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若燕從來沒有在皇甫夜面前哭過，此時這樣，倒讓皇甫夜不知道如何是好。曹若燕這樣說着，想起了母親，淚水不由自主地滑下了眼角，是真的哭了。皇甫夜更是不知所措，只能驚惶地安慰道：“曹小姐，你別、別哭啊。”
曹若燕此時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別過頭去，擦乾眼淚，然後又轉過來，看着皇甫夜，不好意思地笑道：“公子，對不起，剛纔我、我……一想起母親就成了這樣，讓你見笑了。”
“曹小姐，你不要這麼說，其實我和你一樣，每年這個時候我都要去祭拜母親，和我爹一起。今年看來是不能去祭拜母親，連父親也……家都沒了，說真的，我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皇甫夜說着苦惱地低下頭去，“現在我特別想爲父報仇，可是我連兇手是誰我都不知道，我覺得自己真沒用；還有那個陳雪音和李豐，也不知道他們躲到哪裡去了，還在不在江落城。”
“公子這麼着急地想找到他們兩個，是希望爲父報仇嗎？”曹若燕試探地問道，“難道公子真的相信他們倆是殺人兇手嗎？”
“這．．．．．．我也說不清楚。”皇甫夜搖了搖頭，不確定地說道，“不管他們是不是殺人兇手，我覺得他們都應該知道些什麼，比如我父親的事，有沒有什麼仇人，我想問問他們。”
“令尊在江湖上有什麼宿敵摯友，難道公子不知道？”
皇甫夜搖了搖頭，笑道：“說出來不怕曹小姐笑話，這幾年我在家裡不問世事，和朋友談詩論賦、習武練劍，家裡的事情不管不顧，對父親的事情更是不曾理會，父親也不告訴我這些，所以對於那些，我並不清楚。早知道如此，我就應該跟着父親好好學習，至少現在也能找人幫忙。想來想去，也只有去找陳穆文，可我連他們在哪裡都不知道。”
“公子，我在這裡多問一句，就算你找到了陳穆文和陳雪音，你覺得他們倆能和你說實話嗎？”曹若燕故意問道。
皇甫夜低頭看着她，問道：“曹小姐此話何意啊？”
“本來這個事情我也不想多說，畢竟是公子的家事，我們也不好多說。但現在出了人命，父親也不得不插手，所以有些事情我也就知道了，覺得特別奇怪，想提醒公子一下，只是不知道公子願不願意聽？”曹若燕故作爲難地說道。
“曹小姐就不要謙虛了，我知道你和曹大人都是真心實意地在幫助我，我也特別感激。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現在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是可以接受的。”
“既然公子同意，那若燕就說了。”曹若燕頓了頓，接着說道，“其實剛開始我也不相信陳小姐會做出那樣的事，但魯大人現在變成這樣，可能和他們有關，那天晚上公子也看見了，確實是他們兩個人，如果他們真的沒什麼，爲什麼要劫持魯嬪娘娘，甚至還要殺人滅口；而且魯嬪娘娘
說的話還是的仔細想想。魯大人是受人威脅，纔不敢說出實話的，幸好他告訴了魯嬪娘娘，魯嬪娘娘在最後時刻也告訴了我們，這樣的話，難道公子還不願意相信？”
“按理說，魯嬪娘娘說的話我不應該懷疑，更不是不願意相信，而是我覺得奇怪，魯大人平日裡爲人正直，誰都知道，絕不會因爲別人的威脅而故意隱瞞，何況死的人是我父親，他們倆是生死之交，感情非常好，應該不會包庇罪犯吧。”皇甫夜自己分析道，“何況那天只有你我、曹大人三個人，沒有人會傷害他，可他還是沒有說出來，反而提醒我不要誤會了陳雪音。我也覺得他應該知道什麼，可就是沒有說出來，大概是因爲你們在身邊，他說不出口吧？”皇甫夜不相信曹若燕會害他，所以想的特別簡單。
“早知道那天我就應該和父親離開一會，讓你們倆單獨呆一會，也許魯大人就會說出更多的事情來。”曹若燕雖然嘴裡滿是遺憾，可心裡確實非常慶幸，幸虧當時沒有讓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不然事情就難辦了。現在看來，皇甫夜還是不願意相信陳雪音是殺父仇人這個“事實”，也就是說還不能讓他去見陳雪音，但時間不等人，自己馬上就要回到京城了，今天晚上必須把問題解決了，要不然自己寢食難安。怎麼辦呢？曹若燕不知所措之時，卻聽皇甫夜說道-------
“曹小姐言重了，我知道當時你和曹大人留在那裡也是爲了把事情弄清楚。我本來想着過後再去找魯大人問個明白，沒想到就出了那樣的事情，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也許兇手就是不想讓我知道，纔會下此毒手，說到底，還是我害了魯大人。”皇甫夜非常自責地說道。
