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生所願,一生使命

眼見蕭隱答應了下來,東方謙謙立時啪地一收玉扇,然後有些興奮地瞪大了雙眼看着公孫慕白道:“公孫統領,現在我應該可以問一下,你們此行到底是要做什麼了吧?”

公孫慕白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將當今聖上與大金國主完顏絕在雪淵城意欲結盟之事,以及大金國主提出將大金先祖遺體運回雪淵城的要求等事簡要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東方謙謙沉默了片刻,然後拿着玉扇輕拍手掌道:“很好!我果然沒有看錯!這件事真的很對我的胃口。若是錯過了這等好事,我必然要抱憾終生了。”

星朧則依舊面色平靜地說道:“若是跟着你們可以助我突破瓶頸,我定然義無反顧助你們一臂之力。至於此行是爲了什麼目的,我並不關心。”

公孫慕白看着二人鄭重說道:“二位雪中送炭,公孫慕白感懷五內,且代聖上和北境萬民感謝二位。”

說罷,公孫慕白一躬身,朝着二人深施了一禮。

東方謙謙扶起公孫慕白,搖着玉扇道:“公孫統領不必如此。只是我有一事需要事先聲明。”

公孫慕白道:“請說。”

東方謙謙看着公孫慕白說道:“我加入此行,純屬我個人所爲,與天機樓毫無干系。公孫統領不要指望天機樓會因爲我的緣故,而出手相幫。”

公孫慕白輕輕搖頭道:“東方公子多慮了。公孫慕白雖然身處廟堂,卻也深知天機樓從不干涉天下之事。東方公子能夠出手相助,在下已然感激不盡,又豈敢再有他想。”

東方謙謙聞言目中頓時亮光一閃,露出一絲狡黠之色,然後嘿嘿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就在這時,東方謙謙突然眼角一瞥,發現蕭隱正緊緊盯着自己。只見蕭隱清澈的雙目彷彿能夠直接看穿自己內心所想一般。

東方謙謙頓時心中一驚,隨後趕緊撇開目光,裝作沒有看到一樣。

接着,東方謙謙輕咳一聲道:“公孫統領,接下來我們是否該討論下下一步的行動?”

公孫慕白點頭道:“正如蕭公子所言,當務之急,是找回黑棺。依蕭公子在壽陽城內探查的結果來看,對手既然在城內遍佈眼線,顯然整個壽陽城已然在其控制之下。所以,黑棺一旦到手,對方極有可能會直接送入城中。”

獨孤焱月立時問道:“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爲何竟然可以控制大周朝廷的轄下城池?城內守軍爲何也會聽其調遣,任意封鎖城門和碼頭?他們如此處心積慮地想要奪取黑棺,又到底所爲何事?破壞大周和金國結盟,對他們到底有何益處?”

公孫慕白搖頭道:“目前來看,我們掌握的情況極其有限。除了知曉對方背景極大,手眼通天之外,其他的一無所知。沒有了城內天麒衛的消息互通,我等此刻無異於瞎子聾子。”

獨孤焱月秀眉一皺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東方謙謙一展玉扇道:“既然黑棺被他們帶入了城內,那我們馬上跟進城去,搶回來就是。雖然此刻城門盡皆被封,有重兵把守,不過,我有此物相助,自當無憂。”

說罷,東方謙謙掏出懷內那手掌大小的紙鳶,一笑看着衆人。

獨孤焱月驚訝道:“此物莫非就是剛纔那……”

東方謙謙得意道:“正是!此物名曰‘七巧鳶’,乃是天地奇物榜內排名第三十之奇物。不僅攜帶方便,最重要的是,徹底展開之後,可以帶人飛躍山川大河,如履平地。剛纔在城內,我就是用它帶着蕭隱出城來找你們的。”

公孫慕白看着七巧鳶讚道:“不愧是天機樓少主,隨身竟然攜帶這等奇物。若有此物相助,入城確實不是難事。”

東方謙謙頓時有些興奮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立刻坐七巧鳶飛入城內?”

然而,還未等衆人答話,蕭隱卻突然開口道:“不可!”

衆人頓時一怔。

獨孤焱月微怔道:“小隱,你不是也說搶回黑棺是當務之急麼?爲何不可?”

蕭隱看着衆人緩緩說道:“沒錯,搶回黑棺是現在的當務之急,只是,如今咱們你和公孫先生,還有星朧姑娘經過方纔一戰,已然消耗不少,尤其是公孫先生此刻身負重傷,完全不宜立刻動身。我們不如就地歇息片刻,養好精神,再出發不遲。只要黑棺還在城內,我們就還有機會。”

獨孤焱月突然目光一閃地問道:“若是等我們休息好了再出發,黑棺是否會有危險?莫要忘記,昨夜破廟之時,那機甲怪物要施展氣爆術來毀去黑棺!”

