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若燕被他這種嘲諷的語氣氣得有些變色,但很快平靜下來了,直截了當地問道:“你爲什麼要向他提起那個陳雪音?”
付瑞海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回頭看着曹若燕,說道:“他果然沒有瞞你。”
曹若燕深吸一口氣,用責怪的語氣說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差點破壞了我的計劃。如果皇甫夜知道陳雪音來到這裡,就有可能想要出去,一旦他出去了,我就得不到我想知道的情況了。”
“他想不想出去呢?”
曹若燕搖搖頭:“他說他不想,他說他願意接受我們的保護,他說那個婚事不過是父母之命,他是不願意的。”
“既然這樣,你還擔心什麼?”
“這世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我不相信任何人說的話,包括這個皇甫夜。何況,就算他現在不想,以後呢,陳雪音是他的未婚妻,又是夜明珠本來的主人,我擔心……”
“難道你也想要夜明珠?”付瑞海驚道。
曹若燕斜睨了一眼付瑞海,認真地說道:“我當然想要,不過在要之前我必須弄清楚它到底藏有什麼樣的秘密,江湖上那些沒邊沒際的傳聞我可從來都不相信,我想要的是最真實的。”
“你父親也許知道,可他未必會告訴你。”
“但是我有皇甫夜啊,夜明珠既然是藏在他家裡的,那個皇甫凌天自然不會一無所知。”
“皇甫凌天肯定會知道一些秘密,可是皇甫夜那個樣子,你覺得皇甫凌天會把這麼大一個秘密告訴他嗎?”付瑞海反問。
曹若燕冷笑道:“我當然明白皇甫夜不會知道多少東西,可是隻要他在我手裡,我就可以利用他,讓知道的人主動站出來告訴我。”
眼看着曹若燕越說越得意,付瑞海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他站起來,轉身看着曹若燕,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認真而溫柔地說道:“若燕,和我走吧,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充滿慾望和陰謀的地方,你還年輕,不應該承受這些事情。跟我走吧,我會帶你去一個沒有人知道我們的地方,去過最普通的生活,也是最快樂的生活,你明白嗎?”
聽他說了這些話,曹若燕有些莫名其妙,她看着付瑞海,看了好一會,想從他臉上看出他剛纔的話有幾分是真。過了很久,她才充滿希望般地問了一句:“如果我跟你走,你會娶我嗎?”
付瑞海也被她這麼一問弄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愣在那裡,腦子一片空白。慢慢地,他放開了曹若燕,背過身子,過了很久,才輕輕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曹若燕眼看着希望破滅,卻不肯罷休,她走到付瑞海身邊,看着他的臉,追問道:“什麼叫對不起,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只要你說會還是不會。”
付瑞海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直視着前方,冷冷地說:“我是爲了你好,如果你不願意,可以當我什麼也沒說;至於你剛纔那個問題,我永遠也沒有辦法回答你。”
“爲什麼?”
“我不能回答你,也許你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答案,我只想告訴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你好。”付瑞海認真而鄭重地說。
“爲我好?”曹若燕輕輕地笑了起來,漸漸地,笑聲越來越大,笑聲中隱含着絲絲哭腔。突然,她收起了哭笑,回頭看着付瑞海,恨恨地說,“我今天就告訴你一句話,我以後再也不會相信你了,永遠都不會,你記住了。”說完,轉身就走
。
付瑞海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正準備走過去關門,忽然發現曹若燕又再次走了進來。“你------”
“把夜明珠交出來。”曹若燕開門見山地說道,一步步逼近付瑞海,這次,她的聲音裡含着憤怒和不甘,彷彿對面站着的不是她的師兄,而是她的敵人。
付瑞海被她逼得沒有辦法,只得後退幾步,驚訝道:“你不是說過你不需要那個東西嗎?”
“原來讓你拿着夜明珠是因爲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會出賣我,可是現在我不相信你了。”說着,曹若燕趁着付瑞海一個不注意就朝他的臉部攻去。雖然曹若燕的進攻有些出其不意,可是她的武功也算是付瑞海一手栽培,所以除了第一下付瑞海有些難以招架之外,其他幾掌付瑞海皆處在上方,付瑞海趁她一個分神,一把把她拉過來,擁在自己懷中,問道:“你要幹什麼?”
“把夜明珠交出來,否則我就把你的事情告訴我爹。”曹若燕一邊掙扎一邊威脅道。
事到如今,付瑞海只能選擇實話實說:“夜明珠已經不在我這裡了。”
“什麼?”曹若燕大驚。
付瑞海看着曹若燕這個樣子,她現在的注意力完全自己剛纔說的那句話上,似乎也沒有辦法和自己動手了,便放開她,走到一邊,淡淡地說道:“我已經把它交給一個可以讓我相信的人,如果我猜得沒錯的,那個人應該把它物歸原主了。”
“是你的那個義父吧。”曹若燕猜測道。對於終悔道人,付瑞海從一開始都沒有想過要瞞着曹若燕,自從西門無迷死去之後,付瑞海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了曹若燕,所以雖然沒有見過終悔道人,付瑞海的事情還是沒有瞞得了曹若燕。
付瑞海點點頭:“是的,義父爲了避免江湖爭端,將夜明珠物歸原主,有什麼不對嗎?”
