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幽篁聞言立時厲聲喝道:“如今雪淵城內形勢極爲複雜,方纔那數百黑甲死騎已然奔赴大周行宮,此刻的大周行宮相比已然是危機四伏,你現在要返回去,莫非是不要命了不成?!”
蕭隱雙目微凝,答道:“大周行宮不容有失,大周皇帝更不能死!”
“哦?”
幽篁似乎有些意外地輕哦了一聲,隨後問道:“你可不是那種滿口仁義道德,以天下爲己任的虛僞政客,你且說說你的理由。”
蕭隱道:“今日的摘月臺之會,前輩想必已經看見了吧?”
幽篁道:“那是自然。”
蕭隱道:“不知在前輩看來,此次摘月臺的雪淵之盟其目的何在?”
幽篁微一沉吟,道:“名爲和談,實則根本各懷鬼胎。除了九龍棺的歸還之外,其目的主要在你。”
蕭隱輕輕一笑道:“依晚輩看來,恐怕名義上爲了搶奪晚輩,其真實目的卻是前輩。”
幽篁聞言立時默然不語。
蕭隱見狀,繼續說道:“羅剎教,冥府,這大金和大周背後的兩大神秘勢力,竟然在一日之內,同時浮出水面,而且,羅剎教教主和冥府府主竟然同時改扮成兩國國主,冒名參加雪淵之盟,如此大費周章之下,竟然只是爲了晚輩這樣一個濟濟無名之輩,晚輩無論如何不能相信,他們所做這一切,僅僅是爲了我這樣一個殮師。
聯想起護送九龍棺一路上所發生的種種怪事,以及其背後這兩大勢力的博弈,晚輩斗膽猜測,只怕羅剎教和冥府已然知曉了晚輩身上的隱秘。換句話說,他們也許已然把目光盯在了暗藏於晚輩體內的前輩身上。”
說到這裡,蕭隱微微一頓,面色肅然說道:“也只有前輩這樣的上古大能存在,才能吸引泣夜、道衍這樣的真極境絕頂高手親自出手,佈下這一切,否則這一切根本就說不通。”
幽篁聞言,再次沉默片刻後,終於開口說道:“也許你說得沒錯,但是這跟你去不去大周行宮又有何關係?”
蕭隱道:“從目前來看,羅剎教既然已然把目光死死盯在了我們身上,不將我生擒勢必不會罷休,偏偏以我們目前的實力來看,是完全不足以與之對抗的。那麼,想要逃得一線生機,便只能藉助他人之手。所以……”
幽篁道:“所以你就想借助大周背後的冥府勢力,與其對抗。”
蕭隱點頭道:“不錯。從摘月臺上道衍和泣夜交手情況來看,二人皆是真極之境,實力似乎在伯仲之間。而從整個九龍棺的護送之途,以及今日雪淵之盟的兩方勢力安排來看,雙方的實力不僅強大到令人歎爲觀止的地步,而且從整體來看,各自實力也不相上下。所以,藉助冥府之勢來對抗羅剎教的謀算,是我們唯一出路。”
幽篁接口道:“而想要藉助冥府之力,自然離不開大周朝廷。畢竟整個冥府是依託在大周朝廷背後而存在,若是大周朝廷或者說大周皇帝有任何閃失,只怕對冥府的衝擊定然不小。所以,你纔打算立刻返回大周行宮,只會大周朝廷,立刻做好應對黑甲死騎的衝擊。”
蕭隱道:“不錯。況且拋開你我謀算不談,單就是大周皇帝崩天一事,便足以徹底摧毀整個大周北境軍士之軍心,軍心一旦大亂,北境戰事便再無任何轉機,大金定可一鼓作氣,徹底攻下北境之地。一旦北境之地落入大金之手,整個中天大陸便會徹底暴露在大金鐵騎之下,從此之後,整個中天大陸只怕再無寧日。所謂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屆時,以晚輩目前低微之實力想要在這亂世之中謀求一條生路,只怕會愈加艱險。”
幽篁道:“所以,無論於公於私,你都一定要去。”
蕭隱道:“是。”
幽篁沉默了片刻,隨即輕嘆道:“也罷,你說的不無道理。畢竟目前來說,你的境界實在太低,實力終究有限,一切都需從長遠打算。想要應對泣夜那等人物,單憑你一人之力,無疑以卵擊石。”
蕭隱點頭道:“正是。晚輩身爲前輩宿主,一切謀劃自當以大局爲重,未能修煉至真極之境之前,晚輩對自己這一己之軀絕不敢有絲毫懈怠。”
幽篁輕哼一聲道:“你不必如此旁敲側擊,本尊雖然狂妄,卻絕非不知輕重之人。不管你是否是真心爲本尊着想,只要一切行止確實有益於本尊,本尊自然沒有意見。只是……”
說着,幽篁微微遲疑了一下。
蕭隱目光一閃,問道:“前輩還有何疑慮?”
