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若燕不是笨蛋,她已經猜到付瑞海做了什麼,顯然已經和他們暗通款曲了,於是非常生氣,但也不好說什麼。想了想,嘆了口氣,道:“看來我是誤會何將軍了,實在是對不起,還請何將軍見諒。不過我希望這樣的事以後還是不要發生,以免引起新的誤會。你說是不是啊,何將軍?”
“曹小姐教訓的是,何某一定謹記。”
“那就好。”曹若燕點點頭,“時候也不早了,耽誤娘娘和魯大人這麼長時間,實在不好意思,那我就先告辭了。”說完,福了福身子,打開門走了。
付瑞海跟在後面,也出去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來,回過頭,頗有深意地看了何華鋒一眼,輕輕地點點頭,然後纔出了門。
曹若燕終於走了,魯望遠舒了一口氣,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聽說以後她也要進宮陪王伴駕,那自己的女兒豈不是危險了?不過現在他沒有心情考慮那麼多,因爲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讓他去做,轉過頭,看着何華鋒,直截了當地問道:“那封信呢,現在還在你身上嗎?”
何華鋒搖搖頭,平靜地說道:“已經讓付瑞海拿走了。”
“什麼!”魯望遠大吃一驚,沒控制住,咳了起來,半天停不下來。
魯月琴趕緊扶住他,緊張地問道:“爹爹,你怎麼了,你不要緊吧?”
何華鋒也扶着他,關切地問道:“魯大人,你不要緊吧?”
魯望遠擺擺手,說道:“我沒事。”停了一會,止住了咳嗽,接着說道,“其實我早該想到了,曹若燕一進來,我就想到了,這件事不可能成功。好在剛纔誰也沒把事情說破,不然的話,按照曹若燕的性格,一定會對我們動手的。現在門外都是他們的人,想要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也不知道這件事什麼時候才能說清楚。”說完,長長地嘆了口氣。
“魯大人不用那麼悲觀,事情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說不定會遇到柳暗花明的情況。”何華鋒想到付瑞海說的話,安慰道。
魯望遠疑惑了:“何將軍此話何意啊,難道是你想到了別的辦法?”
何華鋒搖搖頭:“辦法倒沒有,不過有一個人也許可以幫得上忙。”
“誰啊?”
“付瑞海。”
“他?”魯望遠吃驚道,他想了想,覺得不可能,“付瑞海可是曹生明的貼身侍衛,曹生明最信任的人,你剛纔也看見了,他和曹若燕形影不離,有時候不說一句話。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幫助我們?”
“魯大人有所不知,這個人雖然是曹生明的貼身侍衛,但他和陳雪音、以及那個道士關係不一般......”何華鋒於是把付瑞海說的話告訴了魯望遠,雖然他答應過付瑞海,不會告訴任何人,可爲了讓魯望遠可以安心,只能說出來。好在這裡只有他們三個人,也不擔心別人聽見。
聽了這樣的話,魯望遠並沒有馬上相信,又問道:“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而且願意幫忙,那是最好。不過我覺得奇怪,既然付瑞海是這樣的人,那他爲什麼要留在曹生明身邊助紂爲虐呢?”
“這個我沒有問,而且我覺得就算我問了,他也不會告訴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有時候不想告訴別人。”何華鋒說着,看了魯月琴一眼,魯月琴明白了他的意思,輕咳一聲,低下頭去。何華鋒意識到什麼,也不再看她,而是轉過頭,接着對魯望遠說道,“不管魯大人相不相信,我覺得這個人應該是靠得住的。你想,如果他不是有意幫助我們,剛纔就在曹若燕面前,把話說出來了,也用不着替我掩飾,您說是不是?”
“這話是不錯,可我就擔心曹若燕不會輕易相信。你看她剛纔的樣子,顯然是不相信的。我看就算付瑞海有心隱瞞,曹若燕早晚都會知道,說不定現在她已經拿到這封信了。”魯望遠還是不放心。
“付瑞海和我說,曹若燕早就發現我們的意圖了,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一直沒有說破。曹若燕也不想把這件事說出來,對自己也沒有好處。所以曹若燕就算髮現了那封信,也不會過來算賬的,我看她的目的就是不想讓我們參與這件事。”
“那照你的意思,我們什麼也不做了?”
