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保護皇甫夜？”曹若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皺了皺眉頭，“付瑞海要保護他是爲了陳雪音，你是爲了什麼？你和他素不相識，也沒有什麼關係，爲什麼也要保護他？難道是大發慈悲、於心不忍了？”
岳雲非一聽，哈哈大笑：“大發慈悲？於心不忍？這兩個詞和我沒有緣分。其實我和你一樣，什麼都會做，什麼都敢幹，就有一點，不會同情別人，所以救死扶傷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之所以救了皇甫夜，完全是爲了利用他，就和當初曹小姐一樣。”
“是嗎？”曹若燕並沒有輕易相信，只是說道，“江落城的事可以說是非常成功，得到了夜明珠，還差點殺了他們，要不是付瑞海……好了，不說了，事情已經過去了。當初的皇甫夜對我非常信任，我說什麼，他就相信什麼，所以我纔會成功；可是這一次，吃一塹長一智，皇甫夜自然會非常小心，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就相信你了吧。”
“曹小姐果然非常瞭解皇甫夜，這一點都看出來了，在下十分佩服。”岳雲非深深一揖，說道，“確實，如曹小姐所說，皇甫夜這一次是聰明瞭，絕對不會輕易相信別人說的話，我用了很長時間，才讓他相信我也是曹生明的仇人，我也要殺了曹生明。從表面上看，皇甫夜好像是相信了，可到底是不是這樣，我心裡也沒有底。也許他也想利用我，幫他報仇，畢竟他已經知道，自己不是曹生明的對手，甚至不是付瑞海的對手。”
“什麼，他還要對付瑞海下手？”曹若燕顯得吃驚，看來皇甫夜這一次是真的下定決心了，但她還是問了一句，“難道他不知道在江落城的時候，就是付瑞海救了他們一命嗎？”
“這個我問過他，他說他知道，可這是兩件事。付瑞海殺了他父親，就是他的殺父仇人，殺父之仇，不能不報，所以他還是要去找付瑞海。”
“果然是恩將仇報。”曹若燕臉上露出鄙夷之色，哼了一聲，說道，“當初我這樣告訴付瑞海，他還不以爲然，不相信，如果他親耳聽到這句話，不知道會做何感想。還會一心一意幫助他們嗎？”
“也許還會。”岳雲非回答道，“我曾經問過付公子這樣的問題，他的回答仍然是那樣，和我們沒有關係，讓我們不要多管閒事。看來是態度堅決，一定要幫助他們，我們是無能爲力了。”
“這個付瑞海真是糊塗，這麼長時間了，難道真的看不出來，誰是真正地爲了他好的人嗎？”曹若燕有些憤慨地說道，“我爲他做了那麼多，他就是看不到，還非要和我對着幹，簡直是豈有此理。他一直說我在利用他，我背叛了他；可要我看來，真正利用他的人是陳雪音皇甫夜，他們不僅利用了他，現在還要恩將仇報。可惜付瑞海看不見，真是被陳雪音迷住了。”
曹若燕發火的時候，岳雲非一直沒有說話，他知道曹若燕生氣不僅僅是因爲付瑞海幫助陳雪音，而是因爲感情。說白了，曹若燕有點自私，尤其是在付瑞海的問題上，基本上沒有理智。原來也就罷了，曹若燕和付瑞海天天在一起，日久生情，可以理解；可現在曹若燕已經入了宮，還是對付瑞海念念不忘，這就不好了，如果處理不好這些關係，說不定會出大事。岳雲非非常擔心，想提醒幾句，可畢竟是曹若燕的私事，實在不好說什麼；何況現在的情形，曹若燕本來就不信任自己了，如果自己說錯了話，惹怒了曹若燕，恐怕真的會對自己下手，那樣就得不償失了。爲了自保，岳雲非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看着曹若燕，默默地，心裡輕輕地嘆氣。
曹若燕發泄完畢，回頭看着岳雲非，見他也看着自己，就是不說話，心裡奇怪，便問道：“你怎麼不說話？”
“不知道說什麼。”岳雲非淡淡地回答道，“曹小姐想的是自己的私事，我是一個外人，實在是不好過多評論。”
“怎麼，你對我剛纔說的話不滿意
？”曹若燕皺着眉頭，不甘心地問道。雖然岳雲非什麼也沒有說，可曹若燕看得出來，岳雲非並不滿意，應該是和剛纔那些話有關吧。
“我說過，曹小姐的私事，我岳雲非管不了，也不想管。曹小姐雖然是個女中豪傑，但畢竟是個女人，愛情至上，爲了付公子，可以放棄一切，地位、名譽，以及唾手可得的權力……”
“你錯了，我是不會放棄這些的。”曹若燕打斷他的話，堅定地說道，“爲了這一切，我努力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可以說放棄就放棄呢？如果放棄了，就不是我曹若燕了。我曹若燕這輩子活在世界上就是爲了這些東西，我就是要爭取，那怕是玉碎瓦全，我也在所不惜。”