公孫慕白聞言頓時心頭一震,正要說些什麼。

然而蕭隱卻微微一搖頭道:“不會的。”

獨孤焱月奇道:“爲何?”

蕭隱道:“因爲若是他們真有此打算,那他們方纔除去護衛之時,便可以立即當場這麼做了。可是,大家仔細看看方纔盛放黑棺之地周圍附近,除了屍體之外,非但沒有一絲黑棺碎片,反而還有幾處極深的怪異腳印。看樣子,似乎是有人身負重物而留下的。”

說罷,蕭隱一指地下某處。

衆人隨着蕭隱的指向看去,只見原本黑棺盛放之地上,果然留有幾個極深的泥濘腳印,只是這幾個腳印只出現了三四個的樣子,便消失不見。

公孫慕白雙目頓時一亮道:“看來對方得手之後,便立刻施展輕功身法,將黑棺原地擡起,直接帶走了,只是匆忙之間,留下了這幾個腳印!”

蕭隱點頭道:“我猜就是這樣。雖然不知道他們爲什麼這麼做,但是對我們來說,卻是個好消息。至少暫時不用擔心黑棺被毀的危險。”

東方謙謙一拍玉扇,有些驚訝地看着蕭隱道:“還真沒看出來,你觀察地還挺仔細。”

蕭隱看着公孫慕白繼續說道:“雖然如此,但是我們還是要抓緊時間休息恢復,做好準備之後,再重新入城。公孫統領,你看呢?”

公孫慕白看着蕭隱點頭讚道:“不愧是蕭公子,觀察分析無不細緻入微,我同意蕭公子所言。大家先休息片刻吧,我也正好藉機療傷。”

說罷,公孫慕白立刻來到一處大樹之下,摸出一粒雪白丹丸服食下去,然後雙膝一盤,立刻閉目調息起來。

不到片刻,便立時有一層狀若實質的雪白雲氣浮現周身,宛如雲霞蒸騰。

正是真晶境武者,催動真晶之力化形所致。

這時,一直沉默的星朧也安靜地來到另外一棵大樹下,盤膝而坐,閉目調息起來。

獨孤焱月見狀,正也打算休息片刻。

然而,一幕熟悉的場景再次出現在衆人眼中。

不知何時,蕭隱已然再次將地上的天麒衛屍體默默地扛在了肩上,緩緩來到樹林的一處開闊空地上,輕輕將屍體放下。

然後,又是熟捻的清理動作,以及再一次不停地扛着屍體來回往返。

看着蕭隱又是一副極爲虔誠幾近神聖的動作和表情,早已經見識過這一切的獨孤焱月,心裡不禁再次爲之一震。

與此同時,一旁的東方謙謙和星朧,似乎也被眼前這一幕給震驚到了。

東方謙謙瞪大了一雙俊美的雙目,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動不動,連手中握着的玉扇也似乎忘記了是要打開還是收起。

星朧則是緊緊盯着蕭隱來回行走在一衆死人之間,臉上現出一絲不解之色。

又是一片沉默,誰也沒有說話。

連東方謙謙也收起了那副戲謔調侃的神情,開始專注地看着蕭隱來回往返,目光從驚訝,驚奇逐漸轉變爲震撼,不解。

終於,東方謙謙有些忍受不住地問道:“我知道你是一名殮師。而且……看樣子……你好像真的很喜歡做這一行。但是……真的有必要浪費現在這麼寶貴的時間來做這個麼?”

聲音不大,有點輕,甚至聽起來,好像是東方謙謙在自言自語。

但是,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星朧和獨孤焱月雖然沒有說話,然而,二人目中的眼神已然顯露出,她們也很想知道答案。

即便是公孫慕白,也陡然睜開了雙眼,看向了蕭隱,似乎也在期待蕭隱的回答。

蕭隱身形突然一頓,然後轉過身來,看着身後面色各異的所有人,沉默了片刻,然後面色平靜地說道:“死亡,只是一扇門,它不意味着生命的結束。逝去之人穿越它,便會進入另一個階段。而作爲一個殮師,我要護送他們穿越這扇門,然後跟他們說一聲,一路珍重,我們後會有期。”

說着,蕭隱緩緩扶了扶此刻扛在肩上的屍體,然後擡起頭看着漆黑夜空中微微露出的一絲星光,目中露出一絲決然說道:“世間之人,有善有惡,有真有僞,有貧有富,然而逝去之後,卻都應得享一絲最起碼的尊嚴和安寧。這,是我作爲殮師的一生所願,更是我一生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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