何華鋒無奈地點點頭:“我看只有這樣了,曹若燕現在對我們已經加強了防備,回來的時候,我看了一下,周圍增加了許多人,付瑞海也讓我不要輕舉妄動。所以我們只能依靠付瑞海了,希望他說的都是真的。”
“可我還是擔心……”魯望遠似乎有些不甘心放棄。
“爹爹,你就相信何將軍吧,他是不會騙你的。”魯望遠趕快替何華鋒說話。
“我當然相信何將軍,可就是那個付瑞海……弄不清楚他的真實目的,我怎麼敢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他?”
“魯大人不必擔心,明天我再去找他一次,把話問清楚,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人,再做定奪。”何華鋒勸道。
魯望遠想了想,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嘆了口氣,無奈地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縣衙門口,付瑞海見曹若燕停了下來,好生奇怪,便問道:“怎麼不走了,是不是還想在這裡看着他們有什麼動靜?”
曹若燕搖搖頭:“經過剛纔那一下,我覺得他們暫時不敢輕舉妄動,何況還有這麼多人看着,如果魯望遠還是打算讓何華鋒去替他做事,估計不會現在就去。”
“既然是這樣,那你還擔心什麼,爲什麼不走,曹大人還在等着你的消息呢。”
曹若燕笑了笑,伸出一隻手攤到付瑞海面前:“把東西交出來吧。”
“什麼東西?”付瑞海故作不知。
“到現在你還敢蒙我?剛纔我不逼你,是給你一個面子,不想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和你鬧翻,也不想和魯望遠真的過不去,所以我就沒問。現在沒有人了,可以拿出來了吧。”曹若燕是肯定付瑞海已經拿到了,所以剛纔纔沒有搜查,而
且她也相信自己有能力從付瑞海手裡拿到這個東西。“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東西如果不是一封信,就是一個信物。”
付瑞海摸了摸胸口的那封信,笑問道:“你怎麼知道,如果我說何華鋒什麼也沒有呢?”
“不可能。何華鋒是什麼人,皇甫夜並不清楚,當然也不會相信。魯望遠要讓他相信,要麼給他寫信,把事情說清楚,要麼給何華鋒一個信物,讓他親自告訴皇甫夜。”看到付瑞海的動作,曹若燕已經知道東西在什麼地方了,就靠近付瑞海,把手伸向他的胸脯。
付瑞海被她這個動作嚇了一跳,本能地後退幾步,緊張地問道:“你要幹什麼啊?”
“拿東西啊,”曹若燕理所當然地說道,“既然你不肯給我,那我就只好自己動手了。”說着,又向他靠近。
付瑞海又退了幾步,看看周圍,斥道:“這裡還有人,讓別人看見了,像什麼樣子?”實在沒辦法了,只好拿出那封信,交給曹若燕。
曹若燕打開看了一眼,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魯望遠確實要做這樣的事,幸虧我發現及時,否則的話,這封信落到皇甫夜手裡,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說完,小心翼翼地放好,收進自己的衣服裡。
付瑞海看她如此,知道不可能了,也不再說什麼。想了想,還是淡淡地問了一句:“你準備把這封信怎麼處理?”
“當然是交給我父親了。”曹若燕早就有了答案,“父親把這件事交給我,當然希望得到一個合理的答案。如果我回去的時候,兩手空空,你覺得他會相信嗎?”
“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看到了這封信,會怎麼樣?”付瑞海又問道。
“你是在擔心魯大人和魯月琴吧。”曹若燕看透了他的心思,笑了一下,接着說道,“我既然敢把這封信交給我爹,就有信心說服他不要動手。”
“你真的這麼自信,曹生明會聽你的話?”問完這一句話,付瑞海覺得有點多餘,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不是一直在說明這一點嗎?
“你在懷疑我的能力麼?”曹若燕反問道,“這幾天發生的事你也看見了,我爹對我怎麼樣,你應該清楚,只要我的理由充分,他就會按我說的去做。再說了,父親也不想對魯望遠下手。”
“何以見得?”
“魯望遠在這裡的聲望可不是一般的高,如果沒有一個很合理、很充分的理由,就把他殺了,是會激起民憤的。到時候,皇上只有拿我爹開刀,我也會跟着倒黴。我和我爹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暫時不會和他鬧翻。只要他不管這件事,他就還是這裡的縣令;魯月琴還是魯嬪娘娘,什麼也不會改變,大家相安無事。你明白了嗎?”