岳雲非苦笑：“曹小姐說的話確實是感人肺腑，聽了讓人振奮、心動，如果我是第一次聽到，也許會信以爲真，相信你是真的脫胎換骨了，爲了權力可以放棄一切，包括愛情。可是這不是第一次，太多了，我已經沒有辦法相信了。有時候我都在想，我是不是選錯了。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把希望放在你一個女人身上。”
“怎麼，你已經後悔了，難道你還打算投靠別人嗎？”曹若燕反問道，哈哈一笑，搖搖頭說，“不可能，在我眼裡，你和付瑞海一樣，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是不會放你走的。如果有一天我讓你離開，那只有一條路，就是死。嶽先生，我覺得你大概還不想死吧。”
“我當然不想死。”岳雲非仍然笑着，“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條路沒有辦法回頭，尤其是現在，你知道了我那麼的事情，你是不可能放了我。如果我想活着，只有一條路，繼續爲你服務。哪怕你是一個扶不起來的劉阿斗，我都不能放棄你。
聽了這樣的話，曹若燕哈哈大笑：“嶽先生這樣想就對了，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可不是劉阿斗，我很聰明，我也有本事，所以不會發生變化。只要我們兩個可以齊心協力，就一定會非常成功的，我希望你可以對我有信心。”看到岳雲非只是苦笑，曹若燕又說道，“我知道，對於付瑞海，我一直是不能忘情，我是個女人，愛情是不由自主的，我不能控制。嶽先生，你沒有愛過，你不會明白。許多次，我要放棄他，可是一看到他，我就放棄不了。”
“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岳雲非忽然嘆道，看着曹若燕，點點頭，認真地說道，“曹小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對付公子的一片深情我也非常感動。但是自古以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到底需要什麼，我希望曹小姐可以考慮清楚。”
曹若燕並沒有馬上回答，只是低着頭，皺着眉，想了很久，卻還是沒有回答。岳雲非心裡急切，卻並不催促，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知道，讓曹若燕做出這樣的抉擇非常不容易，但必須考慮清楚，否則會害了她自己。岳雲非雖然是爲了曹若燕，但實際上是爲了自己，如果曹若燕沒有一個合理的選擇，那麼自己只好離開。雖然曹若燕說過，不會放了自己，可岳雲非知道，自己還是有辦法離開的。但是他不想就這麼放棄，好不容易選擇了一個人，而且是萬事俱備，就這樣離開，怎麼能夠甘心。是去是留，就看曹若燕的了。不過他覺得應該沒有問題，曹若燕已經入了宮，就算還是對付瑞海念念不忘，恐怕也沒有那麼自由了。這麼一想，岳雲非也就安心了，看着曹若燕，等着她的一錘定音。
曹若燕很矛盾，可以說是不知所措。雖然她總是告訴自己，付瑞海不可能是自己的，卻還是沒有辦法放棄。昨天晚上的事讓她對付瑞海徹底失望了，沒想到付瑞海如此絕情，自己這樣多情還有什麼用，但是今天，事情過去了，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想起了付瑞海，割捨不了。現在是選擇的時候，自己不能感情用事，也不能兒女情長，否則失敗的就是自己。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不能就這樣功虧一簣，否則的話，對不起自己，對不起母親，對不起李嬤嬤，可是……到底應該怎麼辦，曹若燕拿不定主意。嘆了口氣，說道：“對不起，嶽先生，我現在沒有辦法給你一個明確的答案，因爲我放不下付瑞海，我和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麼多年了，我沒有辦法忘記，割捨不了這段感情。我也告訴過自己，不可以，我們有緣無分，可還是不由自主。這個問題我現在不想討論，能不能讓我想一想，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想通了，但是現在，我無能爲力。”
岳雲非聽她這麼一說，非常失望，但覺得不能逼迫，於是點點頭，說道：“好吧，這個問題我不再問了，曹小姐好好想想吧。如果哪一天你想好了，我希望可以
讓我知道。”
“多謝嶽先生體諒。”曹若燕福了福身子，說道。擡頭看着他，繼續說道，“這個問題就算是過去了，今天我不會再問，希望嶽先生也不要開口。下面我想說第二件事。你殺了六皇子，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目的。你不要誤會，我對那個六皇子沒什麼興趣，我也不是陳雪音那些人，就是死也要爲他報仇。六皇子和我沒什麼關係，是生是死，我都不關心。我只想知道的是，你爲什麼要殺了他，你有什麼目的。你的仇人是曹生明，不是六皇子，你這樣做讓我非常糊塗。”