“皇甫公子不要這麼說，現在怎麼樣的自責都是沒用的，關鍵是要想想現在怎麼做？”
“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才非常爲難。不知道曹大人是怎麼看的？”
“有件事情父親一直想讓我問問你，可是每次見到了你我都不知道如何開口。”曹若燕故意沉默了一陣，才似乎下定決心一般地說道，“我們現在還沒有發現陳雪音的下落，上次好不容易見到了李豐，又讓他跑了。父親現在非常苦惱，每次都想活捉，都是事與願違，而且李豐拼死抵抗，我們故意手下留情，他卻殺死了我們好幾個人，上次劫持魯嬪娘娘，也差點殺人滅口，如果魯嬪娘娘出現意外，我和父親都擔戴不起。所以父親想讓我問問你，如果再遇到這樣的事，可不可以對他下手？”
皇甫夜大驚，事情居然變成了這樣，李豐爲什麼要拼死抵抗，爲什麼不能留下來把話說清楚，難道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皇甫夜越想越擔心，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他不想讓李豐就這麼死了，可他更不願意連累曹生明和曹若燕，到底該怎麼說？顧不得曹若燕在場，皇甫夜開始不安地在屋子裡踱步。
看到皇甫夜這個樣子，曹
若燕是既得意又擔心。的確，這是她希望看到的結果，她就是想讓皇甫夜非常爲難，讓他自己做出她希望看到的決定，但她又擔心，萬一皇甫夜一定要讓李豐活着怎麼辦？自己怎樣才能拒絕他？皇甫夜半天沒有說話，曹若燕也是着急，看着他來來回回地走着，曹若燕控制着自己不要主動開口。
就在曹若燕快要等不及的時候，皇甫夜終於發話了，經過深思熟慮，他終於決定大義滅親：“如果他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抵死反抗的話，你們就自己決定吧，陳雪音若是如此，你們也不必手下留情。”說完之後，他突然感到一絲後悔，可話已經說出去了，再想收回來已經不大可能了。
聽了這樣的回答，曹若燕總算是放心了，可爲了肯定，還是想確定一下，便問道：“皇甫公子真的決定如此了嗎？那陳雪音可是你的……”
“現在連他們是敵是友我都分不清，還談什麼是不是未婚妻啊？”皇甫夜打斷她的話，似乎也是爲了讓自己清醒起來，一想到陳雪音，他就覺得不由自主，所以他現在也不敢想，必須清醒起來，看清楚一切，接受一個事實。
曹若燕看他態度堅決，也徹底放了心，剛纔可是皇甫夜自己說的話，如果以後李豐死了，他也怪不得自己。想到此處，心中更是得意：“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我就這樣和父親說了？”
皇甫夜點點頭，而後又想到什麼，繼續說道：“曹小姐，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陳雪音他們不是特別反抗的話，我希望你們還是給他們留一條生路吧，我不想看到他們死在我面前。”
曹若燕心頭一顫，急忙問道：“難道公子後悔了？”
“也不是後悔，只是事情還沒弄清楚，就讓他們這麼死了，大家稀裡糊塗的也是不好；如果最後查出來兇手另有其人，那纔是會後悔一輩子呢。我不希望如此。”說到底，還是捨不得，皇甫夜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不過是見了陳雪音一面而已。難道真的是前世的夙願，今生仍然無法割捨？皇甫夜想不透。
曹若燕非常緊張，想問個清楚，可轉念一想，皇甫夜提出這樣的請求也不足爲奇，她看得出皇甫夜已經被陳雪音迷住了，愛之深恨之切，曹若燕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再說，皇甫夜是要陳雪音活着，而不是李豐，自己也沒打算要了陳雪音的命。爲了避免節外生枝，李豐是必死無疑。計劃好了之後，曹若燕才笑着說：“公子所言也有道理，到時候自然是這樣，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則我們也不會這樣做，公子不必擔心。”
“那就多謝曹小姐了。”
“公子不必客氣。”這個事情已經談妥，曹若燕就準備馬上進入下一個計劃。靈機一動，走到窗口，看着付瑞海房間裡的燈光，故意鬆了一口氣似的說道，“我師兄終於回來了，好幾天沒看見他了，也不知道他跑到哪裡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