“原來如此。”付瑞海聽到這裡,也鬆了一口氣,如果曹生明真的有這樣的顧忌,自己和義父也就有個交代了。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天就要亮了。”看了看天色,曹若燕說道。
曹若燕和付瑞海回到驛站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雖然很累,但曹若燕還是想把事情早點給父親說清楚,免得讓他擔心。走到書房門口,朝裡面看了一眼,看到父親還在休息,便不敢去打擾,只能站在外面等候。曹若燕擡起頭,看到付瑞海打着哈欠,非常疲倦的樣子,有些心疼。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不想讓付瑞海知道。想了想,說道:“師兄,累了一晚上了,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一會吧。說不定父親等會還要讓你去做什麼事呢。”
“那剛纔的事……”
“我會和父親說清楚的。”
付瑞海聽她這麼一說,也就點頭答應了。雖然都是一晚上沒休息,可他和曹若燕不一樣,追了何華鋒那麼久,非常累了,回來的時候,走路都有點輕飄飄了。曹若燕讓他回去休息,他是求之不得。於是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曹若燕看他終於走了,舒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放心,唿哨一聲,就見貼身侍女喜梅慌慌張張地走了過來。喜梅看到她,行了個禮,問道:“小姐有什麼吩咐?”
“我和我爹有事情商量,不想讓付瑞海知道。你去看着他,如果有什麼事,馬上過來告訴我;如果我在裡面和父親說話,你就在外面發出聲音,我就會知道。”曹若燕囑咐道,“但我並不想發生這樣的事。實在不行,你就再用一次這個吧。”曹若燕說着,把迷香交給了她。
喜梅看着迷香,有點猶豫:“小姐,還要用這個麼,你忘了,昨天早上……”
“好了,不要再問了,按我說的去做。”曹若燕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過去的事情,她不願意再提,尤其是和付瑞海之間的不愉快,“別忘了,你是我的人,不是他付瑞海的,快去吧。”
“是。”喜梅拒絕不了,只能去了。
一切安排妥當,曹若燕徹底放下心來,忽然覺得身心俱疲,很累,好想去睡一覺,事情沒做完,又不能休息。探頭看了一眼書房,父親還沒有醒來,也不能打擾。於是坐到欄杆上,靠在柱子上,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曹若燕忽然感覺到有人把一個被子蓋在了自己身上,不由地驚醒了,擡頭一看,竟然是父親。趕快站了起來,說道:“女兒不小心在這裡睡着了,打擾了父親,還請父親責罰。”
曹生明擺擺手,說道:“你沒有打擾我,是我出來發現你在這裡的。怎麼睡在這裡,萬一生病了怎麼辦?”曹生明關心地說道,摸了摸她的額頭,沒什麼異常,“你在這裡睡了多久,怎麼在這裡呢?”
“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些事,非常重要,女兒一回來就想告訴父親,可父親還在休息,我不敢打擾,只能在這裡等候。至於睡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曹若燕搖搖頭,“看看這個天色,應該沒有多久,父親不必擔心。”
原來曹若燕是爲了這件事啊,曹生明既欣慰又心痛,笑着說道:“那你也不能這樣啊,要是
累了,就趕緊去休息。那件事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結束的,我不着急,你也不用着急嘛。”看看周圍,發現少了一個人,又問道,“付瑞海呢,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嗎?”
“回來了,女兒讓他去休息了。”曹若燕回答道,“昨天晚上他追擊何華鋒,跑了不少路,很累的。女兒看他不行了,就讓他回房了。”
“追擊何華鋒?居然有這樣的事?”曹生明大驚,“何華鋒到底去幹什麼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你快告訴我。”曹生明說着,趕緊拉着女兒進了房間,他要把事情問清楚。
進了房間,曹若燕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掏出一封信交給父親:“爹爹,你看看這是什麼?”
曹生明拿過來一看,更是吃驚:“魯望遠給皇甫夜的信?”仔細看了一遍,“居然把這些事都告訴他了,這不是要壞我大事嗎?你們是從哪裡得到的?”