“你就不怕我把所有的事情告訴爹爹,到時候不光你要死,你那個義父也是必死無疑。別忘了,我爹還不知道西門無迷已經死了。”
付瑞海轉過身看着她,臉上充滿了信任和了然,他淡淡地說道:“我相信你不會的,我相信你的本性還是善良的,更何況告訴了你父親你會得到什麼,你在曹生明心裡的位置到底是什麼,我相信你應該非常清楚。當然,你如果非要告訴他我也沒有辦法,想說就說吧,反正我早就應該是一個死人了,這二十年,活下來的不過是一個軀殼而已。”說完,他走到窗臺旁邊,看着月光,深深地嘆氣。
曹若燕站在原地看着付瑞海,她不得不承認付瑞海剛纔的話觸動了她的神經,曹生明從來沒有把她當成女兒,曹若燕一直都知道。曹生明只把她當成一個鞏固自己政治勢力的工具,他培養她,不僅教她琴棋書畫和武功,還有政治手腕,不過就是希望她在以後的後宮爭鬥中能夠笑到最後,最好能生下一個皇子太子,讓曹家能夠永遠立於政壇的不敗之地。這些情況,曹若燕不是不知道,她不是一個心甘情願別被人利用的女子,不論這個人是誰,但是她一直沒有反抗,甚至連抗議都沒有說過,因爲她明白,要想得到最後的勝利,自己必須學會忍耐。所以在父親面前,她總是表現得和父親一樣的慾望,而在心裡,她對父親的恨意卻隨着時間的前進而加深。爲了最後那個同一目標,不管怎麼樣,曹若燕都不能讓父親知道付瑞海做過的事情。
想到這裡,曹若燕走到付瑞海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我知道
你做的一切都是爲我好,包括讓我離開這裡,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你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我。”聽到這裡,付瑞海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耳邊卻又傳來曹若燕的聲音,“也許只是因爲你不喜歡我,也許還有其他原因,請你不要告訴我,如果你認爲那個原因是我接受不了的,就永遠不要告訴我。”頓了頓,曹若燕接着說道,“現在這個選擇不是我想要的,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沒有辦法不繼續下去。我知道你恨我爹,我也恨他,他害死了我娘,我永遠沒有辦法忘記。但是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們不是他的對手。我希望我們之間還能像以前那樣通力合作,我希望你還能夠幫助我,我需要你的幫助,你明白嗎?”
曹若燕最後的幾句話說的非常誠懇,讓付瑞海難以拒絕,他看着曹若燕,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我答應你,我可以幫你,就像以前一樣,得到什麼情況之後,先告訴你,由你決定怎樣告訴你的父親。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不準傷害無辜的人。”付瑞海認真而嚴肅地說道。
“無辜的人?”曹若燕挑挑眉,“你說是那個皇甫夜嗎?”
“不光是他,任何一個不該死的人都是無辜的人。你可以爲了你的目的不擇手段,但是你決不能草菅人命,否則的話,休怪我和你反目。”付瑞海的語氣裡包含着不容置疑的堅定和決心。
“你付瑞海心裡什麼時候開始有惻隱之心了?”曹若燕冷笑地調侃道。
“你到底答不答應?”
曹若燕深吸一口氣,無奈的回答道:“好吧,我答應你,絕不輕易殺害他人性命,只要這個人不要阻礙我的事情,我就不會動手。”
聽到她的答案,付瑞海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既然你的條件我已經答應了,那麼你也不該對我有所隱瞞了吧。”曹若燕正色問道,“這幾天你到底去了哪裡?我爹讓你幹了什麼?還有,你突然對皇甫夜提起陳雪音,究竟有什麼目的?是我爹的主意嗎?”
付瑞海嘆了口氣,知道不說不行,只好把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曹若燕。“整個事情就是這樣,自從那個陳穆文帶着女兒來到這裡,曹大人就知道了這個情況,而且他是故意讓我在陳穆文來到這裡的那一天對福興鏢局下手的,雖然你父親沒有和我明說,但是我看得出他和那個陳穆文原來也是應該有交情的。至於在皇甫夜面前提起陳雪音,完全是我個人的主意,目的就是想知道他和那個陳雪音到底有什麼樣的感情,沒想到他居然顯得很慌張,你可以放心了。”
“原來是這樣,”曹若燕知道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終於安心下來,“這麼說,陳穆文這次離開江落城很有可能是帶着夜明珠離開的,而他把女兒留在這裡是爲了尋找皇甫夜?”
付瑞海點點頭:“應該是這樣的吧。”
曹若燕想了一想,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看來這個皇甫夜還是很有作用的,幸虧他現在在我們手裡,我一定要好好用用他。”說完,笑着離開了付瑞海的房間。
付瑞海想着曹若燕剛纔說的幾句話,走到門口,把門關上,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意識到曹若燕可能會實行一個大陰謀,儘管表面上她答應自己不會傷害無辜,可實際上呢,付瑞海真的擔心她成爲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如果是那樣,自己究竟會要不要幫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