剛剛痊癒的傷口——而在不遠處的空地上,一個帶着面罩,穿着顯然是死人衣服的小子站着,手裡拎着自己的老兄弟大槍昏迷不醒的身體。
“咋回事?”
他頓時驚疑不定起來:“阿清,你怎麼受傷的?大槍幹什麼吃的讓你上前線?他怎麼也被人打傷了,還有,那小子……”
這大漢的左手是粗大的銀白色金屬機械臂,但關節處有着木質根鬚攀爬,而左眼由紅玉所鑄,是某種特殊的法器義眼。
此刻他眉頭緊皺,用這閃爍紅光的義眼上下打量了下安靖,然後挑起眉頭:“這麼年輕的荒野小子……事情恐怕很大啊。”
“鐵手大伯,事情的確很大。”
霍清原本的確有很多感慨想要說,但事到如今,已經承受了足夠多打擊的他反而堅強了起來,強挺着精神,言簡意賅道:“大槍叔挪用幫派物資,想要讓我背黑鍋,我朋友擊敗了大槍叔,但我當初和大槍叔做的事兒足夠讓老大把我宰了。”
“走投無路,我原本不應該麻煩您,但事到如今,也只有來問問您,我之後的路該怎麼走了。”
“蠢貨!傻崽!”
霍清大致說了一下自己和大槍挪用公款的情況,聽到一半,這名爲鐵手的高大男人便眉頭緊皺:“你他媽怎麼敢的?”
他用近乎狠厲的目光看向了安靖手中昏迷的大槍,然後又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注視着霍清,厲聲道:“真的糊塗他媽給糊塗開門——糊塗到家了!他媽的,知道是錯,當初還和大槍這混賬胡鬧?”
“背叛幫派,是對幫派不忠;對自己生命不看重,是對父母不孝!”
“不忠不孝的臭小子,現在你他孃的走投無路,就他媽想起伱大伯我來了?”
霍清無話可說,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給鐵手磕頭,鐵手怒極給了他一腳,將他踢飛十幾米,而明顯被踢斷了幾根骨頭的霍清一聲不吭,搖搖晃晃地站起,再一次走到了鐵手身前。
“進來!藥在哪裡你個小崽子自己知道!”
又給了霍清一巴掌,打得霍清嘴角流血,怒氣暫消的鐵手終究還是疼愛自己這個後輩,讓霍清進自己的店,算是默認庇護他了。
“散了散了!都給老子散了!”然後,鐵手又扯起嗓子,對外面的那羣拾荒者和撿屍者道:“今天爺爺有私事兒,不開張!都散了,明天再來!”
“讓老子白跑一趟,你明天得給爺爺優惠點!”“去你孃的!”
人羣也看得出今天鐵手老東西顯然遇到事了,故而在熙熙攘攘的嘆息議論聲和笑罵聲中都散了開來,消失在垃圾場中。
而在此之後,鐵手纔看向安靖。
面對手提大槍,站的筆直的安靖,這位魁梧大漢語氣平和,帶着一絲感謝道:“霍清這小子,之所以能活命,完全都是因爲你吧,小兄弟?”
“外面風大,你也先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