“何華鋒手裡。”
曹生明恍然大悟:“難道他們是想……”
“父親猜得不錯,魯望遠就是想讓何華鋒把這封信交給皇甫夜,卻不想讓我發現了,並且得到了。”曹若燕得意地說道。
曹生明感到事情的複雜,不由地嚴肅起來,正色問道:“說說具體情況。”
曹若燕原本以爲父親會表揚自己一番,卻沒有聽到,自然感到鬱悶,但看到父親着急的樣子,又是一陣得意,主動權還是在自己手裡,付瑞海又不在,自己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輕咳一聲,才說道:“魯望遠醒來以後,看他的表情,我就覺得他不對勁,似乎不願意看到我,我怕他晚上會做什麼,就不敢離開,但又怕他們發現,就和師兄去了雲來客棧…….”曹若燕把晚上的事情詳詳細細地告訴了父親,說完以後,頓了頓,接着說道,“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回來的時候我派人在那裡仔細監視,應該不會有問題了。”
“好個魯望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居然還不承認,跟我兜圈子?”曹生明非常生氣,突然想到什麼,拿起那封信,就要出門。
曹若燕趕緊攔住他:“父親要幹什麼去?”
“我去和他把話說清楚。”曹生明回答道,舉起那封信,得意地說道,“有了這個東西,我看他還敢不敢不承認,敢不敢和我繼續對着幹。我要讓他知道,和我作對,就是死路一條。”
“父親真的想讓他死嗎,真的想把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麼?”曹若燕非常嚴肅地問道。
曹生明一愣,停了下來,疑惑地看着她:“你是什麼意思?”
“魯望遠是個什麼樣的人,父親自然清楚,不用我多說,他在這裡的地位你也看到了,想處理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曹若燕看着父親眉頭皺起的樣子,心裡很是得意,看來自己說到點子上了,於是繼續說下去,“我知道父親你看他不順眼,但現在處理他,實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你別忘了,他可是國丈,你把他得罪了,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國丈,什麼國丈?要不是這次事出突然,爲了讓他服從我們,皇上纔不會寵幸他的女兒呢,他的這個國丈還是我們給他的呢。”曹生明不服氣地說道,“將來你入了宮,我也是國丈。按你的能力,肯定比魯月琴過得好。以後這個魯嬪娘娘到底變成什麼樣,現在還很難說呢,我可不怕他。”
曹若燕聽他這樣一說,更是信心十足,區區一個魯月琴,她根本沒有放在眼裡。得意歸得意,現在還不是對付魯月琴的時候。看着父親,繼續說道:“話是這樣說,可現在事實就是事實,他是國丈,我還沒入宮。如果得罪了他,我入不了宮了,你這個國丈可能也當不了了。我們的目的是夜明珠,只要他不妨礙我們,不管這件事,我們何必和他計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面子上過得去不就行了。”
曹生明冷笑道:“他和陳穆文、皇甫凌天關係如何,你應該清楚,他會坐視不管?”
“不會。”曹若燕很乾脆地說道,“雖然今天他沒有成功,可我覺得他不會放棄。說不定明天,或者後天,他會讓何華鋒再去。我們攔得了一次,可攔不了第二次。”
“那你的意思是……”
“我們必須趕緊行動,儘快拿到夜明珠,除掉那個道士,剩下的皇甫夜和陳雪音,應該比較容易對付吧。”曹若燕刻意壓低聲音,說道。說完以後,往外看了一下,確認無人,才放心地看着父親。
曹生明想了想,點了點頭:“你說的話有道理,但是那個道士武藝高強,想要除掉他,可不容易啊。”
“父親難道忘記皇甫夜了嗎?”曹若燕笑問道。
“難道你是想讓他……”曹生明做了個殺人的動作。
曹若燕點點頭:“對那個人下手,他比任何人都容易,而且我覺得陳雪音對他也沒有防備。上次我和他說了,他也同意了,所以沒什麼問題。哦對了,我記得前天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告訴父親你了,不知道那個毒藥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哎呀,我差點忘記這件事了,你看看我的腦子,什麼也記不住。”曹生明笑着砸了砸頭,“要說毒藥,我這裡也沒有了。不過你可以去找一個人----歐陽元,他可是個用毒高手,而且能夠做到不被發現。他也是爲了夜明珠,你去找他,他應該不會拒絕。”
曹若燕想了想,反正以後也需要歐陽元的幫忙,現在倒可以和他拉拉關係,說不定以後讓他做什麼就會易如反掌。這樣想着,曹若燕點點頭:“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找他。”說着,就要走。
“等等。”曹生明在後面叫住她,“還有一件事我必須提醒你,在把毒藥交給皇甫夜之前,必須讓他交出夜明珠。萬一那個道士在最後一刻說出真相,皇甫夜說不定有可能就相信了。如果是那樣,我們很可能得不到夜明珠。當然,我們可以把他殺了,或者逼他,可他如果把夜明珠毀了,就算殺了他也沒用。你明白嗎?”
(本章完)