幽篁道:“只是本尊要提醒你一事,那羅剎教固然是你我當前最大障礙,然則那冥府也絕非什麼善男信女!那冥府府主道衍,更非泛泛之輩!他雖出手阻撓泣夜對你之出手,然則依本尊觀之,只怕其目的也未必單純。其背後之所圖,也定然絕不簡單。本尊希望你能明白。”
蕭隱微一沉吟,隨即點頭應道:“不錯,前輩所言有理。這冥府行事之詭秘莫測,與天麒衛相比,尤有過之而無不及!身爲冥府府主,道衍此人也不可不防。晚輩記下了。”
隨即,蕭隱道:“不過當務之急,是立刻迴轉大周行宮,通知大周朝廷,速做應對。”
幽篁道:“嗯,既然如此,那便儘快出發。”
然則,蕭隱雙目一低,目光鎖定在腳下昏迷不醒的活死人完顏昊身上,面露一絲愁色道:“只是,此次行動務必求快,帶着完顏皇叔不僅行動不便,而且一旦被人認出,只怕後患無窮。”
幽篁灑然一笑道:“這有何難,藏起來即可。”
蕭隱一怔道:“如今雪淵城內局勢大亂,四處皆是戰火爭鬥,去哪裡藏匿這麼大個人?而且還是個活死人!”
幽篁慢悠悠道:“就藏在你身上。”
蕭隱再次一怔。
不等蕭隱反應過來,幽篁補充道:“你背後的黑匣子!”
蕭隱一愣,道:“萬子天地匣雖然神奇,可終究空間有限,這麼大個人,如何可以放進去?”
幽篁冷笑道:“你這匣子可不簡單,你目前之所用,只能發揮其一成不到之功效,這黑匣子的真正功效你根本就是一無所知。”
“什麼?!”
蕭隱徹底愣住了:“徐夫子當年送我的黑匣竟然如此神奇?”
幽篁冷冷道:“這黑匣子乃是墨家之物,此事想必你早已經發現了吧。”
蕭隱點頭道:“不錯,自從上次謙謙和公孫慕白談論了一番墨家之事後,晚輩就發現了此物乃是墨家之物。其底部刻印的‘墨’字,筆法古老,應是上古之物。只是晚輩使用此匣已有十年之久,對這匣子身上每一處機關和設計可謂瞭如指掌,卻從未發現此物除了收納物什和暗藏暗器機關之外,還有什麼別的神通。”
幽篁道:“此物之神通我也不能完全識得,但是本尊可以確定,此物之神妙絕非你當前所能窺測。至少,藏匿完顏昊之事,絕無問題。”
說着,幽篁命令道:“你且將你全身真氣匯聚於雙掌,然後分別在這黑匣子的頭部和頂部各自同時拍擊三下。”
蕭隱聞言,心中一動,隨即立時解下背後黑匣,依照幽篁所言,雙掌運氣,同時拍擊下去。
砰砰砰!
三聲輕響過後,嘎吱一聲!
一聲古怪的叫聲突然從黑匣之中發出,立時把蕭隱嚇了一跳。
緊接着,整個黑匣猶如被一個無形大手操控一般,開始徐徐分解而開。
一塊塊精巧幽黑的匣板猶如一個個跳躍着的精靈一般,開始自動拆解開來,然後又極有規律地自動裝配而起。
不過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一個足有一人來高,三尺來寬的巨大黑匣出現在蕭隱面前。
蕭隱瞠目結舌地看着這一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跟隨了自己十年的老夥計,其背後竟然還有這般神通,這如何不令蕭隱震驚萬分!
“還愣着幹什麼,把人裝進去!”
幽篁冷喝一聲道。
蕭隱頓時如夢初醒一般,立時扛起腳下完顏昊,來到黑匣面前。
看着煥然一新,憑空漲大了數倍的黑匣,蕭隱情不自禁地嚥了口口水,隨後有些猶豫地伸出了右手。
蕭隱不能確定,這變化過的黑匣其內部機簧構造,是否還和以前一樣,其操控手法是否已然徹底和其外形一樣,發生了大變樣。
豈料,蕭隱右手在黑匣一側輕輕一拍。
刷!
黑匣一如往常一般,徹底打開了一道缺口,只不過此次打開的缺口,卻十分巨大,足夠將一個大活人直接筆直塞了進去。
蕭隱見狀,心頭一喜:“這匣子變大之後,操控手法竟然沒有變,而且反應似乎也靈敏了不少。”
幽篁似乎感知到了蕭隱內心的驚喜,隨即不屑道:“這麼點變化就高興成這樣了?墨家的神通,你又不是沒在那本《墨翟殘卷》中見識過,日後若是你能修行《墨翟殘卷》大成,再加上本尊的《弒天劍訣》,只怕將來之成就未必會在本尊昔日之下。”
蕭隱頓時尷尬一笑道:“前輩說笑了,前輩大能晚輩豈能望其項背。”
說罷,蕭隱迅速將活死人塞入黑匣,隨後單手一提黑匣。
呼!
黑匣一如往常一般,重新揹負在了蕭隱身後,然而奇妙的是,這擴大了數倍的黑匣一旦背在了蕭隱身後,便立刻又重新縮回了往日的正常大小,而重量跟以往相比,竟然也沒有重多少。
蕭隱一驚,心中卻是震撼無比:“墨家神術,竟然精妙至此!竟然可以把機甲之術發揮至這等近乎操控空間的地步!”
然則,沒有時間多想,蕭隱輕聲說道:“前輩,咱們出發了!”
幽篁道:“嗯,走!”
蕭隱身形一晃,幾個縱落間,便消失在了來時的秘道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