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怠慢,曹若燕急忙爬了起來,穿好衣服,打開門。門外有兩個人,曹若燕都認識,一個是奉命伺候她的另一個丫鬟月兒,還有一個是多日不見的歐陽元。果然是爲了梅兒的事,心裡有數了,就好應付了。“出了什麼事情,怎麼外面亂哄哄的,發生了什麼?”曹若燕故作不知地問道,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
“卑職歐陽元參見魯答應。”歐陽元一邊請安,一邊觀察着曹若燕的一舉一動,難道她真的什麼也不知道?歐陽元不太相信。
曹若燕打量了他一下,搖搖頭,說道:“你是誰啊,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你這麼早過來找我有什麼事啊?”
曹若燕裝得真像,果然是非常單純,怪不得皇上那麼喜歡她,真不知道如果皇上知道了她的本來面目,會如何看待?歐陽元在心裡冷笑,但表面上卻是非常平靜,說道:“卑職歐陽元是禁仕衛的統領,負責皇宮大內的安全,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件事,可能和魯答應有點關係,所以特地來問問。”
“原來是歐陽大人,小女子這廂有禮了。”曹若燕福了福身子,算是回禮,站起來,問道,“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的,大人儘管直言,不必客氣。”
“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有人在河裡發現了一具女屍,經人辨認,是魯答應的貼身丫鬟梅兒姑娘……”歐陽元還沒有把話說完,就聽見曹若燕一陣驚呼------
“什麼,梅兒跳河了?”曹若燕似乎是非常吃驚,一時沒有站住,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幸虧後面有個月兒扶住了她。
“娘娘,你沒事吧?”月兒關切地問道。
來不及理會月兒,曹若燕看着歐陽元,急切地問道:“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梅兒昨天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她現在在哪裡,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就在河邊上,娘娘請隨我來。”歐陽元一邊說着,一邊引着曹若燕向外走去。時不時回頭看看曹若燕,看到她似乎是非常着急,還有點緊張。難道真的是自己判斷失誤,殺人兇手不是曹若燕?想想也是,梅兒不過是一個丫鬟,曹若燕殺她幹什麼,沒有理由。難道是她突然發現了曹若燕的秘密,所以曹若燕纔會殺人滅口?一想到這裡,歐陽元就有點明白了,如果是這樣,那似乎就說清楚了,不過梅兒到底發現了什麼秘密,歐陽元暫時想不明白,因爲曹若燕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比如說她的身份,她的目的,曹若燕心狠手辣,不管這個梅兒知道了什麼,曹若燕都是要殺人滅口的。這麼一想,歐陽元覺得自己豁然開朗,似乎知道了所有事情,可是有用麼,沒有,如果自己把答案說出去,下一個死在曹若燕手裡的就是何雲秀,或者是自己,更有可能是所有人。帶曹若燕去河邊的路上,歐陽元無意中看到了付瑞海,站在自己的對面,看着自己,也看着曹若燕。付瑞海的目光讓歐陽元知道了,自己猜得沒有錯,事情和他們有關係。當然,付瑞海的目光也在提醒着他,不要多管閒事,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思及於此,歐陽元不由地打了一個寒戰。
曹若燕的心裡也在忐忑,歐陽元到底發現了什麼,剛纔他的表現那麼平靜,是見怪不怪,還是知道了內幕?曹若燕心裡不清楚,所以非常不安,但她也明白,歐陽元不敢把她怎麼樣,如果他把這件事說出去,自己馬上就會讓何雲秀、何仲人頭落地,在歐陽元看來,何雲秀比自己重要,曹若燕相信,他知道利害關係。看到對面的付瑞海,曹若燕徹底放了心,如果歐陽元不老實,付瑞海肯定會想辦法爲自己擺平的。這樣一想,曹若燕就什麼也不怕了。
來到河邊,曹若燕看到梅兒的屍體,撲了過去,禁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哭了半天,感覺到有人來到自己身邊,扶起了自己。曹若燕回頭一看,竟然是李淑敏。想說什麼,可哭的太兇了,竟然說不出話來。李淑敏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別傷心了,人死已矣,當心哭壞了身體。”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昨天晚上我要不說她,可能也不會是這個樣子。”曹若燕哭着說道,故作自責的樣子。
“魯答應,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能不能說清楚?”歐陽元盡職盡責地問了一句,“這個梅兒姑娘昨晚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曹若燕只是哭,卻不說話。歐陽元非常着急,又不能說什麼,再怎麼說對方也是娘娘,比自己的級別高,自己只是個下人,不好逼迫,只能乾着急。李淑敏也非常着急,她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當然她不相信曹若燕會害死梅兒,因爲沒有理由,但曹若燕剛纔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她知道歐陽元也是十分急切,想了解情況,只可惜不好開口,看來自己必須說幾句,輕咳一聲,說道:“人死已矣,你千萬不要太難過,一定要保重身體。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出來讓我們聽聽,也許可以知道梅兒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說了那些話,傷了她的自尊心,我…….”曹若燕哽咽不止,看着李淑敏,又哭了。李淑敏雖然急切,但看着她這樣,也不能逼迫,只能拍拍她的背,安慰着。過了許久,曹若燕停止了哭聲,轉過頭來看着歐陽元,說道,“昨晚上睡覺的時候,梅兒不小心把我的蝴蝶簪子掉到地上,斷了。因爲這個簪子是是母親留給我的,對我來說非常珍貴,我就非常生氣,說了她幾句,態度有點不好,然後就讓她出去了,我也就休息了。沒想到今天早上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都怪我不好,如果當時我可以冷靜一下,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了。”
“魯答應不要太自責,卑職剛纔看了一下,也許梅兒姑娘並不是想不開,跳河自殺的,可能和您也沒有什麼關係。”歐陽元想到曹若燕多厲害,也不能不替她圓謊,“卑職剛纔看了一下,這個石頭上非常溼滑,可能是前幾天下了雨還沒有幹,梅兒姑娘有可能是沒有站穩,沒有注意掉下去。再加上是晚上,這裡沒有人,也沒有光亮,別人看不見,所以…….”