“曹小姐，如果有一個人對你的行動橫加阻攔，而且企圖破壞，不知道你會怎麼對待那個人？”岳雲非不答反問。
“那要看是什麼人了，如果是付瑞海，我就不會告訴他，自己想辦法解決；如果是你或者其他人，也許我就會大開殺戒，把他們處理了，以絕後患。”曹若燕恨恨地說道，捏緊了拳頭。看到岳雲非的微笑，突然明白了，“你是說六皇子不想讓你這麼幹，所以你纔想殺人滅口？”
“曹小姐果然聰明，一點就透。”岳雲非笑着稱讚道，“不錯，就是因爲這個，當初我找到他的時候，跟他說了我的計劃，他不但不支持，反而讓我放棄，我只能這麼做。他說我不是曹生明的對手，如果做了，肯定會失敗。”
“他說的沒錯，就你一個人，肯定不是我父親的對手，如果自不量力，只能人頭落地。”曹若燕肯定地說道，“但他沒有想到，還有一個我，有了我的幫助，兩個人齊心協力，自然可以功德圓滿。這樣的理由雖然看起來合情合理，沒有什麼破綻，但還是沒有辦法讓我相信。如果僅僅是反對你，你完全可以不告訴他，反正有了我，你也不需要依靠他了。可你還是殺了他。如果我沒猜錯，你一定有其他的打算。我曹若燕非常聰明，當初付瑞海把這件事告訴我的時候，我就有了猜測，你大概是想讓六皇子重出江湖，謀朝篡位。如果成功了，你自然是大功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果失敗了，你一個人溜之大吉，反正有一個六皇子，怎麼樣也輪不着你。我說的對不對啊，嶽先生？”
“曹小姐如此聰明，岳雲非甘拜下風。”岳雲非並沒有太吃驚，也沒有非常害怕，而是彎下腰，輕輕一揖。來之前，他看過了，曹若燕是一個人，不可能把他怎麼樣。於是問道，“既然曹小姐已經知道岳雲非的目的，不知道曹小姐打算怎麼辦。曹小姐有能力，我知道，殺了我，非常容易。既然如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覺得我會殺了你嗎？”曹若燕問道，“你看看周圍，除了我們兩個人，根本沒有其他人，如果我要殺你，還會單獨見面嗎？我不想殺你，我相信你也看出來了，要不然我早就把這些事告訴皇上了，你就活不到今天了。我可以告訴你，我不但不會殺你，還會想辦法保護你，但有一個前提，你必須爲我做事，否則一切免談。我現在非常想得到皇上的信任，如果把這個事說出去，那就萬事大吉了。岳雲非，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曹小姐的意思，嶽某非常明白。嶽某也謝謝曹小姐救命之恩，結草銜環，一定報答。”岳雲非客氣地回答道，不卑不亢。
“岳雲非，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就不要胡思亂想，乖乖地聽我的話，爲我出謀劃策；至於其他的，你不可能成功的。六皇子是個聰明人，所以沒有答應你，我也希望你可以聰明一點。皇上坐鎮天下，你一個人，單槍匹馬，想要造反，可能成功嗎？”曹若燕沒好氣地反問道，“就算有了一個六皇子，可以一呼百應，想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取得成功，怎麼可能？所以註定是要失敗的。你就是一個讀書人，想要什麼，我很清楚，無非就是功名利祿，地位權力，這些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踏踏實實幫助我，成功了，少不了你的好處；可你要是密謀造反，不但不能成功，反而會一敗塗地。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辦，怎麼樣，合不合作？”
岳雲非聽了她的話，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曹若燕的意思是想讓他放棄，可準備了這麼久，無論如何都是不會放棄的。可看曹若燕的樣子，如果拒絕了，曹若燕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岳雲非知道，如果想得到成功，必須能屈能伸，也就是說必須先答應曹若燕，以後再想辦法，等到時機成熟了，推掉曹若燕。曹若燕儘管非常有本事，畢竟是個女流之輩，岳雲非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故意想了一會，才下定決心似的說道：“曹小姐說得有道理，岳雲非只能甘拜下風。只要曹小姐可以說到做到，嶽某自然不辱使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