“你是說梅兒是失足落水的?”曹若燕不知道歐陽元爲什麼要幫助自己,但他這樣,曹若燕非常高興,於是就坡下驢,輕輕地問了一句。
“不知道魯答應知不知道梅兒姑娘的一些習慣,比如晚上喜歡到什麼地方,和什麼人的關係比較好?”歐陽元又問了一句。
“我晚上一般很早就休息了,也不喜歡讓別人伺候,倒頭就睡,至於那些人幹什麼,我還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原來就是個丫頭,我知道他們的辛苦,也不想難爲她們,所以她們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我沒有太在意。梅兒和我的關係非常好,自從我來了,一直和我在一起,我非常喜歡她,所以對於她就更加隨便了。要說習慣,好像還真有,每天晚上我睡了以後,梅兒都要到河北坐坐,有幾次我睡不着,也看見了,不過也沒有打擾她。聽你這麼一說,也是有可能的。”曹若燕順着他的話,說道。想了一會,又說道,“要說關係好,亭香樓裡面有個綠兒,和梅兒關係不錯,你可以問問她。”
“誰是綠兒?”歐陽元看了一下週圍的人,正色問了一句。因爲發生了意外,附近的人都出來了,包括魯月琴,還有亭香樓的丫鬟。
“是我。”有一個小丫頭站了出來,走到歐陽元面前,怯怯地說道,福了福身子,道,“奴婢綠兒見過歐陽大人。”
“你就是綠兒。”歐陽元打量了她一下,問道,“魯答應剛纔說你和這個梅兒姑娘關係不錯,是不是這樣?”
綠兒不敢馬上回答,看了一眼曹若燕,又看了一眼魯月琴,才點點頭,說道:“我是和梅兒關係不錯,經常在一起,對她也是比較瞭解的。”
“那魯答應剛纔說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是不是那樣?”歐陽元又問道。
綠兒又看了一眼曹若燕,見她也看着自己,心想畢竟是答應,以後就是貴人娘娘了,不能得罪;而且昨天晚上曹若燕和自己見面的情景,綠兒還記得清清楚楚,如果是曹若燕害死了梅兒,綠兒怎麼也不會相信,曹若燕應該不是那樣的人。這麼一想,綠兒也就輕鬆了,回答道:“魯答應說的沒錯,梅兒姐姐是有這樣的習慣,喜歡每天晚上到河邊走一走,有時候是我們兩個人。這幾天宸妃娘娘身體不舒服,離不開人,我就沒有陪着她。沒想到竟然……竟然……竟然出了這樣的事。”綠兒說着說着,也哭了起來。
聽到綠兒這麼一說,曹若燕也舒了一口氣,還好,沒有把那件事說出來,而且還是順着自己的話說,這個綠兒看起來也非常聰明,禁不住曹若燕也點了點頭。歐陽元和她一樣,也感到欣慰,如果綠兒這麼說的話,事情就可以結束了。梅兒晚上在河邊散步,一時沒有注意,失足落水,又沒有遇到別人,就這樣溺死了。似乎是“真相大白”,歐陽元走到李淑敏面前,抱拳一拜,說道:“回稟淑妃娘娘,梅兒姑娘是不小心落入水中,沒有人搭救,溺水而亡,與他人無關。”
“真的是這樣嗎?”李淑敏似乎有點不相信,看着歐陽元,問道。
“查不出其他證據證明梅兒姑娘被人所害。”歐陽元回答道,不敢擡頭去看曹若燕,害怕別人發現破綻,爲了讓李淑敏相信,歐陽元又說道,“河邊的石子路非常溼滑,尤
其是下雨過後,特別明顯,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了。”
“原來如此。”李淑敏心裡雖然依舊懷疑,可也找不到證據。曹若燕對梅兒非常好,自己也是親眼所見,無緣無故的,不可能加害於她;歐陽元說的沒錯,這條路確實非常滑,剛纔要不是別人扶着,自己恐怕也會摔一跤,從這方面看來,似乎是有可能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早就說過這條路不好走,容易出事,要重新修一下,可就是沒有機會,現在這樣三番四次地出事,也不是個辦法。來人啊。”
一個太監跑到李淑敏面前:“淑妃娘娘有何吩咐?”
“你去和內務府說一聲,就說是我的命令,讓他們馬上把這條路換了,換成一片草地,現在就去,我看以後還會不會出事?皇上那裡你不用擔心,我會和他解釋的。”李淑敏吩咐道。那個太監應了一聲就去了。李淑敏回過頭來看着曹若燕還在哭,便拉着她的手,勸慰道,“好了,人死不能復生,你就不要難過了,我已經作了安排,以後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梅兒死了,你那裡的人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給你派兩個人。”
“不用了,娘娘,我那裡的人已經夠了,你不用安排了。只是那個梅兒和我情投意合,非常說的來,如今她去了,我心裡實在是……”曹若燕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可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能怎麼辦,畢竟人死不能復生。”李淑敏又勸道,“好了,不是說今天要出宮嗎,時間也差不多了,該準備準備了。”
“等一下。”歐陽元喊了一聲,來到曹若燕面前,問道,“魯答應現在是打算出宮嗎?”歐陽元有點不相信,曹若燕就是個答應,可以說是無名無份,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出宮,這不合規矩,之所以叫住她,就是要看看曹若燕有什麼本事,居然可以出入自由。
曹若燕知道歐陽元在想什麼,也知道他是想問什麼,不就是出宮的事嗎?曹若燕早有準備,解釋道:“歐陽大人誤會了,不是我要出宮,而是宸妃娘娘,我姐姐,想出去看看魯大人。我是她的妹妹,自然要陪伴左右。”曹若燕說完,輕輕地看了魯月琴一眼。
拿魯月琴去做擋箭牌,曹若燕想的真是周到。歐陽元這樣想着,心裡一陣冷笑,表面上仍然恭恭敬敬的樣子,說道:“宸妃娘娘要出去的事,卑職本來不應該干預,但今天情況特殊,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幸。雖然大致情況已經瞭解,可具體的還有沒弄清楚的地方,仍然需要魯答應配合,希望魯答應可以暫時不要離開,行不行?”
“梅兒突然死亡,我也是非常心痛,有些事情早就沒了心情,歐陽大人的要求我當然可以答應,梅兒是我的丫頭,歐陽大人想了解情況,我義不容辭。只是我姐姐,她想去看魯大人,已經好幾天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答應。”曹若燕似乎是非常爲難,走到魯月琴面前,問道,“姐姐,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歐陽大人不希望我離開,要求配合。所以今天我沒有辦法和你回去了,能不能等幾天,把事情處理完了,我們再回去看望魯大人。”
曹若燕的眼神犀利,似乎容不得拒絕,可魯月琴卻不知道如何回答。她隱隱地感覺到,這件事恐怕和曹若燕有關,說不定就是曹若燕加害的。曹若燕就是個普通的女人,居然做出這樣的事,對一個無辜的丫鬟,怎麼可以下得了手?魯月琴剛開始不願意相信,可看到曹若燕的眼神,不得不相信了,一定是這樣的,但自己不能說出來,一來沒有證據,二來曹若燕現在是自己的妹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魯月琴非常明白。看着曹若燕的目光,魯月琴知道自己不能不答應,剛要開口說什麼,卻聽到站在一邊的李淑敏說道-----
“宸妃,你就答應了吧,前幾天纔出去過,今天就算了吧。皇上已經和我說了,你想什麼時候出宮,就可以什麼時候出去,只是今天情況特殊,不是我不答應,而是有事情。這樣吧,明天,明天一早,我讓人親自送你們出去,怎麼樣?”
“多謝淑妃娘娘,臣妾沒有意見,既然是這樣,那就明天再去吧。”李淑敏這樣說了,魯月琴還能拒絕嗎,肯定不可能了。所以魯月琴只能這樣回答道。看了看曹若燕,然後看着李淑敏,又說道,“梅兒是個聰明的丫頭,原來就在我身邊,我非常喜歡,如今突然出現意外,我也非常難過,沒有什麼心情。淑妃娘娘怎麼說就怎麼做吧。”
看到魯月琴點了頭,曹若燕也沒有意見,李淑敏也就放了心,對歐陽元說道:“大家都沒有意見了,你就該怎麼辦怎麼辦吧。我先回去了,如果事情辦完了,派人告訴我一聲就可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